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莫问前程
贝尔德和德维特都清楚李子俊并没有敷衍他们，他这样说实际上已经算是答应了他们的请求。他们在千恩万谢之后，一同起身向李子俊告辞。
对于这两位商队的老板，李子俊还是给予了足够的尊重，他客气地将他们一直送到考尔比商队居住小院儿的门口。
德维特分别与李子俊和贝尔德打了招呼，最先离开了。贝尔德却并没有急着离开，他拉着李子俊在这个小院儿的门口，天南地北的一顿神聊。
李子俊留意到整个聊天的过程，贝尔德的脸上虽然一直都带着笑容，但他的双眼中却充满了忧虑。李子俊明白贝尔德一定还有什么为难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这位藏卑帝国第一大奴隶商贩如此为难？
贝尔德一直拖到周围没有一个人，他才迅速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纸包悄悄塞到李子俊的手上。贝尔德的这个动作极为隐秘，除了李子俊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看到。
贝尔德完成这个动作之后，李子俊明显感觉到他松了一口气。
“南郭先生，此事牵扯到我家数百口人的身家性命！无论此事最后能否成功，那里面的一点儿小意思都请您手下。只是这件事情请您永远也不要再对第二个人提起！拜托了！”贝尔德一躬到地、久久不起，直到他看到李子俊微微点头，这才忧心忡忡地转身离开。
李子俊看到贝尔德说得这么严重，知道纸包中的内容必然牵连甚广，他也不敢轻易懈怠，立刻将这个纸包收到了贴身的怀中。
回到房间后，李子俊关好门窗，这才偷偷打开贝尔德塞给他的这个小纸包。纸包中只有两样东西，一个是标注了五万金币的金卡；另一个是写了五个人名的小纸条。
贝尔德的意思很简单，用五万金币买走这五个人！他所谓的这个小意思可一点儿都不小！
正常情况下，考尔比商队全部奴隶加在一起都未必能卖上这个价钱。当然这是《梁祝》的表演前估价，目前考尔比商队奴隶的价格不止翻了五倍、甚至更高！这个价格绝对空前，应该也算得上绝后，已经完全失去了参考性。
贝尔德临走时的说法也很有意思，只要李子俊愿意保守这个秘密，即使他最后救不出这五个人，贝尔德竟然仍然愿意将这笔巨款双手奉上。
商人逐利、天经地义！贝尔德虽然与普通的商人略有不同，但他归根结底仍然还是一个商人。他居然如此轻松地放弃了这么大一笔巨款，李子俊很怀疑这笔钱的出处。
最关键的是，贝尔德最后的那番表现。李子俊觉得贝尔德对于自己能否将这五个人救出去，并不是特别地在意！贝尔德刚刚的作为更像是在完成一个仪式，他实际上担心的应该是这件事情一旦泄露出去而给他带来的不良影响。
贝尔德的靠山非常强大，否则他也不可能一直坐稳奴隶商队的头把交椅。在这样的情况下，贝尔德还这么担心，李子俊判断他的恐惧应该来自于他身后的靠山。
如此推论下去，李子俊得出了一个结论：贝尔德受到了威胁！
但到底是什么人威胁了贝尔德，这个人幕后的目的到底有事什么呢？李子俊心中画出了无数个问号。他反复回想贝尔德刚刚的神情，他最后居然得出了一个开始连自己都怀疑的答案：威胁贝尔德的人是德维特！
如果不是这样，他们二人完全没必要连诀拜访自己，贝尔德一个人过来岂不是更容易保密！
德维特一定是抓住了贝尔德某个见不得人的证据，这才逼得贝尔德不得不就范。而德维特不敢向李子俊直接提出请求，是因为他担心李子俊属于敌对派系。如果是那样，他贸然开口，不但救不到他的目标人物，很可能还将他自己也搭进去。
而德维特利用贝尔德出面就不需要再有这样的担心，同时由于那几个人都是贝尔德手中的奴隶，由他出面也更加合理一些。
想清楚了一切，李子俊再次将那个写着名字的小纸条拿了起来。无论是为了迷惑贝尔德，还是为了避开自己的猜忌，这五个人不可能全都是德维特的目标。李子俊想要从这张名单中，找出德维特最关注的那个人，他毕竟因为摩西的远古，对于贝尔德商队也不是一无所知。
但当李子俊看清这份名单之后，他还是失望了！这五个人他几乎一个都没见过，更谈不上有任何印象。无奈之下，李子俊不得不把名单拿到了卡米拉的房间。
看到房内无人，李子俊将那份名单递到了卡米拉的手中，随即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向卡米拉详细地讲述了一遍。最后，李子俊总结了一下自己对这件事的猜测和判断。
