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渡有缘人:佛法与人生智慧(大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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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当头棒喝——不立文字,教外别传(4)

大沩山在湖南,距离山西的五台山遥遥数千里,仅仅剩下半天时间了,刘铁磨为什么叫灵佑大师参加大斋会呢?刘铁磨的意思是表示,她自己是要去参加大斋会的,而跨越几千里的距离,对她说来根本不算一回事。她,不论多么老迈,仍旧是自己的主人。这就是说,不管身体如何移动,而她的心始终不动不摇。

而沩山的“放身一倒,躺在了地上”,与飞越千里有什么区别?咫尺与天涯根本不隔!沩山灵佑不愧为大宗师,举重若轻,往地上一躺,便把禅的“向上一事”表达得活灵活现,淋漓尽致。

惟俨拒绝说法

有次众人请惟俨禅师上堂说法,惟俨拒绝了,但是大家苦苦相求,禅师勉强答应了。大众奔走相告,一下子聚集了好多人,大家都对这位大禅师翘首以盼。惟俨禅师终于出现在法堂上,大家屏声静气,准备聆听教诲。但是禅师只是缓缓地环视了一遍会场,便一言不发地回房。

住持这次说法的院主急了,追在后面说:“身为禅师,你怎么能够这样戏弄大众呢?你同意上堂说法,为什么又急急回房?”

惟俨说:“讲经有讲经的法师,说戒有说戒的律师,我是禅师,而禅是不能讲的,讲了也白搭,这又怎能怪我呢?”

还有一次,顺德禅师问雪峰禅师:“我们禅宗的祖师先辈们是讲究以心传心的吧?”

雪峰禅师点头回答说:“对,还有就是不立文字语句。”

顺德反问道:“既然不立文字语句,又怎么传法呢?”

雪峰禅师端庄地沉默了好一阵子。

顺德于是作谢。

■感悟——

禅宗指出,言说是生灭的现象,是相对意识的产物,而真理则是永恒的实体,所以言说不能表示真理。参禅者必须超越种种假名概念,忘言绝虑,才可以达到真理之境。

不二法门

黄龙祖心禅师经常在禅室中举起拳头问学僧:“这个唤作拳头吗?这个不唤作拳头吗?唤作拳头就是肯定,你们知道是不对的;不唤作拳头就是否定,你们知道这也是不对的,到底应该唤作什么?”学僧面面相觑,不敢回答。

芭蕉禅师曾经对座下弟子说:“你手上有拄杖,我给你一个拄杖;你手上没有拄杖,我夺过去你的拄杖。”弟子们也迷惑不解。

沩山禅师曾经对弟子说:“老僧百年以后逝世,到山下做一头水牯牛,左胁下写几个‘沩山僧某甲’。那个时候,你们应该怎么称呼我?唤作沩山僧,又是水牯牛;唤作水牯牛,又是沩山僧。到底唤作什么才合适?”弟子们无言以对,只有仰山禅师站出来,礼拜而退。沩山禅师高兴地哈哈大笑。

■感悟——

本体不可言说,然而为了表达对本体的证悟,在大多数情况下,又不得不借助于语言。于是,沩仰宗师在说禅时,采取了一种特别的方式,设置了一道道触背关。所谓触背关,即思维的两难处境。触是肯定,背是否定。离却肯定否定的两边,才能触着物白体,把握物白体。触背关是禅师给学人设立的思维瓶颈。对于触背关,听者不能再循着是与不是的思路去回答,否则永远不能突破它。但它并非是无解的,仰山礼拜而退,运用超越语言、粉碎外相的不二法门,暗示对这个问题根本不必太在意。

弄狮子

药山惟俨问云声昙晟:“听说你知道弄狮子,是否?”

云声回答说:“是。”

药山问:“弄得几出?"

云声回答说:“六出。”

药山说:“我亦弄得。”

云卢问:“和尚弄得几出?”

药山回答说:“我弄得一出。”

云声说:一即六,六即一。”

后来云声到沩山灵佑处,沩山也问云声:“闻长老在药山弄狮子,是否?”

云声回答说:“是。”

沩山继问:“你是长弄狮子?还是有时候让它休息?”

云声回答说:“要弄即弄,要休息即休息。”

沩山又问:“休息时狮子在什么处?”

云声回答说:“休息,休息!”

