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零分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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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桎梏与修行

第一节:血海突围

骨零分的意识在剧痛中浮沉。

他隐约听见刀剑交击的铮鸣,火焰吞噬木梁的爆裂声,以及……清清压抑的喘息。

“抓紧我!”

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骨零分勉强睁开眼,视线被血与汗模糊。清清的半边身子染红,金色光纹在她皮肤下明灭不定,手中一柄光刃横扫,将扑来的黑袍人斩成两截。

光法会的追兵如潮水般涌来。

骨零分想要起身战斗,可右眼的黑纹已侵蚀至太阳穴,稍一催动力量,喉咙便涌上腥甜。

“别用能力!”清清一把拽住他,声音嘶哑,“‘门’再开一次,我们都得死!”

她撕开一张泛黄的符纸——空间骤然扭曲,两人身影在光法会巫师的怒吼中消散。

骨零分再次醒来时,身下是细软的白沙。

海风咸湿,鸥鸟啼鸣。他挣扎着撑起身子,看见清清跪在沙滩上,用海水清洗手臂深可见骨的伤口。

“这是哪?”他嗓音沙哑。

“世界的缝隙。”清清没有抬头,“光法会找不到这里。”

骨零分这才看清周遭——岛屿不过几里见方,中央矗立着一座破败石塔,四周密林环绕。最诡异的是,天空呈现一种不自然的灰蓝色,仿佛被罩在半透明的琉璃碗中。

骨零分站在礁石上,看着清清涉入浅滩。

海水漫过她的小腿,晨光将她的轮廓镀上一层淡金。她弯腰拾起一枚被浪推上岸的贝壳,转身朝他晃了晃。

“今天吃这个。”

一年来,这句话成了他们的晨间仪式。骨零分跳下礁石,接过贝壳,指尖轻轻一划——黑暗如细线般掠过壳缝,精准地撬开紧闭的硬壳,露出里面鲜嫩的软肉。

没有失控,没有剧痛。

清清眯起眼睛笑了:“进步不小。”

骨零分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曾经,这样的细微操控会让他咳血不止。现在,黑暗如同他肢体的延伸,收放自如。

但他知道,这远不是终点。

午后,他们穿过岛屿中央的密林。

骨零分拨开垂落的藤蔓,露出被植被半掩的石碑。碑文早已风化,唯有角落的六芒星符号依然清晰。

“这里曾经是古代巫师的观测站。”清清抚过碑文,“他们监视‘门’的波动,就像……”

“就像守墓人。”骨零分接话。

清清点头:“后来光法会屠杀了他们,把这里变成了试验场。”

骨零分想起石塔底层那些刻满符文的囚室,想起铁链摩擦留下的凹痕。

“我们不是第一批躲在这里的人。”

清清没有回答。她弯腰从碑下挖出一个小铁盒,里面是一卷泛黄的羊皮纸。

“《潮汐纪年》。”她轻声念出标题,“记载着‘门’的周期性衰弱。”

骨零分接过羊皮纸,上面的墨迹已经褪色,但依然能辨认出——

每隔十九年,‘门’的活性会降至最低。

而下一次,就在三年后。

黄昏时,骨零分坐在沙滩上修补渔网。

他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麻绳间,偶尔抬头看向海平线。一年前,他总以为离开这座岛的第一件事就是杀回巴黎。

现在,他学会了等待。

清清拖着刚砍的椰子走来,丢给他一个:“在想什么?”

“潮汐期。”骨零分接住椰子,黑暗在掌心凝成细锥,刺开坚硬的壳,“如果‘门’真的会衰弱……”

“就是调查光法会的最佳时机。”清清灌了口椰汁,“但还不是决战的时候。”

她总是这样,在他即将被怒火吞噬时,用冷静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骨零分看向自己的右臂——那里新添了一道伤疤,是上周训练时留下的。当时他差点失控,是清清用光刃斩断了他外溢的黑暗。

“我控制得还不够好。”他低声说。

清清忽然伸手,指尖轻触他右眼的黑纹:“但它扩张的速度变慢了。”

海风拂过,带着咸涩的湿气。

骨零分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梦见戴朱莉了。

深夜,骨零分躺在石塔顶层的观测台上。

虚假的星空比真实世界更加璀璨,银河如同倾倒的钻石河流。清清坐在星盘旁,正在记录今天的观测数据。

“古代巫师为什么这么了解‘门’?”骨零分突然问。

清清的手停顿了一下:“因为他们中有人被‘门’选中过。”

她指向星盘中央的凹槽——那里恰好能放入一枚六芒星徽章。

“光法会继承了他们的研究,但扭曲了初衷。”她的声音冷了下来,“巫师们想封印‘门’,而光法会想利用它。”

骨零分想起远宏和梁淇,想起他们眼中那种狂热的光。

“我们还需要更多情报。”他说。

清清合上记录本:“潮汐期来临时,我可以潜回大陆。”

“我们。”骨零分纠正道。

星光下,他们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雨季来临前,骨零分在岛屿南侧开垦了一片菜地。

