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石玉（1）
长山老村里，庄隐分配到了一个干活搭档，叫做老歪。老歪也是一个没有搭档的人，长得歪瓜裂枣，平常说话尖酸刻薄，人缘很差。士兵队于是把老歪和庄隐分配一起干活。
士兵队里有专门做饭的人，平常士兵队和雇佣农民都吃大锅饭，大家干活累，都懒，都在大锅饭里随便吃。这个老歪跟别人不太一样，他每过几天的晚上，就会自己弄来些鱼或者肉，自个儿带着酒，到河边去支起一堆火，边喝酒边自己煮肉吃。庄隐观察老歪只有在自己喝酒吃肉的时候，脸上才能露出快乐的笑容。
这样的事情多了，其他人都习以为常。老歪说话难听，自己貌丑，却喜欢挑人毛病嘲笑，其他人往往不喜欢跟老歪多废话，也没人过来跟老歪一起喝酒吃肉，而老歪却每隔几天就自己开小灶，吃得不亦乐乎。
自从分配到跟老歪做劳动搭档，这天傍晚，老歪又在小河边支起火堆开小灶，庄隐也在独自饮酒，今天大锅饭的伙食也差，见老歪开小灶，庄隐拿着酒瓶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老歪让庄隐一起吃，庄隐也不推辞，二人便对饮吃肉起来。庄隐从老歪的小锅里夹起来一块肉放嘴里，清汤煮肉的味道很淡、很普通，庄隐很有些没趣。
老歪呸呸的说：“你急着吃什么，浪费一块肉，我都还没煮好。”说罢，老歪拿出自己的水壶，朝小锅里倒了一些水，又往小锅下面的火堆里加了柴，小锅又煮了起来。
一会儿，老歪说：“煮好了，可以吃了！”
庄隐又夹起来一块肉放进嘴里，嘴里一鲜，眼前一亮，果然吃到了前所未有的好味道。老歪也开始夹肉吃。两人喝酒吃肉，都非常高兴。
又过了几天，老歪又在河边支起火堆准备开小灶，这一天，庄隐也弄来一条大鱼，顺便多买了些酒。当晚，庄隐来到河边时，老歪早已先在烧火煮锅等候，二人便开怀畅饮。饮几杯后，老歪便开始在锅里下肉。在最后煮肉的10分钟左右，老歪会用自己的水壶往锅里倒些水，然后肉煮成开吃。老歪煮的肉非常鲜美，可以说庄隐从来没吃过那么肥美鲜嫩的肉，他们不亦乐乎。
就这样，2个月过去了。
一天，老歪忽然对庄隐说：“你跟我老歪居然能相处那么久，难得难得。可是，咱们马上就要分别了。”说得很是悲伤。
庄隐甚为诧异，问老歪为何这样。
老歪考虑再三才说：“你我既然能相处这一段，亲如兄弟，我说了你也不必惊讶。如今我们将要分别，我无妨如实告知你：
我以前挖坟盗墓的时候，挖到过一具清朝男尸的坟墓，男尸生前是京城有名的厨子，听说还给皇帝老儿做过饭。我在他的墓里捞了不少好东西，都变卖了，然后吃喝嫖赌花光了，但是只剩下一样东西我一直留着，那就是男尸嘴里的一颗石玉。都已经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我煮的肉之所以比别人煮的更加鲜美肥嫩，都是因为我加了我这水壶里的水，我把那石玉放在这水壶里，水壶里的水长期泡着那石玉，所以添加那水煮出来的肉根本不一样，如果不加这水，无论用什么火候加什么调料都煮不出这种味道。
明日我将去长山老村一大户人家给他们当厨子，他们的老爷特别喜欢吃我煮的肉，我将要过上好一点的生活了，你我相聚只有今晚了，所以我喝了酒，也不能平静。”
庄隐听了起初有点恶心，自己这2个多月来吃的鲜美的肉竟然是用泡过尸体嘴里的石玉的水煮出来了。然而，因为肉实在是好吃，吃了那么久也不见拉肚子，于是不再恶心，反而感觉以后吃不上这用尸体嘴里石玉水煮的肉了，感觉难过起来。
于是，他举起酒杯说：“老歪，我们喝酒。你也不要难过。你我从此要分别，不能一起吃肉，虽很伤心，但你由此得到一份给大户人家做厨子的好工作，我应该祝贺你。不要悲伤，应该高兴才是！”
于是，二人继续畅饮。二人喝酒吃肉到第二天鸡叫，方淡淡睡去。
次日，庄隐在地里劳动，听到老山长村里锣鼓喧天、鞭炮齐放，他暗暗观看发生什么事情。中午时，果有一队人披麻戴孝的扛着一具棺材在村里走动，说是村里大户人家的老爷今早死了。庄隐心中感叹老歪长得歪瓜裂枣，面相就是个没福气的人，他给大户人家当厨子这事要坏了。
当晚，老歪仍到河边支起火堆煮肉吃酒，而庄隐已在那里。
老歪说：“现在又相聚了，大户人家的老爷也死了，可暂先不说分别的事。”
庄隐问老歪白天的事，老歪神经兮兮的说：
“我感觉，我水壶里这石玉作怪，也可能是我命里没那福气。你说我有这好东西，为啥会沦落到在这里挖地卖力气呢。我已经不止一次有机会利用这水壶里的石玉改变命运，可是临门一脚的时候就是出现这样那样的事情，把我打回原型过穷苦日子。
本来那大户人家的老爷身体很健康的，还特喜欢吃肉，我这段时间也是故意接近他家，终于找到机会在他家里展示我的煮肉技术，那老爷一个多好吃的人呀，马上雇佣我当厨子。可怎么就这么死了，没了这个机会，但又不知要何时再有机会改变我这穷苦的命运。这也许是你我缘分未尽啊。”
庄隐慨叹地说：“你这种上进之心，总可是感动我了。人生无常啊。”
从此，二人一如既往，一起喝酒吃肉。
过了1个多月，老歪又向庄隐告别，又有人被老歪的煮肉技术蛊惑，要聘请他当厨子。
老歪说：“这次的主顾是个很大的老板，也是长山老村里面的村民，在外发家致富了。我的煮肉厨艺不知怎的被他知道了，因而他特意回村来品尝了一次我的煮肉手艺。他在城里有个大饭店，招我为主厨，明日要去赴任。如你不忘咱俩的交情，不要嫌路远，有空去城里看我。”
庄隐祝贺说：“兄弟的一身本领得到了回报，我感到十分欣慰。我不怕路远，又空一定去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