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元显弄计（一）

这日，元显正于府中饮宴，忽有会稽急报：“五斗米妖贼孙恩作乱，上虞陷落。贼众数万移攻会稽，形势危急。请朝廷速发援兵”云云。元显览毕，不觉失色，急命人传张法顺入见。

不多时，张法顺急匆匆赶到，见元显正在厅内团团急转。元显抬头看到法顺进来，挥手斥退下人，将急报递与他，说道：

“推行‘乐属’令本为充实京师军力，不意妖贼竟以此煽惑人心。目下会稽危在旦夕，倘一旦陷落，则贼势将难以速除。”

法顺略看过，并不以为意，回道：

“郎君莫急，妖贼不过犬羊相聚，一时天兵降临，自当土崩瓦解耳。现今心腹之忧乃是桓玄。”

元显停住脚步，听法顺继续说到：

“自王恭伏诛之后，桓玄窃得江州，又被殷仲堪、杨佺期等推为盟主，与朝廷争胜之心路人皆知。现在虽然用羁縻之策，令三人互相牵制，但也恐非长计，此乃心腹之忧也。”

二人正在商议，门外忽又有急报。

打开看时，方知会稽已被孙恩攻破，就连吴郡、吴兴、义兴、临海、永嘉、东阳、新安七郡也已沦陷，吴兴太守谢邈，永嘉太守谢逸，嘉兴公顾胤，南康公谢明慧，黄门郎谢冲、张琨，中书郎孔道，太子洗马孔福，乌程令夏侯愔等皆已遇害；吴国内史桓谦，义兴太守魏傿，临海太守、新蔡王司马崇等都逃奔了出去。孙恩占据了淅东八郡，遂在会稽自号“征东将军”，并上表朝廷，请求诛杀道子与元显。

法顺看毕，不觉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向元显献计：

“不意会稽八郡守兵竟如此无能。若贼势不除，行将危及京师。桓玄、殷仲堪等貌和神离，闻仲堪与杨佺期已结为婚姻，桓玄孤立不安，彼此猜疑，恐怕内乱将生，一时可不劳朝廷费心。此时正好调集精兵剿灭孙贼，待东方无虞，再专力西南，方为上策。”

元显也觉得有理，急令中书拟诏，遣徐州刺史谢琰进讨孙恩。镇北将军刘牢之也自请出兵，朝廷即命他与谢琰一道讨贼。元显安排妥当，便趁父亲酒醒之际将事情告知，道子也只随意嘱咐了几句，并无他话。

原来这孙恩自占据会稽后，见各地流民纷纷响应于他，一时喜上眉梢，对众人道：

“照当下情形，我们不日即可攻入建康，成就大业了！”

又兼军纪不严，每攻下一处，常常烧杀淫掠，戮及婴孩，一时间浙东一带竟成了人间地狱。难民有不及逃走的，父母往往把孩子抛入江中溺死，并说“祝贺你先登天堂，我随后就去找你”。因此孙恩虽一时得势，终究也不甚得人心。听说谢琰、刘牢之率兵东下，先前的壮志就先灰心了一半，又对众人说：

“即使到不了建康，我们割据淅东，也可效仿勾践称霸一方，一旦时机成熟，便可争夺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