“姑奶奶，您觉得他们当中谁才是德维特真正的目标？我们应不应该对他们伸出援手？”李子俊指了指卡米拉手上的名单说道。
“当然，我目前只有七成把握说服海勒，并不敢对这件事做出任何保证！”
卡米拉并没有立刻回答李子俊，而是拿着这份名单认真研究了一阵。
“爱勒贝拉是德维特最终的目标！”卡米拉将名单还给李子俊说道。
“为什么？”李子俊有些惊讶地看着卡米拉问道。
“我一直都怀疑德维特是列夫的手下，看到这份名单，再加上你的分析，得出这样的结论并不困难！”
“不瞒您说，在来您这里之前，我也曾经侧面打听了一下这五个人。他们当中有三人都来自列夫的府上，其他两人都是列夫的侍妾，而爱勒贝拉只是一个身份较高的丫鬟。另外二个人的身份远在爱勒贝拉之上，您为什么会判断她才是德维特的目标？”李子俊实在想不明白卡米拉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首先，爱勒贝拉虽然只是丫鬟的身份，但你不知道她是列夫的贴身丫鬟，列夫对她极为喜爱，甚至一度想要将她转成自己的妻妾。只是因为后来的一些事情，将这件事暂时搁置了。”
“其次，德维特与爱勒贝拉有亲戚关系，他能成为奴隶商队的老板，与爱勒贝拉有很大关系。”
“最后一项，也是最关键第一项，那就是爱勒贝拉怀孕了！按照时间的推算，她腹中的孩子应该是列夫的子女。”
“列夫其他子女已经全部毙命，爱勒贝拉肚中的孩子很可能是列夫唯一的血脉！”
“爱勒贝拉怀孕了？贝尔德为什么没有发现？”李子俊满脸不相信地看着卡米拉。
“你也应该注意到了，贝尔德对于自己商队中那些‘贵妇’奴隶都特别照顾，不但给予她们足够的尊重，很少让她们露面；在吃穿住行等方面，她们与普通奴隶也有很大不同！”
“这其实也是贝尔德聪明的地方！这些‘贵妇’的家人虽然倒台了，但她们很多亲朋却还都在台上。贝尔德可不想给自己招来无边的麻烦，于是他采取了这样一个方法。”
“另外，爱勒贝拉身材极为纤细，此时又已经接近隆冬，身上厚厚的衣服也成为了她天然的掩饰。再加上她用布条勒紧自己的肚子、列夫二位侍妾的掩护，能够察觉到爱勒贝拉怀孕也委实不那么容易。”
“那二位侍妾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愿意为她作掩护？真是太难得了！可您又是怎么发现爱勒贝拉怀孕的呢？”
“前些天，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爱勒贝拉身上感觉到勃勃生机！相信不远的将来，你也会有我这样的感觉，于是我很容易就发现了她的身体状况。”
“列夫这个人虽然在外界给人暴虐、凶残的印象，但他对自己的家人特别照顾。你绝对想不到，列夫是一位难得的好丈夫、好父亲！”
“太让人惊讶了，原来列夫还有这么温情的一面！”
“我想也正是因为这个理由，他的那两位侍妾愿意冒险帮助爱勒贝拉隐瞒怀孕的事情，她们都想保住列夫最后的根苗！”卡米拉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
“听您这么说，我刚刚的问题已经有答案了！”李子俊看着卡米拉笑了笑。
“但做好事、莫问前程！只要对我们没有太大的影响，我们还是能帮就帮吧！”
“姑奶奶，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您比那些大法师更慈悲了！”李子俊嬉皮笑脸地说道。
卡米拉明白李子俊已经大概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但无论李子俊怎么旁敲侧击的试探，她总是以现在这个表情应对——笑而不答！
在卡米拉这里得到答案之后，李子俊立刻进入了具体操作程序，他借着布置会场的机会求见海勒陛下。
李子俊也有些运气，海勒这段时间心情不错，他亲自接见了李子俊。李子俊在向海勒汇报自己一共准备了三个剧目的同时，也向他反应了人手不足的困难。
