阀阅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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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贪婪盐官

待高诚走后,高珣站在亭舍前,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面前几百人流民,然后又把高江叫了过来,与俞平一起回了亭舍内。

不到片刻,高珣,高江,俞平三人,化身为伙夫,拿着几个大铁锅走出了亭舍。只是,让高珣,高江,俞平三人傻眼的事发生了。亭舍中的柴火,严重不足。

“俞君这。。。。。。。”高珣指着面前一小撮的柴禾,苦笑的对着俞平。

“这是平考虑不周。”俞平一脸歉意的道。

“俞君,这位高小郎君,如果二位不嫌弃我等粗坯,我等愿意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正当高珣三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些围在亭舍外的行人,向三人出声道。

“那真是太好了,有诸君帮忙,正好解了我三人的燃眉之急。珣在此多谢诸位了。”高珣率先反应了过来,很是欣喜的向行人拱手应允。亭舍边的行人不少,有了他们的帮忙,那他们煮饭的速度就会加快许多。

“高小郎君,你不用谢的。看君的衣着,与我等无二。而君却为了这些老弱妇孺,把你心爱的坐骑都给卖了。君的仁义,让我等贫苦百姓打心底里佩服。感谢君为他们所做的事。”

“是啊,高小郎君,我等穷是穷苦了些。但是,帮着出点力气还是有的。”

围观的行人纷纷的高珣开口。他们的神情中,带着尊重与感激。在高珣下马,敲响了文庄亭的亭舍门后,他们就停了下来,想要看看高珣想要做什么。很快,当他们从高珣与俞平的对话中,知道高珣要卖马救流民的时候。个个都被震撼到了。

看高珣的年纪,也不过是十三四岁左右,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在高珣这个年纪,既然有如此的仁义之心。而且,从高珣的着装来看,与他们相差无二,是个贫苦出身。想必这坐骑,是家族中仅值钱之物了。也正是如此,让他们感觉到高珣人品的难能可贵。为了素不相识的流民,卖掉了家中仅有的值钱之物。

他们都是底层百姓,对这些因涝灾,而流落他乡的流民,心中充满了同情,也更是感同身受。

如今这世道是越来越混乱,大部分的官吏只知道横征暴敛,不管他们的死活。一旦有天灾,这些流民的今日,就是他们的明日。可他们家中没有多余粮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流民饿倒在路边。

如今,有高珣站出来,做了他们没有做到的事,他们打心底里为这些流民感到高兴。

在他们看见高珣三人站在柴火面前发呆与苦笑。作为庄稼人,哪里还不知道高珣他们缺柴火,也同时知道高珣缺人手。于是自愿的来到高珣面前,要求帮忙。

高珣谦虚一番,再一次向行人百姓表示感谢后。与俞平把百姓分成三队,一队专门生火烧水。一队去不远处的树林,灌木从中,拾取柴禾。而高珣三人带着一队人,把分散在四周的流民安置在一起,以便照顾。

待安置好流民后,因所有事情都被百姓帮上了手,这让高珣与俞平两人,一时无事可做。

趁着空闲,高珣与俞平两人,在亭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高珣对俞平身为一个官员,一个大汉官场最底层的亭长,放下身段为流民做事,心中很是佩服。

而俞平对高珣小小年纪,有如此仁义与慷慨之心,一样敬佩非常。

于是两人就交谈了起来。一点也没有初次见面,那种交浅言深的顾忌。随着交谈的越深,两人在对待百姓的观点上,有许多的相同观点。虽然也会有一些分歧,但却无伤大雅。于是两人一个不以他是官身,一个也不以他是少年平民。像两个相交多年的好友一样,畅所欲言。

在交谈中,高珣知道俞平是吴郡由拳县人,寒门出生。因为处事公正,在其乡亭有很大的威望,最后被举荐为亭长。

同时,高珣经过分析知道,俞平还是一个廉洁奉公,体恤下民之人。俞平虽然只是一个亭长,也只做一些迎往送客,接待来往官吏之事。但是他还掌管一亭的治安与民事。

在这个正处于官道隘口的亭舍,如果俞平想要弄点钱财,还真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如今,看着他官服里面,那已经被磨损了内衣边角,就知道他的为人。

