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洗去尘心，破而后立
清风乍起，拂动她如瀑青丝。
冉霜蘅理了理微皱的素裙，转身正欲离去。
陆临渊双眼微微眯起，他倒要看看，离了群玉峰，这法力尽失的逆徒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灵根相冲如何？偏宠季悠婉又如何？压制你的修为还能如何？
不须多少时日，逆徒就会明白，失了师门的加持，她不过是一缕任人践踏的浮萍而已。
有数十位弟子已围到冉霜蘅身前。
他嘲讽地勾起嘴角，没了群玉峰大师姐的身份，群玉峰弟子只会更瞧不起她。
这几人倒是有些眼力，现在若能压服逆徒，晚些时候倒不是不能提点一二。
陆临渊投去玩味的目光，下一刻，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只听“扑通”一声，数十名弟子齐齐跪下，感激地看向冉霜蘅，无一不是红了眼眶。
冉霜蘅顿住脚步：“你们这是做什么？”
“大师姐恩德，受我等一拜！”
“我已经不是群玉峰的大师姐了，你们不必如此”她摇头轻笑，“而且……我不过是陆峰主眼中的累赘罢了，对你们哪来的恩德？”
“那日我行功出了岔子走火入魔，是大师姐出手救我性命。”
“昔年家中双亲罹难，是大师姐帮我处理丧事，引我走上修行之路。”
“执行宗门任务时大师姐救过我七次，您都忘了吗？”
一件件往事被翻了出来，冉霜蘅怔然。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在群玉峰竟留下这么多的痕迹。她帮过的人太多，确实已经不记得了。
但他们记得。
“还有我，还有我！”
不停地有人凑过来，加入下跪的队伍，对着冉霜蘅行礼，每一人的眼神都无比澄澈，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六位峰主惊讶无比。
天赋奇佳，修行努力，哪怕师尊从未指点，也二十年修至金丹期，已是神霄宗无二的天才。
心性更是奇佳，在弟子中还有如此人望。
这样的弟子，就是真损坏了千机镜，他们还得问上一句有没有被碎片伤到。
“得弟子如此，陆临渊，你怎么狠得下心当众问罪，还偏听偏信的？”司墨宸嗤笑一声，“就因为季悠婉那张脸？”
空云道人脸色大变，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道：“司师叔，你少说两句。”
说一千道一万，陆临渊再是私德有亏，也是东胜州第一的剑修。
二十年前的魔渊之战，神霄宗三位化神巅峰——上任宗主苍玄剑尊，融月剑尊和临渊剑尊，三人一起出手，让东胜州惨胜魔修。
也是这一役，奠定神霄宗正道第一宗的声名，三位剑尊却只回来陆临渊一个。
同门师妹融月剑尊陨落，给他造成了巨大的打击。
也是因此，众人默许了季悠婉这位四灵根弟子，成为群玉峰峰主亲传，只因她有张和融月剑尊极为相似的脸。
这也是众人默契不愿提起的，陆临渊心底的疮疤。
如今被司墨宸挑明了掰扯，恐要激得他盛怒。
陆临渊寒声道：“本座收徒，也要向你解释？司峰主，你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
化神巅峰的威压陡然爆发，朝围着冉霜蘅的诸多弟子扩散而来。
另一道化神巅峰的威压自司墨宸身上逸散，将陆临渊的愤怒尽数压下。
“若我偏要管呢？”
“我道是今日你为何三番五次地挑衅，原来是修为有了突破啊，司峰主。”
陆临渊已经握住霜天剑的剑柄。
“够了，弟子之间有龃龉还就罢了，二位峰主今日也要同门相斗，给弟子们看笑话吗？”
空云道人心中哀叹一声，只得拿出宗主令牌，制止两人针锋相对。
陆临渊冷哼一声收敛威压，司墨宸的气势也立时消散。
然而就在转身的瞬间，陆临渊悄然掐诀，一缕微不可查的火行法力朝冉霜蘅的方向飘去。
这缕焚心火种在木灵根内，她就算重修成功，也只会止步炼气巅峰，再难寸进。
司墨宸眸光一闪，屈指微弹，一滴水珠无声无息地截住焚心火，转瞬消融。陆临渊气息一滞，只冷冷抬眸，装作无事发生。
冉霜蘅感受到身后一丝异样，警觉回头，恰好看到陆临渊刚刚收回的手指。看来这位前师尊，并不想她这么轻松地离开群玉峰。
“大家不要说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还提他做什么？我离开群玉峰，又不是不再修行，天高路远，我们后会有期。“
“你们快些离去，不要和我这不相干之人纠缠。”她劝阻道。
陆临渊的心眼可小得很，再这么下去，这些弟子估计要被记恨上了。
“大师姐，我和濯丹峰的紫烟真人的弟子交好，您擅长炼丹，我可以代为引荐，师姐可入她门下修行。”
有女弟子红了眼眶，拉住冉霜蘅的手。
她温和笑笑：“我散功重修，这次只想修剑道。”
看女弟子还要说些什么，冉霜蘅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不过……还是多谢师妹了。”
六位峰主交换眼神，心中都有了计较。
本来是想看群玉峰请了问心剑是有何等大事的，却看了这么一出闹剧。
闹到最后，这位天才弟子竟然退出群玉峰，真是群玉峰的损失。
散功重修极为不易，但冉霜蘅的天分有目共睹，在弟子中有如此人望，更彰显她心性奇佳。
他人散功重修，寿元耗尽也难以回到巅峰。
冉霜蘅不一样，此次自废修为虽令人扼腕，可道心圆融完满，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涅槃重生，冲击更高境界。
他们修为不到化神巅峰，都自诩指导徒儿可比陆临渊要用心多了。
群玉峰的损失，可不就是他们的机会？
“丫头，我——“叶归尘刚开口，司墨宸抢步上前，黑袍微扬。
“冉霜蘅木灵根与我水灵根相合，本就该入我墨月峰。“他声音不高，但在场诸人皆是一滞。
就在众人惊诧之际，“轰隆“一声巨响划破天穹。
天降异彩，地涌金莲。
霎时，天地灵气剧烈波动，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疯狂涌入冉霜蘅体内。
引气入体，炼气一重，二重，三重……
她从一介凡躯开始，几个呼吸间攀升到炼气六重，并且还未停止。
这时，只见司墨宸掌心凝出一滴水行精元，轻轻靠近冉霜蘅周身气旋。
那木行灵气与水行精元如有灵性般交融共生，异象更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