海勒早已经知道了，贝尔德和德维特一同探访李子俊这件事，他也很清楚李子俊在这个时候要求增加人手的目的。但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也为了让李子俊输得心服口服，海勒最终还是答应了李子俊的这个请求。他从内心之中一直不太相信，李子俊还能够创作出与《梁祝》同样精彩的剧目，但他又有些希望李子俊能够完成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为此，他准备给予李子俊最大的宽容。
获得了海勒的许可后，李子俊几乎马不停蹄赶回了驻地。
时间紧迫，李子俊准备听取卡米拉和考尔比的意见后，尽快在贝尔德和德维特的商队中挑选出合适的人选。
可李子俊刚刚回到驻地，就被考尔比和卡米拉拉到了他们商队的会客大厅。
李子俊看到，此时会客大厅的正位上坐着一个异常英俊男人，他看到三人走进大厅，微笑着站了起来。
这个男人大约一米八五的身高，他向李子俊展示了一个完美地身材比例。他的肌肤白皙细腻、充满弹性，这绝对会让许多年轻女性因为站在他面前，而感到自惭形秽。
毫无瑕疵的五官，被造物主精心的摆放在最合适地位置，就连李子俊这个男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李子俊能够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的肌肉线条也极为顺滑、流畅，他的肌肉既不会由于特别巨大而显得呆板，又不会因为过于纤细让人觉得无力。
这个男人举手投足都充满了贵族气息，每一个动作都那么的恰到好处。这样一个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牢牢吸引住周围人的眼球，李子俊还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完美的一个男人！
可贵的是，这个人表现得非常谦和，看到三人走进房间，他竟然微笑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个人绝对出身于古老贵族，也只有古老贵族才能有为平民起身的气度，才能够培养出这么出色的人才，李子俊看到他的第一眼，心中已经产生了一丝好感。
“这位是贾艾斯侯爵，长公主殿下的驸马！”考尔比看到李子俊满脸疑惑，赶忙上前介绍道。
听到考尔比的介绍，李子俊赶忙上前半步躬身向贾艾斯施礼。
贾艾斯迅速伸出双手托住李子俊的双臂，他这个出手的速度让李子俊心中一惊，差一点儿做出本能的自卫反应。但他随即想到卡米拉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一定不会看着自己受到伤害，他立刻放松自己，让贾艾斯抓住了他的一双手臂。
李子俊留意到贾艾斯抓住自己双臂的瞬间，他的双眼中突然闪过了一丝极难察觉的妖异。而几乎与此同时，李子俊感觉到贾艾斯双手隔着数件衣服传过来的冰冷。这个贾艾斯身上处处散发着妖邪之气，李子俊立刻对他升起了强烈的戒备之心。
“我可是希望能够与你和卡米拉大师成为朋友，你这样岂不是显得太见外了！”贾艾斯边说边笑着李子俊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很自然将正位让了出来。
贾艾斯不坐正位，卡米拉和考尔比也不好坐在那个位置，他们都坐到了贾艾斯的对面。
“明天就是考尔比商队搬到我府上的日子了，公主和我已经为商队上下准备了一个单独的院子，想来让各位住进去应该是没什么问题。我今天过来是想听听各位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公主和我也好尽快准备。”贾艾斯非常客气地说道。他虽然看上去是在对三人说话，但他的余光一直就没从卡米拉的身上移开过。他好像对卡米拉非常顾忌，这让李子俊对于卡米拉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由于我们未来将会同时准备三个剧目，人手方面出现了明显不足。为此，南郭先生已经报请海勒陛下批准，我们将会从贝尔德和德维特的商队各抽调十人协助我们演出。她们的住宿问题恐怕也要侯爷帮忙操心了！”考尔比和李子俊在这个时候都不方便开口，卡米拉当仁不让看着贾艾斯说道。
