第4章 项目完结，我要光速失业了？
日子在林小鹿指尖敲击的键盘声中一天天过去。
作为一个自诩已经熟练掌握“火星文、网络黑话”转古汉语“核心科技”的“专业翻译人才”，在过去这段不长不短的时间里，她已经成功将“信众心愿联络处”那曾经堆积如山的心愿一条条地转化为了“佛系语言”，并且全都得到了佛祖......手下的王干事的肯定，无一例外都通过了审核。
当今天下午，林小鹿看着她电脑屏幕中系统的【待处理原始心愿池】的数量光荣地从“1”跳到“0”时，她激动地伸了个懒腰，脸上露出“我骄傲、我自豪”的喜悦。
“本宫一日不死，尔等终究是妃！看谁能逃过本宫的手掌心。”林小鹿在心底默默冷笑一声，并给自己颁发了一枚“最强打工人勋章”，然后从椅子上起身，打算活动活动筋骨，顺便摸摸鱼，好好犒劳自己一下。
站起身，只见王干事今天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打盹入定，而是罕见地凑在他那台古董电脑前，正对着屏幕嘿嘿傻乐。他嘴里念念有词，念叨着什么“清零率......百分百”“愿望达成率7成......”“值得庆祝啊，其他星官都没达到......”。
“王干事，您这是......彩票中奖了？”林小鹿眨巴着眼睛，不禁好奇地凑过去问道。
“嘿嘿，什么彩票？”王干事一抬头，见小鹿走到了桌前，忙把显示屏朝自己转了点。“咳嗯，小鹿你过来得正好。”
他摆出略显正经的表情，但仍然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是这样的，我刚在看我们联络处今年的成绩。因为有你的加入，我们处历史性的第一次完成了所有任务。这成绩，寺里领导非常满意！这都是因为你翻译的好啊，你可是立了大功一件！”说完，他竖起大拇指表示出十足的赞赏。
林小鹿听得心花怒放，连连摆手谦虚：“领导您言重了，我做的工作都是我分内的事。这，都是您指导的好，我就是负责打打字......”嘴上谦虚，她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年终！年终！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
王干事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不用谦虚。过完年寺里要评‘优秀员工’，肯定是你了。然后年底的奖金，你也放心，肯定不会少的。”
见小鹿脸上乐开花，他又说道，“对了，马上要过年了，你这段时间确实辛苦，每天对着电脑眼睛都要花了吧。我做主，给你批个春节特休假，下周一开始你就先回家过年好了，多陪陪家人，好好放松放松。”
小鹿听完瞪大眼睛，只觉得幸福来的太突然了，她激动得小脸通红：离过年还有一周多呢，这就能享受半个月的假期了？这怎么感谢领导？要么我给他磕一个？
她赶紧弯腰点头：“谢谢领导，您就是我的伯乐，是我职业道路的指路明灯，以后我一定更加努力，不负领导期待！”
“行了别贫了，去收拾东西订火车票吧，据说你们的火车票可难抢。”他摆了摆手。
“哦，对了。”他又想起一茬，补充道：“之前你入职的时候不是跟你说有个‘特殊长期健康疗养保障计划’吗，这个申请流程据说快走完了，你过完年回来应该刚好可以赶上。”
“我入职都已经4个多月了，这流程还没走完吗？这可真有够特殊的。”想法一闪而过，小鹿也没太往心里去。
她欢天喜地的应了一声，一溜烟回到自己的工位，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好了东西，并十分迅速地买好了车票：抢票的人少就是好！
第二天，她就拎着大包小包离开了自己的租住的小屋，回到了温馨的老家，然后在接下来几天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空调房里吃棒冰，老妈念叨当BGM”的幸福生活。
大年初二晚上，窗外隐约传来几声不甘寂寞的二踢脚炸响，表明现在依然是过年的主场。林小鹿悄悄溜出被亲戚朋友踏破门槛的家门，奔赴她闺蜜团的新年深夜烧烤啤酒局。
依旧是那家烟熏火燎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唐人小串”烧烤店。李桃标志性的浓重黑眼圈在过年期间倒是消了不少，整个人精神了不少；而另一个闺蜜柳期月则是待在老家成功考公上岸，过年应该是被各种投喂，看上去圆润了不少。
“鹿鹿你可算来了！等你半天咯！”柳期月一见林小鹿，就热情地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桌上已经摆满了滋滋冒油的烤串和冰镇啤酒。
“可以啊七月，你这‘上岸’的气色就是不一样！”林小鹿笑着打趣，拿起一串烤得外焦里嫩的鸡翅就啃了起来。
