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唯快不破
不知不觉，时间又过去一个月，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而白天也变得长了起来，于是楚凡每日卯时就起来练剑，趁着那早上的凉意赶紧练练剑式。不然到了中午，那阵热得人不愿多动弹。楚凡先是在院里打了趟拳，然后来到梅花桩旁。只见他足下一顿，便上了那桩，此时轻功倒是往那不显山不露水的程度又近了一步。
只见楚凡在那桩上静立了片刻，看着桩子中央绑着的一根树杈，便走到那树杈处，自怀里掏出一张白纸来，将白纸往那树杈上摆好。复走到桩边，将剑往桩边茶几上的砚台里戳了戳，将那剑鞘上的毛笔沾湿了。随即一震腰身，在那桩上飞快的游走起来，渐渐走到那树杈附近，楚凡看了下距离，随后一剑刺出，一触即退，只见那长纸上便出现一道黑点来。楚凡信心大增，便连着刺出几剑，那纸上的黑点便又多了几个。
楚凡便绕着那树杈缓缓走了起来，每走几步便刺出一剑，那纸上便多出一个黑点，渐渐的，楚凡开始加快绕圈的速度，出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到后来，只能看见一道人影围着那树枝团团而转，而那剑光则忽闪忽闪的，辨不清出剑的姿势了，只见那纸上一忽儿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墨迹，几乎都辨不出来哪一剑刺在哪里了。
楚凡见那纸上再也无下手之处，便停了下来。停下来之后，只见楚凡稍稍有些喘息，却是没有达到气喘吁吁的程度。楚凡不由得在心里想道：“这些天的练习还是有作用的，现在自己已经可以做到出剑迅速，力度掌握的也还算不错了，自半月之前就很少刺破纸了，而现在将步法与剑式结合的也还好，能随着步速的提高而加快出剑速度了。这个月的目标，算是达到了吧。”总之楚凡对自己这个月的成果倒是挺满意，也有自信过了师父的那关。
待到日上三竿，谢九重才来到楚凡的小院。而此时，楚凡正在绕着梅花桩缓缓地绕着圈子，一边绕，一边拿剑往桩上刺着，只是缓缓的刺着，动作十分缓慢，慢的就像是他的面前有一层看不见的隔膜一般。
谢九重一进来便看见自家徒弟的这般奇异举动，很是好奇。便走到楚凡身边问道：“乖徒儿，你这是做什么？”楚凡闻言似是惊了一下，待看见是谢九重，忙行了个礼并答道：“回师父，徒儿闲来无事，正在研究出剑时手臂肌肉骨骼的运动方式呢。”“哦。”谢九重兴趣一下就被勾起来了，“乖徒儿可研究出来什么东西？”
只见楚凡将剑收在左手，想了想说道：“徒儿发现因为肘关节的缘故，所以剑往前刺的时候，手腕必须要翻过来并不停的变换角度才能将剑刺得直，徒儿在想，剑刺得直不直，应该与臂力没有多大的作用，而是跟腕力有很大的关系。”
谢九重听到这里哈哈大笑，随后说道：“没想到乖徒儿观察竟如此仔细，不错，剑刺得直不直与臂力无关，而是靠腕力来调整剑的方向。不过乖徒儿有没有想过，若换一个执剑的手法，这个结果就会不同呢？”说着谢九重换了一种出剑的方式，为了让楚凡看清执剑方式，他缓缓地刺出了一剑，楚凡看见，这次师父执剑的手法是手背在上的。
于是楚凡自己试了试，一剑刺出，此时竟然手腕没有用力就能刺的很直。楚凡瞪大了双眼，就换了一个执剑的手法，自己这大半个时辰的研究就浪费了？看出楚凡的疑惑，谢九重开口说道：“乖徒儿，你这研究倒是没有错，在掌心向上刺剑之时，的确腕力是至关重要的，同时这一种刺剑也是最好破的。只须...”
