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渐入佳境
榆林巷内，吕府，书房。
“王公家的五郎果有此才华？”吕蒙正手中拿着一张写满诗词的白纸，疑惑地看着儿子和侄子。
“正是，侄儿亲眼所见、亲耳所听，那日王子正出口成章。”吕夷简恭恭敬敬的回应。吕蒙正仿佛没有听到侄子的话，目光落在吕从简脸上。
吕从简被那道犀利的目光盯的浑身一颤，立即恭敬地道：“平时在一起，倒不曾听王子正卖弄风骚，不过是谈些营生。”
“嗯，你与王家五哥经营的书铺，确实有点起色。”吕蒙正目光一闪，似乎想出点眉目。
吕夷简知道这个兄长平素里喜欢游玩，喜好女人，大伯对之甚至严厉，说出来的话可信度极差，当下道：“王璇赠予潘家酒楼的秋雁三首新词，听说是当场脱口而出，而后又传出几篇佳作，如今在开封被奉为一日三变。”
前因后果被吕夷简一一说了，吕从简想插话，却碍于父亲威严不敢作声。不过，此言若被王璇停了，必然要对柳永大感惭愧，哀叹三变不复柳。
“如此说王璇是深藏不透！”吕蒙正感到事情总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在哪里。
吕从简说过国子监的事，他还没特别在意，却不想此子的诗赋风格不一、兼有各派风华，竟然不能改一字，怎么隐藏的那么深？只好叹道：“没想到诗词歌赋一日三变，竟是个鬼才，朝廷几位国手也望尘莫及。”
吕夷简一怔，竟然用了鬼才，自己在伯父这里还没有得到过如此评价，心下当真百感交集。只好顺着说道：“一夜之间，王子正的几首小词从潘楼传出，如今却也小有名气。”
“哦，陈省华家的三哥，倒是个人物！”吕蒙正捻须笑了笑，暗道陈尧咨心胸不太豁达，王璇这次算遇到对头了，倒是一件趣事，年轻人有矛盾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吕夷简深有同感，他看了一眼吕从简，淡淡地笑道：“大人说的是，前次国子监陈尧咨大失面子，以他的脾气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王家竟然出此人才。”吕蒙正无奈地看了一眼吕从简，往日自己对儿子和王璇混在一起颇为不满，却不想对方竟深藏不露、一鸣惊人，吕从简却没有几分出息，想想有几分寂落，若有所思地道：“王璇迟早是要入仕的，往后要多多留意。”
“大人教诲的是，小侄谨记于心。”吕夷简吸了口凉气，暗暗记下伯父这句警语。
“嗯，你虽甲榜，却名次靠后，前途多砭，当好生用心，或有机会，也未尝不可一鸣惊人。”吕蒙正意味深长地道：“大哥，也要用心读书，他日登龙飞榜才是正理，不要整天饮酒浪荡。”
“是。”吕夷简深以为然，他也明白这话并不是给他说的。
吕从简摄于老父威严，不敢多说，只能跟着吕夷简唯唯诺诺。
“经商、印刷、铁场，策论、诗赋，环环环相扣，循序渐进，好心机啊！”吕蒙正的目光逐渐凝重，起身背着手慢慢步出阁子。
“此子一出，甲午科诸子，脸上亦无光彩。”
京畿岳台镇
王璇在岳台呆了整整十天，他兴致勃勃地观望铁场的高炉，方才与几位老铁匠交谈后，他颇有心得，在鼓励石磊几句之后，与冯立一同走开。
张克用不负众望，及时躲进了历城，契丹大军退后，竟鼓动十余名铁匠随他回开封，壮大了铁场实力。
就在昨天，他与石磊谈了半天后，这位极具天赋的青年铁匠，一句话打开他的思维。
既然要进行冶铁，那何不利用炉子高温进行别的生产，毕竟碳石不便宜，专门冶铁会造成很大浪费，再说炉渣还能充分利用。
土法水泥技术他还是懂的，红砖就更简单了，他细细考虑后，决定还是暂时不要搞红砖，先把土制水泥搞起来。
凭借记忆，他把土制水泥的原料和制法写了出来，让冯立去办，在他看来，不过是用各种陶器水碎片、矿渣、粘土、石头等配上生石灰、熟石膏，按照比例火坑烘干、研磨成分制成，并没有多大科技含量。
何况废钢渣加上少许石灰石，也是一种水泥，虽然强度不高，但这个时代已经很不错了。
若能够使用沥青铺路，那可真好！可惜，化工体系的建立，无异于痴人说梦，此念头在王璇脑中一闪而过，不免苦笑，还是留给后人吧！不然自己真成怪胎了。
单单水泥的横空出世，不仅冯立非常惊讶，连石磊也诧异不已，不明白一位公子哥，怎么懂得这些，太离谱了吧！
“万一方子流出，我们岂不是吃了大亏。”冯立不愧为内行，他在判断水泥能为他带来极大财富之后，立即抓住问题的关键所在——保密。
“既然要造福于民，不如让天下人共享，有竞争才有进步，何况还有更好的东西。”
王璇感觉自己真的很爽，水泥的横空出世，必然会引发连锁反应，方子公开必然促进技术的改进，形成技术上的不断积累，更好的东西，要等水泥制法普及之后再说。
冯立听的咂舌，要说改良印刷术，他还能接受，“水泥”这东西推出来，王璇难道是天仙下凡吗？
王璇也在为自己犯愁，要不然也不会在月台十天还没有回去。
赵氏已正式托媒人向开封景家求婚，当然他并非对景家有成见，虽然景家在汴梁不算高门大户，却也是读书人家，赵氏的选择对他而言不算低，甚至可以说门当户对，毕竟他仅是王家的近支旁系子弟。
他实在不甘心婚姻由别人做主，上次是提议，这次来真格的，连那女子的面都没见到，就要拜天地进洞房，生活一辈子，实在太可笑了，受过高等教育的他实在受不了。
但是，受不了又能怎样，总不能公然说自己要打一辈子光棍，不要说别的，王旦那一关都过不去，所以他又想到了逃跑，时下只有这一条路了！他出来也是投石问路，要想个万全之策躲一躲。
“子衡，我倒是想去河北看一看，不知你愿不愿去？”王璇暗暗盘算，如果能拉着冯立出去，他的理由就更充足了，至少是去外面做生意，不是逃婚。
“河北？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嘛！刚刚回来几天，别没事找事了。”
冯立摇了摇头，暗想这厮还真是能折腾，差点被抓到契丹做了奴隶，还没消停几天，又要去河北，那可是年年打仗啊！谁知道契丹人什么时候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