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往事
早上的阳光很温暖,我听见有人在说话,声音轻轻地。
“我下去买点粥上来,你照看他一下。”
“好的。”
我在迷迷糊糊的记忆中搜寻这样熟悉的声音,却连睁开眼睛的想法都没有。接着我听到沙沙的窗帘拉开的声音,我感觉到了瞬间铺满房间的阳光。
曾经有多少的早晨,我就这样看着赵灵儿双手拉开窗帘的背影;多少个清晨,我看着她双手撑在窗台上,要么看着远方,要么挽着发髻。阳光把她笼罩在一片温暖的金色当中,于是我每次看着她的时候都想:也许她就是我爱情的救世主吧。
“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我才缓过神来,发现打开窗帘的不是别人,正是于昊。我坐起来,摇了摇不太清醒的头脑,说道:“你怎么在这儿?”于是又看了看周围有些陌生的环境,一时间还无法相信自己到底是在广州还是在珠海,便问道:“我昨天不是去广州了么?”
这时蔡小白走进来,说道:“你以为是哪里?”
我便指着于昊说道:“那她是怎么回事呢?”
蔡小白看了我一眼,说道:“我还想问你是怎么回事呢?”
于是我问于昊,说道:“你不会是跟踪我了吧?”
于昊笑道:“别说的那么严重,好吧。我也是误打误撞看到你们的。”
原来昨晚喝醉酒打车回去的时候,于昊正好从拦的那趟车里下来,看见了我,当然一眼就认出了在危难时候施救于他的蔡小白。
“你什么感觉啊?高兴吗?”我问于昊
于昊倒也不含糊,说道:“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还有句话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有心栽花花不成。”我说道
蔡小白听了,冲我邪恶地一笑,说道:“好雅兴。”
有时候有些诗词在成年人的眼中渐渐变得无法直视,我也权当是蔡小白开的一个玩笑,便说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现在可算明白这个道理了。没有栽花的手艺,那也只能种柳了。其实种豆南山下也不错。”
蔡小白就笑我说:“一段感情,一杯酒,就悟出了这么些道理,想想也是值了。”
我知道这自然是蔡小白讥讽我的话,可我就绷直了一根筋要往枪口上撞,说道:“我现在可没有任何奢望了。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生活。”
“那咱们就走着瞧。”蔡小白显然不相信我的鬼话。
每一段感情的开始和结束,我都不曾这样揪心和难过,更何况我是带着满满的幸福去迎接一个终点的胜利的时候,发现那个想要带到幸福终点的人不见了。可我忘记了那个更应该比我痛苦和愧疚的人却正在替我清洗伤口。
吃早餐的时候,三个人都默不作声,细细思来,都是三个不幸的人。吃完早餐的时候,我说我想出去走走。
蔡小白马上接过我的话说:“我陪你吧。”
于昊就看着我们俩,那眼神就好像认定我和蔡小白之间有什么奸情一样。
我说:“人家于昊大老远过来找你,就想要特别感谢你的。没想到蔡小白也是个大英雄啊。”
我本是调侃,想让气氛更轻松一点,蔡小白听了我的话却变得沉默不语。
于昊看看我有看看蔡小白,不知道哪里让蔡小白不高兴了。
我出门的时候,蔡小白也起身了,于昊跟着我们一起。我本想一个人安静地走一会儿,想再去看看赵灵儿住得房子,只因我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希望,希望奇迹能够哦光临在我身上。于昊和蔡小白一起,于是只好放弃了这种想法。
“你,当我们的导游,带我们转转吧?”于昊看着蔡小白,脸上写满了真诚。
蔡小白冲于昊微微一笑,算是同意了,不过又调侃起我来,说:“说道广州,估计他比我熟悉。”
我明白蔡小白的意思,有些人虽然不在身边,但是只要在这座城市里,无论你在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你仿佛都绕不开她。爱得有多轰轰烈烈,也就有多藕断丝连。也许在路边的一个陌生人的微笑,你也许就能想到某一天在这里你说了一个笑话,她看着你捧腹大笑;也许在某个店里,你习惯性地点了某个菜名,等师傅上菜的时候,你突然想起她对这道菜的点评,于是你吃在嘴里都忘记了是什么味道。
李笑和我分手后,我不敢去深圳,怕再某个地方再见到她时尴尬不已;离开里赵灵儿,我会不会在这座城市里迷失自己,可是我还是多么想遇见她,就算只能给一个短暂的拥抱都可以,甚至我也可以不奢求拥抱,我只想知道说好的婚礼为什么说变就变,为什么那个婚礼的新郎不是我?