说到这里，谢九重还是决定然自己的徒弟试试好些，于是便叫楚凡以这种方式刺自己一剑。楚凡告了一声罪，抬剑便刺来，只见谢九重信手一挥，楚凡只觉手中剑一震，抓捏不住，竟是脱手掉在地上。谢九重此时才说道：“这样刺剑，臂力，腕力指力都需用着，且剑与人只有手一处接触，只须自上而下用力一击剑尖，那剑便极易脱手。”
楚凡忙问道：“若是以另一种方式执剑呢？”谢九重笑而不语。于是楚凡捡起剑，再告一声罪，又是一剑刺向师父，只见这时师父仍是一剑挥下，只听一声脆响，楚凡的剑被击歪到一边，却是没有再脱手。楚凡这时知道为什么这次没有被击落剑了，原来这般刺出一剑那剑柄将手臂抵住，就会沿着手臂的运行方向一起运动，就像是手部延长了一般。再以上至下的劈式来破这招，就会因为剑柄抵在手臂上而不会建功。
楚凡顿时高兴起来，这样就不怕别人将剑击落了。但是随后谢九重就给楚凡上了很生动的一课，只见谢九重将剑举在胸口，剑尖往下一点。楚凡看这举动，居然是在向自己邀剑，这就是比剑之中的邀剑姿势，是以对方攻击自己的剑礼。于是楚凡谨遵师命，又是一剑刺去，只见这次谢九重不是用劈的了，他将剑往下一放，楚凡一看，暗道要糟，变式也来不及了，只得硬着头皮刺去。果然，谢九重将剑一挑，击在楚凡的剑尖上，楚凡只觉手中一震，手中剑竟被击得向后飞了出去，楚凡回头看时，只见自己的剑稳稳的插在自己背后三丈远的地上。
楚凡顿时有点泄气，这剑式居然也被破了。谢九重看着面带失望的徒弟，缓缓说道：“这世上本就没有不会被破的剑招，就像五行相生相克，没有哪种东西是无敌的，若你自以为天下无敌、坚不可摧，那就意味着失败。须知剑之一道，唯快不破，为何不破，因为来不及破。这才是徒儿你应该努力的方向。”
楚凡心中顿时明朗，没错，自己不能老是想着“一招鲜，吃遍天”。指望以一招无坚不摧的剑式就纵横无敌，那简直是太幼稚了。同时楚凡在心里暗暗地念叨了那句“唯快不破。”好几遍，是的，唯快不破，只要足够快，快到对方来不及反应，快到对手看不清自己的攻击轨迹，那就无法破去自己的剑招了。
顿时，楚凡对自己未来的方向明晰了起来，自己要练的，就是快剑，自己的剑，快才是根本。楚凡转身收了自己的剑，又回来对着师父行了一礼，道：“谢师父指点。”谢九重笑道：“徒儿想明白就好，我剑阁剑道讲究道法自然，那大自然里你可见过有什么事物是无坚不摧或者坚不可摧的么？那矛与盾的典故徒儿应当不陌生吧，若追求无坚不摧的矛，必要刺破那坚不可摧的盾的神话。须知，自己的剑招被破了，有时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呢。”
以楚凡的阅历，暂时还无法理解师父最后那句话的意义。只得囫囵听了，至于记不记得，那就不得而知了。
谢九重拿着那张刚才楚凡练剑所用的纸看了一看，又从怀里掏出一叠纸来，只见他将这张纸放在那叠纸的最上一张，又收回怀里。谢九重笑着说道：“乖徒儿，你现在的剑式，倒是得到了大的提高。不过，之前刺的都是死物，现在，该拿活物来练练手啦。”楚凡听这话心中惊了一下，这么快便要杀生了么？
只见谢九重带着楚凡转到了后院，远远的就见到那茅房孤零零的杵在哪里，谢九重带着楚凡来带茅房边。因为现在天气渐热，蚊虫便是渐渐猖獗起来，那茅房边上嗡嗡飞着许多的苍蝇。谢九重指着那群苍蝇说道：“接下来乖徒儿你就以这些小飞虫作为攻击目标吧，顺便也算是改善生存环境，须知这夏天才刚开始呢。”
楚凡心下稍定，杀这些东西，自己可是没有半点心理负担。只是有点为难，以自己的这剑法，不知道要杀到猴年马月呢。楚凡在心里想道：“就胡乱的挥几剑，也能‘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吧。”没想到谢九重又看穿了楚凡的想法，只听他斩钉截铁地说道：“规矩还是老样子，只能用刺的。”
楚凡面露难色，谢九重一看楚凡如此。二话不说，噌的拔出自己的剑，只见他往前一步踏出，一剑缓缓递出，待接近那群苍蝇时，快速的抖动了几下，顿时就有几只苍蝇自空中缓缓掉在地上，楚凡定睛看去，只见那几只苍蝇的翅膀都被削去了一只。楚凡顿时震惊了，这剑术，自己到底何时才能达到吖。
只是，师父不会要求自己也这样将那苍蝇的翅膀削去一个吧。那自己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做到这点呐。见楚凡楚楚可怜的看着自己，谢九重微微一笑说道：“我也没要求你跟我一般的将那翅膀削去一半，不用这般幽怨吧。我不论这些虫子是什么状态的，只要是刺死的就行。”
师父走后，楚凡对着那群苍蝇刺了半天，竟是连根毫毛都没有刺下来。“这般进度，恐怕自己刺死的还没有它们繁殖的多吧...”楚凡不由得感到前路漫漫，“自己这个夏天，居然要待在这么个藏污纳垢的地方跟一群蚊蝇作伴了么？”
楚凡想到这里不由得加快了出剑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