■感悟——

这里,作为谈话题目的狮子代表自然,而弄狮子者则代表自我或‘主体’。自我以五官(根据佛家心理学则为六处即六根)来把握自然。当沩山说云门知道如何弄得六头狮子时,他所指的就是我们用以把握自然的五官(或六根)。人的感官有如六扇窗子,从窗子向外看,可以观察自然。大家都知道,自然也许不止于我们所观察到的,但是我们只有五官,没有其他东西来区分自然。在五个(或六个)以上感官所对的物质世界中,我们在自然中会感觉到更多的东西,而我们的生命也会随着更为丰富。

正是第二月

当云声昙晟正在扫地的时候,沩山问他:“你在忙着做事,是吗?”

云声回答说:“要知道有不忙着做事的人。”

沩山问:“这样,便有第二月?”

云声举起扫帚说:“这个是第几月?”

沩山低头而去。

玄沙师备听了之后说:“正是第二月!”

■感悟——

“第二月”是指二元对立的自我观。有一个人在忙着工作,另外有一个没工作的人在观看自己面前发生的一切事情。这种思想方式不是禅家的思想方式。在禅家来说,并没有这种工作者和观看者之别,没有动与动者之别,没有看者与被看者之别,没有主体与客体之别。

就云声昙晟的情形说,扫地与扫地者和扫帚三者是合一的,甚至还包括被扫之地。没有第二月,没有第三月,也没有第一月。这不是咬文嚼字。但是,除非人知道怎样彼此相通,否则,人便不是人。所以,云声举起扫帚。

今日好晒麦

一个和尚问道吾智禅师:“万里无云未是本来天。如何是本来天?”

禅师回答说:“今日好晒麦。”

■感悟——

从相对观点看,这根本不是回答。因为当我们提出这种问题时,总想对“本来天”这几个字加以界说。这禅师提到麦,因为他们的住处靠近田野,也是靠田地收成而活的。这里所说的麦,也很可能换为米或草秣。如果这时禅师想要散步的话,他可能说:“我们到外面走走,轻松一下,最近我们参学太勤了。”

猫儿上露柱

一个和尚问药山惟俨弟子慧省禅师:“如何是佛?”

慧省回答说:“猫儿上露柱。”

和尚不明白禅师的意思。

慧省便说:“问露柱去。”

■感悟——

对于第一次碰到这种对话的人来说,这位禅师似乎是一个失去理智的人。第一,佛与猫儿,露柱与描儿上露柱什么关系?其次,露柱怎能向和尚说明禅师这些话是什么意义?不论我们以平常的推理作用如何加以分析,都无法从这段对话中发现任何意义。

如果不是我们自己失去了人类的理解能力,就是这位禅师已走到我们通常达不到的地方。无疑,这里有一个为所有禅师所住的超越世界,一定是自然使我的感觉和理智世界达不到这个超越世界。

“那个”为什么不痛

保福从展禅师看到一个和尚向他走来,便以手杖击柱,又击和尚的头。

这和尚发出忍痛的声音。

这位禅师说:“‘那个’为什么不痛?”

和尚不知所答。

■感悟——

柱是自然中的一物。只要自然与人对立,便是非睿智的而且表现不出任何亲切的迹象。但是,如果让人见它或闻它,自然便立刻成为人的一部分,而且在它所有各部分中都感觉到人的存在。当人对它有所询问时,它一定会点头。所以,当一位禅师听到一个和尚在禅堂前击板时,据说他发出呼痛的声音。

雪峰悟道

雪峰禅师还未悟道的时候,为了解除心中的迷惑,曾经不辞辛苦,跋山涉水,三次拜访投子禅师,九次拜访洞山禅师。

这一次,雪峰拜访洞山禅师,住在洞山禅师禅院里。禅师们都反对不劳而获,主张自食其力的,所以即使雪峰远道而来,仍然要在禅院里做事情。有一次,洞山禅师巡视的时候,雪峰正在淘米,问雪峰:“你在干什么?”

雪峰据实回答:“报告禅师,弟子在淘米。”

洞山禅师并不罢休,考问道:“你是淘沙去米,还是淘米去沙?”

雪峰立即回答道:“禅师要是这么问,不如沙米一齐去!”

洞山笑道:“一起扔了,那么大家吃什么呢?”

雪峰不答话,只是真的掀翻了米桶。

洞山看着地上白花花的大米,并不生气,只是惋惜地说:“我不可惜我的大米,倒是可惜你的缘分不在我这里。你到德山和尚那里去吧!”

雪峰依言来到德山禅师那里,一见面便沮丧地问:“禅师,你看我还有大乘佛教的根器吗?我有希望学成吗?”

