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一本旧手札
简舒玉拖着行李箱,灰头土脸走进了外公给她留下的旧书店。
她是被渣爹和继母赶出家门的。
她亲妈在生下她之后就去世了,虽然给她留下了大笔的遗产,却规定要在她成年之后才能继承。
今天就是她成年的日子,却被他们赶了出来。
也是今天,她才得知他们早就转移走了全部财产,公司根本就是个只剩下一屁股外债的空壳子。
现在,外公留给她的房子都被查封了,只剩下这么个开在郊区的旧书店可以暂时落脚。
简舒玉推开门,差点没被灰尘呛个半死。
书架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沙发、茶几和角落里的小床都布满了灰尘。
见状,简舒玉的表情很有点一言难尽。
这里废弃了二三十年,环境也就这样了。
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买了清洁工具打扫。
考虑到这里现在算是城中村,她又买了一只高压电棍,免得出什么意外。
等书店大致收拾妥当,简舒玉终于松了口气,洗了个澡躺回床上。
但这一屁股下去,她屁股被硌了硌,伸手一摸,摸到了一本书。
简舒玉好奇把书拿出来,封皮上也没有字迹,纸页微微泛黄,看上去好像有点年头,又不多。
闲着也是闲着,简舒玉开始翻书,看了几页,大致瞧出这是一本日记。
那字迹很漂亮,笔锋也遒劲有力,主人却很皮。
【永历四年,春二月五日:今日不想看奏折。】
【春二月六日:今日也不想看奏折,想把朝中那一帮子没用的废物都杀了。】
【春二月七日:小皇帝年已六岁,连四书也读不好?!他为何不去他祖宗牌位前撞死算了!】
【春二月八日:户部那帮老东西真该杀!打仗拿不出银子,修行宫倒是花钱如流水……吾要把他们都杀了!!】
【春三月七日:西征那帮废物也该杀!十万人打不过西疆五千游勇,尔等是带了一群没断奶的黄口小儿上战场不成!死!】
简舒玉本来心情不太好,看着这日记,却不自觉在床上笑出了猪叫。
如果这本日记是真的……那主人就是古代版的暴躁社畜了吧?
好可怜,这溢出纸面的怨气看起来能养活一窝邪剑仙,上班的人精神状态果然都不太好。
但越往下看,简舒玉越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头。
解决八王之乱,亲征安东会战,处理靖远水患,河西旱灾……这些事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作为刚高考完不久的准大学生,她脑子里忽然蹦出了一个名字。
大郢的最后一任首辅裴行渊!
作为大郢朝乃至整个华国历史上最褒贬不一的明相,但凡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都对他耳熟能详。
他在位期间做了许多大事,十六岁高中状元,弱冠之年临危受命做了首辅辅佐幼帝,几乎是凭借一己之力给原本内忧外患快要完蛋的大郢续了七年的命。
原本,他是有可能再续个几十年的。
毕竟幼帝听话,他也杀得朝中众人闻风丧胆,无人敢忤逆他。
可是在裴行渊二十四岁那年,因着长公主勾结户部贪污军饷的案子,他不但杀了一大堆人,还得罪了长公主,最后惹来长公主反扑,命人前去行刺他。
那场刺杀没有马上要了裴行渊的命,却让他心肺重伤,还中了毒。
苟延残喘挺了三年后,裴行渊撒手人寰,大郢也群雄割据分崩离析……
这是裴行渊的手札?
见了鬼了,怎么可能。
大郢朝将他视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佞臣,与他有关的东西都被焚烧了,连这人死后都被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这玩意……估计是后人写来逗乐子的?
心里刚冒出这个念头,她翻到了最后一页。
【永历八年,夏六月七日:连军饷也敢贪墨,这大郢彻底没救了!唯有将那些混账全杀干净!牵扯到长公主又如何?裴某莫非还怕一个女人家?】
简舒玉一愣。
永历八年,不就是裴行渊被行刺的时候?
再往后翻,已经是一片白纸。
还挺有趣……
简舒玉想了想,摸出只笔在后面写:【长公主玩不起,刺杀咱们裴首辅还带下毒的!给她刀啦!岂可修!】
写完之后,她长长打了个哈欠,随手把书和高压电棒往枕边一放,闭眼入睡。
在她睡着后没多久,日记忽然闪过一道光。压在上面的高压电棒忽然消失。
彼时,大郢朝,京郊地界。
一辆马车正冒着暴雨赶回京城,车上,裴行渊身着大红官服,懒洋洋抱着手炉。
昨日他刚查清贪墨军饷的案子,杀了好一批人,正要回京复命。
眼看还有不短的路程才到,他拿出笔墨,翻开自己的手札。
裴行渊一直有记事的习惯,今日就要过去,总要写些什么才舒坦。
但翻开那一页,他却发现手札多了一行字。
裴行渊的面色顿时变得冷硬。
有人碰过他的手札?
看清内容,他更是牵了牵唇,喉间溢出一声嗤笑。
长公主要刺杀他?
荒谬可笑!
他带了足足五百护卫,长公主手底下那些人不要命了,上赶着送死?
裴行渊抚着日记本上那行娟秀字迹陷入思索,却不想脚底忽然传来咚得一声响。
低头一看,一个精致的银色圆筒躺在地上,上面印着精致的菱格,也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他眉头深锁,俯身捡起来想仔细打量,手指刚触及那平滑的表面,外面却忽然传来骚动。
“有刺客!放信号弹!保护大人!”
裴行渊眸底一凉,还未回神,一柄羽箭便刺穿了他马车的车厢。
外面杀声震天,他握紧腰间佩剑,听着外面动响,毫不犹豫一剑刺穿马车!
鲜血溅出,他手腕一翻,车厢被完全震碎,才看清外面竟然有数以千计,身穿铠甲的私兵!
再想到手札上多出的那句话,裴行渊眉心一阵惊跳!
长公主……好大的胆!
可杀手看见他露面,毫不犹豫朝他袭来,森寒长剑泛着青光,显然是淬了毒!
周围那些护卫已经招架不住,裴行渊目色冷然,挥剑斩向为首之人。
他出身河东望族裴氏,武艺自是高明,可敌数众多,他的体力尚能维持,手中那长剑却顶不住,咔得一声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