俞平也经过交谈,也得知了高珣的身份。一个因躲避战乱,跟随父辈从并州迁移到扬州的普通平民。现在居住在海盐县,西亭乡,高家村。

也知道高珣这次出门,是要去吴县盐官寺衙,领取经商食盐凭证。

虽然俞平不太赞同高珣经商,但是,一听高珣说,要把经商得来的钱,用一部分放在像这些流民身上时,俞平顿时就沉默了下来。

毕竟这也是为百姓做事。只是心里对高珣有点惋惜。如果高珣一旦经商,那就进入了低贱行业,以后会被许多人看不起。

高珣谈吐风雅,举止有礼。对看到事情,不仅有独到的见解与建议,也能入木三分的说出原委。这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

如果高珣往后带着盐商的身份进入官场,一定会遇到许许多多的麻烦。他可以想象,高珣以后的官场之路,一定不会通畅。

在古往今来,商人除了吕不韦外,还没有任何一个商人在官场上身居高位的。况且。吕不韦那投机的时机,是可遇不可求。他不觉得大汉还有什么好的机遇给高珣。

高珣与俞平相谈半个时辰后,高诚与张成带着粮食车队来到亭舍。

高珣从高诚那里得知,他的坐骑只卖了三万五千钱。而高诚用三万钱买了一百斛粮食,余下的五千钱都买了药材。果然是奸商,一斛粟米涨到了三百钱,他可知道在平常间一斛粟米只需二百二十掐左右。

不够感慨归感慨,只要能买到粮食就行了。同时也感慨高诚的精细。这药材之事,他还真忘了。现在这些流民正是体弱多病的时候,还真是需要药材来好好打理一下。

待行人百姓,把粥煮熟后,高珣亲手把粥分给流民,又交代那些流民妇人照顾老弱与幼儿,同时,又让俞平把剩余的粮食与药材放进亭舍,并拜托他在亭舍赠粥。

等这些做完后,高珣辞别了俞平,在那些流民的感恩涕零中,三人两骑踏上了去吴县的官道。

申时刚过,高珣三人紧赶慢赶终于抵达吴郡治所,吴县。望着这高达四丈的夯土围墙,以及进进出出的行人。高珣不禁一阵感慨,几十里外正有一群群人嗷嗷待哺,而这却是一片安详与生平。这还真是一种莫名的讽刺。

真不知道这些做官的是如何想的。为了使他们辖境内,不出现流民,拼命的把流民往外赶。难道这官职对他们来说,真的比百姓重要?

高珣三人交了城门税,进入县城。因为在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此时天色也不早了。

于是高珣向路人问明吴郡盐官寺衙所在地后,不到片刻的时间,三人就来到寺衙。高珣让高诚,高江两人看守坐骑。而他在小吏的带领下,被带到了偏厅等候。因为高珣的前面还有盐商在与盐官会谈。

曰:“昔孝武皇帝致诛胡越,故权收盐铁之利,以奉师旅之费。自中兴以来,匈奴未宾,永平末年,复修征伐。先帝即位,务休力役,然犹深思远虑,安不忘危,探观旧典,复收盐铁,欲以防备不虞,宁安边境。吏多不良,动失其便,以违上意,先帝恨之,故遗戎郡国,罢盐铁之禁,纵民煮铸,入税县官。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

自从东汉和帝章和二年,夏四月戊寅下沼这道全面放开盐铁的圣旨以来,因为盐的利润太高,吸引了许多人。

只要有条件的世家大族,或者地方豪强,都会让下人煮盐来卖,以至于产生了许多的盐商。而吴郡因地处沿海,从西汉开始,就是大汉有名的几个产盐之地。

所以吴郡的盐商也不少,最有名的是娄县许家,曲阿何家,海盐杨家。也正因吴郡盐商多,朝廷还特意在吴郡设了盐官。

虽然如今的盐官没有了以前生产,分配,运转权利,但还有主政一方盐利的税课的权利。所以不管是盐商,还是百姓,如果想要卖盐,就必须要到这盐官寺衙领取凭证,方便以后要收税时,有个依据。

高珣在偏厅等了许久,一点盐官的影子也没有见到。于是在席垫上,渐渐着急了起来。高珣实在是等不了,趁着没人,溜出了偏厅。经过一个长廊,来到正厅门外。

高珣正想要查看里面的动静时,突然正厅内传出了让高珣皱眉的声音。

“邹盐官,这五十万钱是何某特意孝敬恁的,还请收下。”