德山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当头一棒打过去,大声骂道:“你这臭小子,胡乱嚷些什么?”

雪峰摸着头上的包,虽然很痛,心中却豁然有悟。

后来雪峰云游的时候,在鳌山被大雪堵住了归程,就对岩头和尚谈起这件事情,记忆犹新地说道:“我当时受了德山禅师那一棒,真是值得呀!那时我的心里如同桶底突然脱了似的,心中豁落落、亮堂堂的。”

岩头却大声喝道:“呸!你那就叫悟了吗?你没听俗语说‘从门入者,不是家珍’吗?佛法必须是你自己心中悟出,脑中想出,胸中流出,那才是真正接近了佛法!”

雪峰忽然大悟,对岩头禅师倒头礼拜说:“以前我以为自己悟道了,今天才知道,我今日才真正是鳌山成道啊!”

■感悟——

洞山把雪峰赶到德山那里,因为,他看到雪峰的禅风很接近于德山。而德山却给了他迎头一棒,为什么?因为道不是学成的,道也是没有止境的,他这一问,自然要挨“德山棒”了。尽管挨了棒,他却是开悟了,但仅仅是开始,而他不自知。所以,后来岩头骂他,就是告诉他,真正的悟不是靠别人的棒喝,而是靠自己。如果是靠别人而悟的,那境界依然很低!

百味俱足

云岩昙晟禅师初参药山禅师时,药山禅师问道:

“你从什么地方来的?”

昙晟:“从百丈怀海禅师那里来的。”

药山:“百丈有何言句开示?”

昙晟:“平常都说:我有一句,百味俱足。”

药山:“咸则咸味,淡则淡味,不咸不淡是常味,什么是百味俱足?”

昙晟禅师无言以对。

药山:“我亦有一句,怎奈目前生死何?”

昙晟:“目前无生死。”

药山:“你在百丈禅师处有多久?”

昙晟:“二十年。”

药山:“二十年在百丈处,俗气仍未去除。”

有一天,药山禅师又问道:“百丈禅师除一句百味以外,还说一些什么佛法?”

昙晟:“有时道三句,要我们省去六句会取。”

药山:“三千里外且喜没交涉。”

药山禅师喜形于色,接着又问道:“还说什么法?”

昙晟:“有时上堂,大众立定,便用拄杖将大家一时赶散,然后又召回来,自己不说,反而问人‘是什么?’”

药山:“你何不早这么说,从你的口里,我今日得见怀海师兄。”

昙晟禅师也因此省悟。

■感悟——

如果要认识一个人,有时要经过许多年月,要知道一些事理,也须费些周折。二十年不长,三千里不远,直到说无所说,才认识百丈怀海,此即所谓一句百味了。

棒下说法

学僧从定州禅师处到鸟臼禅师门下参学,鸟臼禅师问:“耙州那儿和我这里,相较之下有什么不同?”

学僧回答说:“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

鸟臼禅师说:“如果没有什么特别不同的话,那么你就不必留在这里,回原处去吧!”说着,便一棒挥打过去。

学僧回答:“如果你真具有使棒的眼光,应该要先看清楚了人再打,虽是禅棒,也不可以随便打人!”

鸟臼禅师说:“我今天发现了真正值得我打的人!”说完又重重地打了学僧三下。

学僧被打以后,立刻回头要走。

鸟臼禅师忙说:“就是盲棒,也应该有甘心接受的人呀!”

学僧说:“棒子在您手中,我有什么办法?”

鸟臼禅师说:“如果你这么想,那我就将棒子给你。”

学僧听了之后依言走过去,夺取鸟臼禅师手中的棒子,并朝鸟臼禅师打了三下。

鸟臼禅师状似害怕地说:“屈棒!屈棒!”意思是说:真是太委屈了,真是太委屈了。

学僧立刻针锋相对地说:“虽然是盲棒,但也是有甘心接受的人啊!”

鸟臼惮师终于说:“对于这样优秀的人才,随便使棒,实在很对不起。”

■感悟——

我们非常不了解禅师们为什么使棒,原来他们彼此在棒下说法,较量禅功,原来使的不是盲棒,而是慧棒。你越是打我,我越是感谢你。你打得对,我礼拜你;你打得好,我长跪不起。

一指禅

有一天,时近黄昏,天上下着毛毛细雨,一位名叫实际的僧尼来到金华俱胝禅师所在的庵里,她不经通报,也不脱斗笠,迳自进入禅堂,持着锡杖,绕俱胝禅师禅座三圈,说:“你说得有道理,我就脱下斗笠。”

她一连问了三次,俱胝禅师一时不知所以,连一句话也回答不出来。实际僧尼生了气,便拂袖欲去,俱胝禅师只觉惭愧,就礼貌地说:“天色已经晚了,暂且留一宿吧!”