“那是！”柳期月得意地一扬下巴，“姐现在也是吃‘国家饭’的人了！稳定！体面！不像某些还在私企苦海里挣扎的......熊猫”她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李桃。
李桃翻了个白眼，灌了一大口啤酒：“哼，五十步笑百步！稳定是稳定了，工资有我高吗？年终奖有我多吗？”她转头看向林小鹿，“对了，鹿鹿，你那‘寺庙办公室文员’的工作最近怎么样了？”
“嘿嘿。”林小鹿一听这个，立马来了精神，放下啃了一半的鸡翅，眉毛一挑地说道：“你们猜我大年三十那天收到的年终奖发了多少？”
“多少？”柳期月和李桃对视一眼，同时问道。
“六位数。”小鹿伸出右手在下巴下比了个“八”的手势，露出一个“你们看我帅吧”的表情。
“靠！”李桃飙出一句不文明用语，“比我这个996还高，今天这顿饭必须你请了！”
“没问题！”小鹿眉飞色舞地，“因为我年底前把所有历史累积的工作都做完了，所以我们部门达成了历史最佳kpi！所以领导提前给我放了假，过完年会给我评‘寺里优秀员工’，还会发一个什么随喜红包，奖金应该不会少！感觉我马上就要升职加薪，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了！”
柳期月听得一愣一愣的：“哇塞，鹿鹿，我怎么感觉你这个工作......比我这‘体制内’还香啊，福利这么好，领导又器重你。”
然而，李桃这位享受了996福报文化的“资深”社畜，在经历了一开始的惊讶后，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她默默地又灌了一口啤酒，轻轻开口问道：
“鹿啊，你是说你在过年前把历史遗留的项目都做完了？”
“对啊，据说是堆积了很久很久的东西。怎么了？”小鹿听到李桃的语气，略微不解。
“以后还会有这么多么？每个月都会有吗？”
“那不清楚，应该不会有这么多了。”
“唉......我的鹿啊。”李桃语气幽幽地，声音不大，却像根针一样精准地扎进了小鹿的心里：“你这工作，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儿啊。像是要被‘优化’的前兆。”
“你想啊，”李桃掰着沾满油的手指头，化身“职场厚黑学讲师”，“你这属于是把一个大项目给结束掉了。大项目结束，后续也就不需要那么多人手，甚至可能不需要有人来继续做这个工作了，那还留你干啥？领导突然给你画饼，又评优又是提前放假的。这操作，跟我们公司领导‘优化’三十五岁以上老员工的操作很像。”她看向柳期月，“期月，你们单位，要是想‘劝退’一个老同志，或者不想留某个实习生了，是不是也爱用这套‘温水煮青蛙’的法子？”
柳期月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好像......是有那么点意思。我们单位之前有个老科长，说是年纪到了想往上再走走，领导也是先把他评了个‘先进工作者’，然后就让他‘带薪休养’去了，说是‘照顾老同志身体’，结果休着休着......就直接办退休了。还有些新来的合同工，合同快到期了，领导也会先各种表扬，然后就说‘年轻人要多出去闯闯，我们这庙小啥的’......”
李桃一拍大腿：“这不就结了！鹿鹿，听你描述，你那个部门平时就一个领导带你一个兵。然后现在积压的活儿都让你给干完了，你这个‘翻译主力’，不就显得......有点‘阶段性任务完成，可以功成身退’了吗？领导这是怕直接辞退你，你一哭二闹三上吊，所以先用‘评优’、‘放假’这些糖衣炮弹把你稳住，让你开开心心回家过年，等你休完假回来，估计黄花菜都凉了，你的工位可能都变成领导养花的风水宝地了！”
“轰——”李桃和柳期月的一唱一和，如同晴天霹雳，正中林小鹿的天灵盖。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手里的啤酒杯“哐当”一声掉在了油腻腻的桌面上，冰凉的酒液溅了她一身，也浇透了她那颗刚刚还火热的心。
“不......不会吧？”她声音都有些发颤，“我这头牛马，要被卸磨杀驴了？我们王干事......看起来不像那种人啊。”
“傻孩子，”李桃叹了口气，用签子戳了戳盘子里最后一块烤馒头片，“职场如战场，哪有那么多‘看起来像不像’？只有‘用得上用不上’。你现在活儿干完了，对领导来说，你最大的利用价值不就没了吗？”
一顿饭后面的时间，林小鹿吃的浑浑噩噩的。连带着整个春节假期剩下的日子，她都过得跟世界末日一样。越思考，她越觉得李桃和柳期月说的有道理，王干事那和蔼的笑容，那些“美好”的许诺，在她回想起来都像是裹着蜜桃的毒药一般。
怪不得大年三十给王干事发拜年短信他都没有回音呢......