“听闻你何家在曲阿县,一家独大,甚至连丹徒县,毗陵县都有你家族的盐铺。如此大的盐利,你就给我这点钱打发?你要知道,你何家这几年,逃了官府多少税。你知,我知。是不是让府君也知道啊。“

“邹盐官言重了。言重了!这事情,除了你知我知外,就不需劳烦府君了。府君作为一郡之长官。还有许多事情还忙碌。我等怎么好意思去打扰他呢。”

“不过呢,何家如今是家大业大,下面的人吃喝拉撒,都需要钱。而吴郡呢,除了我何家,还有许多的盐商,如今我何家也是大不如前了。但是何某与盐官这么多年的交情,怎么能用这点钱来衡量。待下次如何?下次一定给补上?”

“这还差不多。”

高珣听不下去了,慢慢地退回了偏厅,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盐官邹志,既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索要要钱财。更没有想到的事,盐官会与盐商勾结。看来,他这一趟吴县之行有点悬了。

半个时辰后,高珣终于在正厅见到了邹志。高珣见到邹志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我去,这要多少粮食,与多少奢靡之物,才能把这家伙养成这样,跟个弥勒佛似的。

邹志夜在高珣进门后,脸色就一直不好看,见高珣粗布麻衣,独身一人来到他的眼前,他那红润有光泽的脸顿时皱在一起,那肥硕的身躯跪坐在席垫上,像浑身涨刺一样,无论怎么挪动,都不舒服,抬眼看向高珣道:“听下吏说,你高。。高什么来着,要卖盐?”

“海盐高珣。”高珣顿时心中就怒火冲天,这死肥猪也太无礼了。不够为了正事要紧,高珣强忍不看这邹志的嘴脸,深深地吸了口气道:“这两年来我与家里人,煮了一点盐,有五千石吧,想要把它给卖掉,填补一点家用。”

“有这么多?吴郡也就那么大的地,又有大大小小十几盐商,容不下你家那么多得盐。当然,看在你家刚卖盐的份上,也不是没有办法。就看你如何做了。”邹志很是玩味的看着高珣。

据高珣所知,单就吴郡的许家,何家,杨家,每家每月卖出的食盐上万石,何况还有其他几家,怎么就容不下自己家的几千石食盐了。

这死肥猪分明是在向他要钱。只要高珣送的钱让他满意了,他马上就会换一副嘴脸。高珣也不是不知道人情事故,但是看到这邹志如此贪得无厌,恐怕一点点钱还入不了他的眼。他高家只是一介平民,家里夜没有什么钱,最值钱的,还是那剩下的两匹马。

“吴郡这么多人,对几千石食盐还是容得下吧。”高珣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充傻道。

“你。。”邹志脸上的肥肉被高珣气的一颤一颤的,他都说的这么明显了,这小子就是一点不上道。活该你弄不到凭证。

邹志于是眯着眼,语气生硬的道:“吴郡多少人,需要多少盐,难道本官不比你这竖子清楚,还需要你来说道?你走吧,我还有客人要见。不要浪费我的宝贵时间。”

“邹盐官难道就不能通融一下,把卖盐凭证给我吗?”高珣袖子里的双拳紧握,语气很是平淡,只是眯起了他的双眼。高珣知道,直接向邹志要凭证的这条路是走不通了。只能另想办法。死肥猪,这是你逼我的。

“我说了,这吴郡的盐市,已经容不下你家那几千石盐了。我凭什么给你开凭证。”邹志顿时恼火了起来,你这小小的黄口竖子,没有钱,还想要我给你出凭证,仅凭你这几句话?那我岂不是太好打发了。。

高珣的双眼带起了笑意。直直的看着邹志,猛地向前几步,在邹志的身前停了下来。而邹志被高珣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你。。。。。。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盐官寺衙。”

“呵呵,没事,就是脚麻了活动一下。”高珣还是笑意不减。心中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从刚才高珣这一试探,就知道这邹志是个色厉内荏之徒。

对这种人,让他乖乖就范的法子多的事。高珣意味深长的看着邹志道:“邹盐官,我们很快还会再相见的。”

高珣说完,片刻也不愿多呆,就走出了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