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舳舻千里
西虢城战役结束。
炽天远征军攻下了西戎境内第一座城池，那座传言中固若金汤的城池在炽天远征军火一般的攻势下彻底地沦陷了。
中枢机械系统被摧毁，这使号称大陆第一机关城的西虢城几乎成为了一座废城，完全陷入了“有城无防”的状态。林焱率领炽天远征军进城后，发现这里的百姓早已迁往其他城市。在西虢城的一个偏僻角落，一堆几近腐烂的尸体堆放在那里，尸体腐烂的臭味以那个角落为中心弥散开来。
炎熙雯见了，不禁皱了皱眉头，用手帕捂住鼻子。见到这种情景，就连一向是女汉子作风的罗剑兰，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些尸体堆积成山，残破的衣服被人从尸体上脱下扔到一边火化掉，形成了地上的一堆黑色残渣。
林焱皱了皱眉头，用元气凝结成一把火红色的长戟，将压在最上面的那具尸体挑开。
林焱看后，手掌猛地一用力，立刻将手中的元气长戟捏碎。他心中一惊，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冰冷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
“元绪真是残暴至极，幸亏他只是王爷，没有被立为储君。不然，西戎必定会遭受一场大乱。”
原来，那具尸体已经被酷刑摧残的面目全非。那****的胸膛上布满了炮烙的痕迹，腹部早已被一把锋利的刀剖开，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周围的皮肤。当林焱用长戟将其挑开时，还依稀能看到鲜血流动的轨迹，一只只毒虫叼着死者的内脏，从腹腔中缓缓爬出。
在场的所有人，都曾经率军征战沙场，也算是身经百战了，经历过无数在刀尖上舔血的惊悚瞬间，可见了这般场景，依然心中大惊，怒骂元绪的暴戾。
林焱没有多说什么，他摘下戴在脸上的银龙面具，转过身去，吩咐道：
“找士兵在郊外挖一个大坑，用车把这些尸体运往郊外安葬。”
“遵命！”
此时此刻，林焱心中思绪万千。
难道，就一定要这样吗？
“我率领大军南下远征，为的是大陆的和平，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即便不是我自己造成，看到这种情况也于心不忍。”
“战争是文明的推动器，可战争总是会以各种方式让黎民百姓付出十分惨痛的代价。”
“他们一直期待正义的到来，没错，正义是神，可神总是迟到，人们怎么会一直相信迟到的东西？”
……
“尽早结束这场战役，还天下一个安宁。”林焱心中暗道。
他身披铠甲，将燎原火暂时留在城内军队的马厩中，之后和梦烟云他们一起，进入了西虢城城主府。
进入城主府时，林焱便看到，一些深受元绪宠爱的美女，正搜索着城主府中一切值钱的东西，黄金、珠宝、首饰，就连城主府中一些玉制的摆设，也被她们一扫而空。其中一个最受元绪宠爱的女子，声称自己知道元绪所有财产放在何处，引来其他人的一阵关注和羡慕。
林焱走向城主府中的那把椅子，他看着已经被搬空的城主府，心中万千感慨。
“当时奢侈今何处，只见草萧疏，水萦纡。”
“赢，都变做了土；输，都变做了土。”
这时，林焱看到，城主府那张木桌的下面，蹲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林焱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林焱。
虽然现在的心情十分沉闷，但林焱还是努力地挤出了一个微笑，并向她伸出了手。
“起来吧，我们是炽天远征军，来拯救你们的。”
那个女孩看了看林焱伸出的手，又看了看他脸上的微笑，但清秀的脸上仍不见笑容。终于，她开口说话了，但话语中还是充满了对林焱、对炽天远征军的警惕：
“你应该是个大人物吧。”
林焱听后，笑了笑。他听出了话语中的警惕，为了得到这个小女孩的信任，他想了想，随后从须弥戒中取出一块银色的令牌，给小女孩看。
小女孩看到，那枚银色的令牌上雕刻着一条气吞霄汉的苍龙。她不得不在心底里赞叹工匠的技艺高超。
“这是银龙令。”
小女孩抬头看着林焱，说道。
林焱轻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跟我们走吧，我们会给你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林焱说道。
那个小女孩听了，咽了口唾沫，看着林焱说道：
“有吃的吗？”
林焱听了，示意罗剑兰为这个小女孩取一些吃的来。
罗剑兰很快就回来了，她手里拿着一大块面包，将蹲在地上的小女孩扶了起来，递给她面包。