假期还没正式结束，她就坐立不安了，大年初四的下午，她就回到了她的小出租屋里。纠结了半天后，她还是给王干事发了条略显卑微的打工人微信：“王干事新年好，再给您拜个晚年了！我休假已经结束啦，请问咱们处有什么新的工作安排吗？我随时可以回单位报到，继续发光发热了！”
微信消息发出去，犹如硬币扔进许愿池，毫无反应。
煎熬的等待中，她的心慢慢凉掉了：完了，看来被桃子说中，我的神仙工作真的要没了。看来我得重新把“老板自己选”APP下载回来了。
大年初七的晚上8点，王干事终于忙完停了下来。
睁开眼瘫在他那张大班椅上喘着气，经历了“新年许愿潮”洗礼的他，忙的是七荤八素。
到了今天，终于勉强可以歇一歇了，感觉过去几天浑身的元炁都快被榨干成葡萄干了，但一想到又一波任务达成，kpi有了保障，自己这个季度的工作评价应该不会差，在疲惫中心情又愉悦了不少。
“过完年小鹿回来，又有一大波心愿要翻译了，剩下等她翻译完再去完成吧，我先休息休息。”他决定好好犒劳一下自己，于是打开了他那颜色暗沉的小葫芦。
一仰头，小小的葫芦中居然倒出了连绵的酒水，悉数灌入他的口中。
“嗝~~”他满足地打了个长长的嗝，脸色泛红，“还是这玉液琼浆好喝。今年回去述职，应该又会赏赐我几瓶吧？”
又喝了一会儿，微醺之间，他突然想起好几天前林小鹿给自己发过微信。
“哦哟，这丫头，还挺积极！”王干事乐呵呵地点开林小鹿的对话框，心里盘算着：“这新年期间的愿望又攒了一大堆，翻译的活儿可有得她忙了。我得赶紧跟她说一声，让她初八准时返工！”
恰在此时，电脑上一个备注为“玄都院人事司李仙官”发来仙信。
他赶紧点开一看，只见李仙官说道：赶紧把你那个《实习神仙入门指南》给那个“背景通天”的仙二代小祖宗发过去。
王干事一个激灵，才想起来早在数日前李仙官就给自己发了消息，让自己把珍藏的《实习指南》发给一个“仙二代”，而自己这几天居然忙忘了。
于是他赶紧一手端着酒葫芦，一手拿起手机翻找。一边翻一边嘟囔着：“这位小公子天生没有法力，就安心托身当个凡人不行么。”
翻了许久，他终于在微信联系人中找到了那个仙二代——头像跟小鹿一样都是一条咸鱼。
他又赶紧抬头看看电脑上李仙官前面发给自己的，那提前备好的、充满“官场智慧”和“对仙二代殷切期望”的嘱咐，打算一字一句地在手机上抄写过去。
或许是仙酿上头，他点开了林小鹿的微信头像，将那段嘱咐发送了过去，同时附带了自己珍藏的《实习神仙入门指南》。
见发送成功。王干事满意地点点头，看着林小鹿灰色的咸鱼头像，嘟囔道：“嗯，这下李仙官该满意了”。
说完，又点开另一条咸鱼头像，输入消息：“新年快乐，任务繁重，明天初八准时到岗开工！勿忘！”
而另一边，正对着招聘APP上“安心陵园诚聘守墓人（要求胆大心细，能接受夜班，待遇面议，包住）”的职位发呆的林小鹿，手机微信“叮”的一声，弹出了王干事的消息。
她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点开——苍天啊！是我的神仙饭碗保住了吗？！
然而，当她看清微信内容和那个附件名称时，整个人都懵圈了。
微信内容是这样的：
贤侄钧鉴：
奉玄都院人事司李仙官钧命，特将此《实习神仙入门指南》呈上。闻贤侄仙缘深厚，天赋异禀（虽暂未显神通，然根骨清奇，未来可期！）。如今历练，体验凡尘，乃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此指南乃鄙处多年经验所汇，字字珠玑，望贤侄勤加研读，用心体会。
凡间修行，与仙界自有不同，红尘万丈，亦是道场。望贤侄能潜心学习，戒骄戒躁，多看多听多思，不坠青云之志，体悟凡尘百态，积累功德。老夫在杭城青云路998号慈航静斋内当职，若有不明之处，或需襄助，可随时与老夫联络，我定当竭力。
预祝贤侄此番历练圆满顺遂，早日功成，不负上仙厚望与家族期盼。
王守真（字尽忠）敬上
附件：《实习神仙入门指南（玄都院内部修订V3.8版）.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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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鹿：“？？？”她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再看了一遍。
“贤侄？”“体验凡尘？”“仙界”“实习神仙入门指南？”“王守真（字尽忠）？王干事您还有字？！”
林小鹿的大脑宕机了足足三分钟。
然后，一个荒谬绝伦但一切似乎又能解释得通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炸开！
“王干事......他是神仙？！”
“不对不对，怎么可能？”她摇摇头又否定掉前面的想法，“这是要我将这段文言文翻译成白话文？然后去许愿念经的吧......”
她手略微颤抖着点开那个《指南》，只见打开后上面第一页写着：《实习神仙入门指南》——天庭驻凡间办事处实习生行为规范及应急预案（叁拾捌修订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