“公主和我在为各位准备住宿的时候，已经考虑到了有可能人数增加的问题，我们之前准备的那个院子，再多住进去二、三十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只是我们最初并不知道还有三个剧目，只准备了两个彩排的房间。但请各位放心，后天的这个时候，各位至少还可以有二个房间用于彩排。”
接下来，双方又在一些细节进行了沟通，只是在这个沟通的过程中，贾艾斯一直亲热地拉着李子俊的手臂。他的手掌数次好似无意地贴到了李子俊的要害上，只要他在这个时候发力，李子俊几乎必死无疑！
但也只是几乎！
由于贾艾斯的手臂与李子俊一直靠在一起，李子俊已经偷偷将一缕真气探入了贾艾斯的体内。虽然表面看李子俊谈笑风生，对于贾艾斯没有丝毫防备，但实际上，他始终都没有放松对贾艾斯体内斗气的监控。一旦贾艾斯想要有什么异动，最先倒霉的是一定不会是李子俊！
四个人煞有介事地聊了很久，贾艾斯这才起身告别。
将贾艾斯送走之后，考尔比负责布置、协调明天搬家的一切事宜。李子俊和卡米拉则立刻赶往了其他两个商队，他们要尽快挑选出表演中需要的奴隶。
李子俊和卡米拉一共挑选了二十名奴隶，这也是海勒给予李子俊的最大权限！不偏不倚，他们在两支商队中各挑选了十名奴隶带回考尔比商队的驻地。
在这个过程中，李子俊还稍稍玩弄了一点儿手腕。他与卡米拉先到贝尔德商队挑选人手，然后将这些人又带到了德维特的这里。
“这个爱勒贝拉本来算得上一个好苗子，只是，嗨！”李子俊趁着卡米拉挑选人手的机会，在德维特的耳边小声叹了口气。
德维特听到李子俊这么说，吃惊地看着李子俊。
“但看在你的面子上，就凑活着用吧！”
李子俊这句话更是让德维特冒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看着李子俊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李子俊看到卡米拉已经挑选完毕，笑着拍拍德维特的肩膀离开了。
看着李子俊近乎无赖的得意笑容，德维特不住摇头苦笑，他实在不明白，自己认为天衣无缝的一件事，怎么这么快就被这位‘爷’给察觉了。
“一件东西能够买两次，心中很得意吧！”卡米拉将所有奴隶都交到考尔比的手上后，看着不住偷笑的李子俊说道。
“这么小的声音您也能听得到，您到底这是什么耳朵啊！”这件事李子俊原本也没想隐瞒卡米拉，这时听她提到也不否认，只是感叹她的耳力。
“你觉得德维特会把今天这个人情放在心上吗？”
“这件事反正我们也已经做了，为什么不尽量多争取回来一些东西！虽然我对于德维特这个人也没什么好印象。但就从他这个时候，还愿意冒险救下列夫血脉这一点，我觉得这个人至少也算是有些诚信。”
“因此，我觉得德维特会记得我的这个人情，尤其是在我需要他记得的时候！”李子俊饶有深意地笑道。
“哦，我忘记了你还可以通过这件事威胁德维特！”卡米拉语气中已经多出了些嘲笑的味道。
“威胁只是最后的手段，互惠互利才会建立起真正的沟通桥梁！”
“塞纳半岛与藏卑帝国中间还隔了突匈帝国，你这么早布局，是不是有浪费资源的嫌疑？”
“我只是在那里埋下一粒种子，至于什么时候让它发芽，完全取决于我什么时候浇水。在这个过程中，我只是微微弯弯腰，根本谈不上浪费。”
“而且您不觉得资源这种东西就是拿来浪费的吗？普通人住在连转身都很困难的房子中，而我们这些人却可以在家中泛舟湖上。这本身其实就是一种浪费！而可笑的是，最终座谈浪费的却正是我们这群人，您不觉得这样的说法过于荒谬嘛！”
“我们还是不要再探讨这个无聊的话题了，这个贾艾斯到底是什么人？我怎么觉得这个人从上至下透露着一股邪气！”李子俊不想让自己与卡米拉陷入那个关于阶级的无限讨论中，他适时转移了另一个感兴趣的话题。
“这个贾艾斯是埃尔维斯大公的小儿子，号称是蒙林帝国的‘第一美男子’！这个人天性风流，在结婚前就与豪尔费坎很多姑娘同时保持着亲密关系。”
“长公主姬玛当时也被贾艾斯的容貌所吸引，以未婚先孕这个借口骗得皇太后亲自下旨，命其二人即刻完婚。”
“二人结婚后皇太后才知道自己被骗，但此时两人木已成舟，老太太也只得无奈接受了这个事实！”
“结婚后，贾艾斯依然固我，风流本性不但没有任何遏止，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甚至将魔爪伸向了京城中那些已婚的贵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