这个小姑娘应该是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她看到面包后，眼底涌上一抹难得的喜悦。她不顾手是不是脏了，从罗剑兰的手中抓过面包就开始狼吞虎咽地吃着。
罗剑兰用手摸着她的头，充满了对这个小姑娘的喜爱。
“还有吗？”
她未能咽下嘴里那最后一口面包，就对罗剑兰说道。
听着她那含糊不清的话语，罗剑兰轻笑一声，随后变魔术般地从须弥戒中又取出了一块面包，还有一杯她刚刚榨好的果汁。
“给，都是你的。”
小女孩脸上露出幸福的神色，她先拿过果汁喝了一大口，然后抓过第二块面包开始吃。她吃东西的时候，小脸蛋上下动着，看上去十分可爱。
“姐姐，我还要。”
罗剑兰笑了笑，用手指抹去小女孩脸蛋上那一抹灰，然后宠爱地掐了掐她的脸蛋，将须弥戒中的所有面包都拿了出来。
“这是我所有的面包了，现在全都是你的。”
小女孩双手抱着那些用纸包着的面包，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
“谢谢姐姐。”
说罢，她的小手揪下一小块面包，蹬蹬蹬地向城主府的后院跑去。
“我跟去看看。”罗剑兰说道。
小女孩跑到城主府的后院，蹲在一个角落里，将手里那一小块面包放在地上。
“出来吃吧。”
听到她的声音后，一直趴在房顶上的那只猫窜了下来，来到小女孩的旁边，三口两口就将那块面包吃了下去。
“还要吗？我这里还有哦。”
说着，她拿出一整块面包，递给那只通体雪白的小猫。
“吃吧，别饿着。”
小猫用牙齿叼住那块面包，用牙齿将它磨碎，然后咽了下去。
小女孩伸出手臂，将那只小猫抱在怀中，回到城主府中。
“它是悠悠，我的小猫。”
她向城主府中的众人介绍道。
林焱上下打量着那只小猫。起初，他只认为那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宠物猫，没有什么奇怪的。但是当他发现了小猫身上几处不同寻常的地方后，他就不再这样认为，而是开始怀疑小女孩来到西虢城城主府前的身份。
这只小猫虽然看似普通，但实际上是一只强大的妖兽。它有着一对重瞳，雪白色的毛让人看上去目眩神迷。也许是小女孩没有注意到，在这只小猫的后背上，有一个赤红色的爪形印记。
单单凭借这道印记，林焱就足以确认，这不是一只普通的宠物猫，而是浩瀚大陆上极为稀少的一种妖兽，传说中居住在北荒沙丘的灵猫一族。
而这只小猫的毛色属于雪白色，因此它应该是灵猫一族的分支—白灵猫。
仅仅是这两个方面确认倒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关键在于，这只小猫的那对重瞳，注定了它是灵猫一族中最稀有的一种变异体，而且也是变异后战斗力最强悍的变异体，被灵猫一族视为守护神的存在。
浩瀚大陆学者经过长期的古籍考证后，确定了这种变异体的存在。
这种变异体，只会在白灵猫中出现，而且出现的几率大概是百万分之一。
他们为这种变异体命名为重瞳白灵猫。
……
“这个小女孩的出身，想必不会简单。”林焱心中暗道。
突然，小女孩将怀中的悠悠放在地上，跑到城主府内的一个书架旁。
她似乎知道城主府内的一切奥秘，她只是将墙上的几块砖推向最里面，就解开了城主府中暗藏的机关。
那个书架分成了两部分，被砌在墙壁中的机械系统拉到了两边。
出现的，是一个方形的凹槽，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张羊皮纸做的地图。
小女孩将那张地图取出，递给林焱。
“这是从西虢城通往西戎都城金乌城的最短路径，是元绪和他的手下一同绘制的。在这张图中，还有标注着金乌城中军队的实力。元绪在策划谋反，夺取王位，我就是因为那天不小心看到了他们的密谋，所以才得不到饭吃，还一直被关在城主府里。”
林焱展开那张地图，仔细地观察着那条最短的路线。
这条最短路线，是从西虢城附近的亚斯兰半岛港口出发，乘船渡过亚斯兰海，最终到达金乌城。整个航程只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炽天远征军走陆上路线，不仅要击败接下来每一座城池的守军，而且还要等待远征军将士恢复完毕，的确十分浪费时间。
比起陆上路线，这条海上路线的确是距离最短，而且能够为炽天远征军省去一大笔不必要的开支，最重要的是，这条路线避免了与其他城池的守军的冲突，有利于养精蓄锐，向金乌城发起总进攻。
林焱将地图放到须弥戒中，吩咐道：
“传朕旨意，从附近的东南沿海一带，调来部分舰队，三日后起航。”
三天后。
一艘艘战船从亚斯兰海港驶入海中，除了一部分留下镇守西南四城的远征军将士外，其余将士都登上了战船。林焱顺便带上了那个小女孩，也许她会对远征军有帮助。
主战船破军舰上，进军的号角已经吹响。各战船上的水手听到号角后，纷纷起舵，开动战船。
舳舻千里，旌旗蔽空。炽天远征军已经向金乌城，全面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