于昊轻轻地拍我的手,以为我又看那个美女看得出神了,我却脱口而出,说道:“那我们去沙面吧。”
蔡小白正愁不知道去哪里,听我这么一说,就说道:“好吧,那咱们去沙面逛逛,看看西式建筑,看看小蛮腰。”
于昊其实来过广州很多次了,但是听蔡小白这么一说,也很开心地附和着:“好啊,好啊。”
沙面公园原是英法租界,建国后被规划成公园,里面有天主教堂,很多西式建筑临江而建,绿树掩映,在人来人往的广州是难得的世外桃源式的休闲的地方。于昊说:“这地方有点像厦门的鼓浪屿。”
我问于昊:“你什么时候去过厦门?”
于昊想了想说:“很久了,我也记不清楚是来深圳后的第几年,当时我们课的几个女生,还有陈晨,大民......”于昊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反正就是很多人,那会儿刚离开学校不久,又都是年轻人,挺好玩的。”
我说:“我怎么一定印象都没有呢?”
于昊想也没想就说:“那会儿你跟你的小师妹谈恋爱呢,哪有时间跟我们玩。”
蔡小白听了,就笑我,说:“还说跟小师妹只是师兄和师妹的关系,你看看连证人都在这儿了。”
我双手一摆,说道:“你们爱信不信,反正小师妹和大民结婚了这是事实。”
蔡小白笑道:“那我哪天跟大民说道说道。”
“Y,你这也太损了吧,这你也能说出口。”我一脸鄙视的表情看着蔡小白。
“小师妹和大民结婚了?”于昊显然是很惊讶,说道:“大民怎么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呢?”
“那是你从来就没有关心过大民。”我笑道,“大民孩子都有了,要不我把大民叫出来。”
于昊拍手说道:“好啊。我得让她给我补上这消息。”
大民和彭英一起过来的,刚看到蔡小白,彭英就问道:“孩子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蔡小白不说,我也一直不敢问,但是彭英作为一个孩子的母亲,她这样的关心并不会让人觉得有多唐突。
“孩子挺好的,在老家,有她奶奶带着。”蔡小白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微笑。
“那就好。”彭英舒了一口气,我们也跟着舒了一口气。
“孩子取名字了吗?”彭英继续问道
“叫念乡,小名叫香香。”蔡小白说道:“她姥姥取的名字,好听吧。”
彭英笑着说:“好,蔡念乡,挺好的。”
虽然大家脸上都是微笑,可是其中的酸甜苦辣也只能各自体会了。蔡小白女儿的名字取的是妻子的一个“乡”字,其实就是时时刻刻提醒着蔡小白不要忘记了自己的妻子。
于昊偷偷在我耳边问我关于蔡小白妻子的事情,我只好挑简单的跟于昊解释了,于昊显然很惊讶,惊讶蔡小白危难时救她的那晚居然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于昊吃惊的表现被彭英看在眼里,于是彭英走过来说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于昊说:“就这两天过来转悠转悠不想就遇见了你们。”
于昊一句轻巧的转悠转悠就把这些日子的过往都抹得云淡风轻。
“我听他们说你和大飞......”彭英说这话的时候,我使劲地拉了她一把,但彭英还是犹豫地说了下去:“你们没在一起?”
大飞的事情,大民还不曾知道,自然彭英也就以为他们在一起了,见我这般给她递眼色,只好改口了。
“我们好久没联系了。”于昊笑道
大民听于昊这么说,便问道:“大飞去年年底的时候不是去找你了吗?”
于昊倒是淡定了,说道:“他是回去找陈楠了。”
大民吃惊地看着我,意思是说:你知道了怎么不告诉我。我心里想:我怎么告诉你们?时间、地点、任务、环境什么要素都没有,我怎么会突然就想起来要跟你说关于大飞的事情呢?