他蹲在田垄间,小心地用黑暗松土——不是湮灭式的破坏,而是细如发丝的渗透,让板结的土壤变得蓬松透气。

清清蹲在旁边播种,突然说:“你比刚来时沉稳多了。”

骨零分捏起一撮泥土:“愤怒烧不尽野草。”

“但耐心可以种出粮食。”清清接上后半句,这是岛上的谚语。

远处,海浪轻轻拍打着礁石。

骨零分看着刚播下的种子,忽然意识到——

这座岛,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他的另一个归处。

第二节潮汐之战

潮汐期的前夜,整座岛屿都在震颤。

骨零分站在石塔顶端,右眼的黑纹如退潮般缓慢收缩,体内的黑暗之力变得滞涩而沉重。海面不再平静,乌云压境,雷光在云层间游走,仿佛天穹裂开无数道缝隙。

“他们会在今晚来。”清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手中握着一柄银白色的短刃,刃身刻满古老的符文,在雷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这是她三年来从未示人的武器——“光誓”,传说中古代巫师用来对抗“门”的兵器。

骨零分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手中的青铜指环。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黑暗之力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制,像是被潮水冲刷的礁石,逐渐失去棱角。

“如果守不住……”他低声道。

“那就一起沉入海底。”清清打断他,声音平静而坚决。

午夜,第一道闪电劈落。

不是自然的雷光,而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的撕裂。海面骤然分开,一道巨大的黑影踏浪而来——

那是一匹漆黑的骏马,马蹄踏空,鬃毛如燃烧的暗焰,眼瞳中跃动着猩红的光。

马背上,两道身影巍然不动。

远宏依旧穿着那件熟悉的深灰斗篷,只是左眉的伤疤此刻泛着诡异的紫光,像是某种活物在皮下蠕动。

梁淇则一改往日的书卷气,长发散开,手中捧着一本翻开的古籍——正是那本六芒星禁书,只是此刻的书页上不再是文字,而是流淌的鲜血。

“好久不见,容器。”远宏的声音如金属摩擦,刺耳而冰冷。

骨零分的右眼骤然刺痛,黑纹试图扩张,却被潮汐期的压制力死死束缚。

“那是‘楷玄’!只在其他巫师口中听到过的黑恶神马!”清清暗中惊到。

“你们果然没死。”他冷冷道。

梁淇轻笑一声,指尖划过书页,鲜血滴落在地,竟化作一条条猩红的蛇,蜿蜒爬向石塔。

“我们怎么会死?”她柔声道,“我们可是‘光法会’的掌灯人啊。”

清清先动了。

她的身影如一道银白的闪电,瞬间掠至远宏面前,“光誓”直刺其咽喉。远宏不躲不避,只是抬起手——

“砰!”

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下了清清的刀刃,空气中炸开刺目的火花。

“你还是这么急躁。”远宏叹息,随即五指一握。

清清周身的空间骤然扭曲,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放开她!”骨零分怒吼,强行催动体内的黑暗之力。

右眼的黑纹如毒蛇般挣扎着扩散,一道漆黑的裂隙从他掌心迸发,直袭远宏。

梁淇冷哼一声,手中古籍翻动,血蛇骤然膨胀,化作一面猩红盾墙,硬生生挡下了骨零分的攻击。

“潮汐期的你,还能撑多久?”她讥讽道。

战斗瞬间白热化。

清清挣脱束缚,“光誓”划出一道刺目的光弧,劈向梁淇。梁淇不慌不忙,指尖轻点书页,鲜血化作锁链,缠绕住清清的四肢。

“你以为你能赢?”梁淇微笑,“你不过是个叛徒。”

清清咬牙,周身突然迸发出耀眼的金光,锁链寸寸断裂。她旋身再斩,光刃直逼梁淇面门——

“铛!”

远宏的黑色骏马突然横插而入,马蹄踏地,震出一道暗紫色的冲击波,将清清逼退数步。

骨零分趁机欺身而上,黑暗之力凝成一把漆黑长刀,斩向远宏。

“徒劳。”远宏抬手,掌心浮现一枚紫黑色的符文,与骨零分的刀锋相撞——

“轰——!”

气浪炸开,骨零分被震飞,重重撞在石塔外壁上,鲜血从嘴角溢出。

潮汐期的压制太强了……

他的黑暗之力被死死限制,每一次催动都像是撕裂自己的血肉。

清清的情况同样不妙。

她的光刃被梁淇的血咒不断侵蚀,刃身的符文逐渐暗淡。远宏的黑色骏马在战场上来回奔驰,每一次踏击都让地面龟裂,整座岛屿都在震颤。

“放弃吧。”梁淇柔声劝诱,“把‘门’交出来,我们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骨零分撑着石壁站起,右眼的黑纹疯狂跳动,却始终无法突破潮汐期的桎梏。

“休想……”他喘息着,擦去嘴角的血。

清清退到他身旁,光刃斜指地面,呼吸急促。

“还能战吗?”她低声问。

骨零分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手中的青铜指环。

远宏和梁淇缓缓逼近,黑马嘶鸣,血蛇嘶嘶作响。

风暴愈发猛烈,雷光照亮四人的脸——

一方冰冷而贪婪,一方疲惫却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