实际僧尼停下脚步说:“你说得有理,我就留下来。”

俱胝禅师仍不知该如何回答,才是说得有理。

后来,天龙禅师光临到此,俱胝禅师就把实际僧尼问话的经过来请示天龙禅师。天龙禅师竖起了一根指头开示他,俱胝当下大悟。

从此以后,俱胝禅师凡是遇到有人请示佛法禅道,他便竖起一根指头,学者都能因此有所契悟,因此“俱胝一指”出了名。

在俱胝禅师座下,有个和尚也学老师的样子,凡是求道者,只要俱胝禅师不在,也不管人家问他的是什么,他也学着师父竖起一根指头。有一天,俱胝就将和尚叫到法堂,问:“你也懂得佛法?”

和尚说:“懂得!”

俱胝禅师说:“什么是禅?”

和尚很自然的又竖起一根指头,俱胝禅师便拿起剪刀将和尚的手指剪断,和尚痛得大声怪叫,俱胝禅师就喝问:“你再说明一下,什么是禅?”

和尚自然地想再举起一指,猛然不见指头,当下大悟。

■感悟——

禅宗反对用语言去领悟禅法,而喜欢用顿悟。但这种顿悟既不是不可思议的神秘境界,也不是神灵自上而下的启示,而是来自于对日常生活的体验,是发自于内心的闪光灵性。俱胝不愿意让这种闪光的灵性在和尚那里变成固定的俗套,因此才用极端的手段把那程式化的俗套打破。

只为有,所以来

学僧请示药山禅师说:“弟子生死大事未明,请老师慈悲开示!”

药山禅师说:“我对你讲一句不难,如果你能体会那就好。如果在言下,让你思量,却是我的罪过。不如彼此都不要开口,免得互相拖累。”

学僧说:“达摩未到中国来时,中国有佛祖的意象吗?”

药山禅师回答说:“有!”

学僧又问:“中国既然有佛祖的意象,达摩来中国又做什么呢?”

药山回答说:“只因为有,所以来。”

学僧再问:“老师平常不许学僧看经,为什么老师自己却每天看经。”

药山禅师说:“我只是希望以经书遮遮眼睛!”

学僧再问:“学僧想学习老师,用经书遮遮眼可以吗?”

药山禅师说:“如果是你,牛皮之厚也遮不住你的眼睛。”

学僧请药山禅师登座说法,药山禅师一言不出口就下座。

学僧问:“禅师为什么一言未说,就下座了呢?”

药山禅师说:“经有经师,律有律师,论有论师,怎么能怪我呢?”

学僧终于在言下觉悟。

■感悟——

药山禅师家风孤峻,独树一格,他经常用简单语句回答你,要你悟到言外的玄机。学僧的问题太多,也就是有太多的理性思考,而禅宗是最反对理性的,因此药山说学僧就是用牛皮也遮不住他那好奇、搜寻的眼睛。

等我圆寂后就告诉你

有僧人问道钦禅师:“如何是达摩西来意?”

道钦禅师说他问得不恰当。禅僧追问:“怎样才恰当?”

道钦说:“等我圆寂后就告诉你。”

一位高官崔赵公对道钦禅师说:“师父,我想出家,可以吗?”

道钦禅师斩钉截铁地说:“出家乃大丈夫之事,非将相之所能为!”

当头棒喝之下,崔赵公豁然有悟。

■感悟——

第一则公案中,道钦禅师的目的是要僧人明白:禅,是不说的,禅的心要,要在修证中体验;第二则公案中,道钦禅师的意思是高官将相名利心太重,尘缘未了,如何能进佛门静地呢?

人往哪里去

师弟在路上碰到师兄迎面而来,就问:“师兄,您往哪里去啊?”

师兄说:“风往哪里去,我就往哪里去。”

师弟答不上来,回去问师傅。师傅说:“下次你就接着问他,风停了,你往哪里去。”师弟记下了。

第二天,师弟又在路上碰到师兄迎面而来,又问:“师兄,你往哪里去啊?”师兄回答:“脚往哪里去,我就往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