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月夜怒杀
她使了诈，半路中，他还没有停下驱使的马儿，她撑起手肘便朝他最脆弱的地方勾去，他轻而易举挡下，却不知迎面而来却是一把细沙。
等他挥去残留的细沙，眼睛能睁的些许开，马儿上已经没有紫衣女子的人，镞镞的灌木林中，只留下那紫衣少女的笑铃。
“这次算我赢，我要回家了，小兄弟，后会有期。”
这交战还未开始，紫衣女子便已宣告他输了，他有些哭笑不得，还是被一个小女子这般算计。
自然他是不知道，她本已在军营待太久，大哥不知所踪，四哥不在却又勒令她不许离开这军营半步，有几人将她看得很严，她又五年未曾回过家，一直便在想法子离开。
而他，给了她这机会，她便借机逃了军营，准备回家。
而此后，他一直想着她，却不曾有她半点消息，直到半月后，汉中朝堂传来消息，独孤盂通敌叛国，满门抄斩。
她是独孤盂第七女，她死了。
他一直以为她死了，直到她死后第二年，便也是四年前，孤冥城曾来过一次边营……
“我该回去了。”
打断他的叙述，佛了佛额前微偏凌乱的发，她只是声音淡淡，即便听到那些过往，也不过是一眼云烟而已。
“小七。”
她转身欲走，他叫住了她。
他说，“可不可以陪我看一次日出？”
星空布幕，离黎明初晓，还有两个时辰，确切如她来说，他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她没有答应，举步离开。
然而，她并没有安全离开。
也并不是说不安全，只不过是有人截了她的路而已，只不过截了她路的青衣女子她并不认识而已。
应该，是个来寻仇的仇家。
淡淡的黑暗光萤之下，瞧不见青衣女子的脸，同样，青衣女子也不知站在她对面的女子如何模样。
青衣女子出口便是冷音，“能得王爷芳心的人，必定功夫也不错，青鸽想见识见识。”
不曾等她发句什么话，或者回一句什么好显摆她愿意应这一战，显然青衣女子没给她机会，言毕之后，已是快速的一把剑朝她劈来。
蛊毒已解，内力已流失四成之多，却也不能说她从此不能武了，当初即便没有蛊虫，师尊曾说以她的造诣，勤奋苦学，多年以后，登个武学巅峰挤个武林名次什么的并不难，可她等不了，急于求成，一夜间便也是巅峰了。
只不过，那代价，太大。
她如今的身手，虽不及孤雪漠，但拿下这一个小小的青衣女子并不成问题。
问题是——
在她出手狠裂，反手夺过那青衣女子长剑，即将要拿下那青衣女子性命之时，似乎爱捉弄人的命运，总是让她今日杀不得人。
杀不了那些步兵，杀不了这个叫青鸽的青衣女子。
长剑只是擦过了青衣女子的肩衫，在听到男子唤出的一声沉稳急欲的‘青鸽’过后，青衣女子已被那男子扑倒，在地上滚了几圈。
她执着剑，冷不丁的看着那站起来的两人。
其中救下青鸽的是个男子，左手执剑，右臂衣袖只是轻微晃荡，看得出来，男子没有右臂。
她心情不顺畅，本想杀个人解解闷，好不容易自己送上来一个，却被这突然来人打扰，她的心情，更不顺畅了，尤其是在男子开口后。
“小七，你要的，皇上都已经给了你，你可以不必再杀人。”
不必再杀人？
好笑。
孤冥城给了她什么？给了她他的命么？
可她不稀罕。
杀了几个害死她家族的官员，杀了那些想要她死的江湖人，死在她剑下的不知道有多少个，结下了不知多少仇家时，如今，有人来说她可以不必再杀人，可以金盆洗手不干了，又凭什么？
躲在男子身后的青鸽在听到男子念出紫衣女子名字又牵扯到皇上时，身体不由一刹，这个皇上并不是指当今圣上，而是逝去的先皇孤冥城。
这个紫衣女子，便是五年前本该抄斩死了的却没死，五月前独闯皇宫想要刺杀先皇，两月前又杀害了先皇的，独孤七？
她只是听主子多次念过这个名字，别人只知独孤剑闯宫只是为鸣血剑，她却知道那只不过是先皇不想事情闹大，对外宣称的而已，这个紫衣女子最终的目的，是要杀了皇上。
只不过最后，刺杀不成，被关进了天牢。
青鸽更清楚，江湖上人称的独孤剑，便是当年颇有盛名的独孤家小女。
紫衣女子冷脸笑了笑，“为什么不呢？杀人多好玩，尤其是你身后的这个女人，我今日杀定了！”
青鸽一惊，紫衣女子长剑已出。
男子将青鸽护在身后，整个身体不曾挪动半分，也不打算接招，只等着她这一剑刺入，剑尖抵着男子的胸膛。
却不再前进。
“你护着另一个女人。”紫衣女子冷笑，“樊霄，你对我姐姐的爱，也不过如此！”
“小七，不是每个人都应该死，我也不会为每个人去挡剑。”樊霄看着她的眼瞳，“你便不能放下过往……唔。”
身前男子的一声轻微的闷痛，青鸽已是大惊，紫衣女子手中那把长剑，已经悄然刺入男子胸膛几分，冒了血泡。
耳畔，伴随着紫衣女子冷冷的音，“既然如此，先杀了你，再杀她！”
紫衣女子的剑还想再深入，却只能定定立在那，紫衣女子瞪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另一个人，那人的手掌，已将剑刃牢牢固住，甚至掌心间的血迹已沿着手指缝隙留下。
再也不让她的剑前进半分。
“小七姑娘，看在我的面子上，能否饶了这两个人？”
那握着她剑的手，不曾松。
她看着孤雪漠。
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这一剑她若再刺下去，不仅樊霄会死，他的手也会废，可，那又如何？
“王爷！”
青鸽看着那鲜红痕迹，已是着急不已，方才樊霄被刺时也不曾见青鸽有如此着急之色，反倒是孤雪漠出了事，青鸽已急红了眼。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她心情，更糟了。
握剑的手，微微一紧。
“七七姑娘怎如此贪玩，害我一路好找。”
她方要下狠手之际，清凉凉的音，出现在灌木林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