“这也真不能怪陈楠。”大民说道,“陈楠这事情,哎,真不好说。”
大民既为大飞开脱,也希望于昊能理解大飞。
于昊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我从来都尊重他的选择。”于昊说这话带着一种骄傲和平淡。在恋爱这件事情上,不管是大飞追于昊,还是因为于昊在大飞生病期间无微不至的关怀感动了大飞,于昊从没有强迫大飞为此改变什么。爱了,就是爱了,这样才更纯粹,这样就算分开的时候,才不会那样纠结和难过,毕竟没有了爱,没有了彼此间的感应,何必要继续这种艰难呢?从青海湖边再次相遇,到大飞为爱离开,到于昊为爱追随大飞曾经跟她说起的川藏路线和风景,他们相爱了,他们割舍着,他们却因背负起这沉甸甸的来不及好好梳理的爱情,他们最终还是分开了。
蔡小白看着我们时而乐观时而悲伤的表情,静静地看着于昊,这位经历了丧妻之痛的男人看着这位因爱而失去男友的女孩,此刻眼眶里满是泪,却努力忍着没让泪水流出来。
彭英没有想到她横冲直撞的方式已经让于昊和蔡小白多少又想着了往事,可是她最终还是做到了。
于昊不想提及大飞,大家都能看得出来,就像到如今蔡小白还不想跟大家说起妻子的事情一样,我们都明白,但是我们明白的只不过是一个事实,我们不明白的是这段感情从有到无所经历的种种痛苦。都说时间是一剂良药,新人不闻旧人哭大抵就是这种感觉,花开了会败,败了会开,可是昨日之花和明日之花,见证这不一样的春风化雨,见人了不一样的农事炊烟,一切仿佛照旧,一切仿佛又是物是人非。
于昊说坐在江边听水声,就好像在鼓浪屿的夜晚听风来浪走的声音一样,在舒缓的音乐声中,看太阳从中天到西落,看游轮从拐角到眼前后又消失在另一个拐角,看夜色渐渐笼罩,看小蛮腰花灯初上是的熠熠光辉,倒影在水中的婀娜梦幻,时间里的一切都那么美好,有朋友,有咖啡,有欢声笑语,有适合各种心情的音乐和风景,那一刻忘却了烦忧的时间里,我醉在了时间的怀里,就像赵灵儿依偎在我身边一样,安静,踏实,温暖。
蔡小白跟家里打电话,电话里传来咿呀的声音,于是耳边便想起了带着乡音的问候,意思经蔡小白解释大致是问候家里是否还好,关心念乡是否吃得怎样,那么晚了怎么还没睡觉之类的。于是彭英又发挥了她母性特有的能力,告诉蔡小白小孩子生病了要怎么处理,不睡觉要怎么处理,一直哭要怎么让她安心......蔡小白就一直微笑地听着。
“女人一生完孩子就是充满了母性。”我笑道,“我现在看你,都觉得身上有一道光环。”
彭英笑着却也不忘了调侃自己,说:“就像黑夜里的灯塔是吧?”
“那应该还没有到这个级别?”大民接过话来,说道:“也只是在对待孩子的时候充满了母性。”
一句话就把大民内心的酸楚都“告白”了,但是彭英说道:“你要像儿子那样听话,我也可以一样用我母性的光辉来关爱你。”
大民摆摆手,衣服受宠若惊的样子说:“我要像儿子那样,那谁来养家糊口啊?”
我们大家都笑着,笑这对随时随地秀恩爱的家伙,于昊说道:“你们来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啊?”
彭英于是说道:“回家有你好看。”但是脸上依然是温柔。
我于是调侃道:“师妹可真自信。”话刚出口,心里边觉得不妙,好在大家都没有这会儿都随着楼下的喧闹声看小蛮腰开始变换这各种灯光色彩。我也随着大家往靠江边的窗边走去,于昊不知什么时候挤到我身边轻声说到:“你还说你没有喜欢过师妹?”我转身看着于昊说道:“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你看就你当真了。”于昊说道:“那可不一定?”我看了看彭英和大民,他们俩人正一起说笑着看江景,于是又说道:“我真是开个玩笑,开玩笑你也当真啊。”于昊说到:“我最讨厌你们男人开玩笑了。”
也许女人在意的太多,所以会把男人的每一句玩笑话都当真,而男人却往往会放下一些成见和过去,把很多事情都放在笑话里说谈。有心的人当真了,无心的人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