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随他回城
这一声过后，帐门被人掀开，出来一个人。
孤雪漠盯着独孤七，有些许激动，却又偏生的抑制住，还未走过去，见她右手被纱布包裹，纱红一片。
“王爷。”樊霄转身，朝孤雪漠言声一礼。
她见孤雪漠出来，却是转身要走，不想多做逗留。
孤雪漠行上前，挡住她前面路，面色不改，“你来此，不是来劝我回朝堂的么？”
她定定看了他几秒，虽不知他怎会知道，但料想不是他聪明，便是西门子纤心思深，她这样一个小角色，又怎能斗得过这些人。
她的一举一动，被人看得如此透彻。
孤雪漠，六年前，若是没有夺帝的心思权谋，又怎会遭孤冥城忌惮，被贬到边境之地，一个堂堂王爷，受这些苦难。
如今，他可以堂堂正正回朝，去主宰他的大位，去一雪当年夺帝失败之耻。
那是他想要的，又如何需要她来劝他回去呢？
她又能劝什么？
她否定了他的回问，“不是。”
“不是？”他不相信，“怎会不是，你独孤七是独孤家唯一活着的人，依你对独孤家的看重，依你的脾性，你是不会让独孤一门一直被污垢，你若想为独孤一门平当年谋反之罪，除掉这一块污点，我可以做到。”
她看着他，“那又如何？要我求你？”
求，这个字，她并不是做不到。
本来在来营地时，她抱有过求孤雪漠的想法，可如今他这一席话，她已是明白，他知道她要做什么，他知道她会回来营地，他知道为了平反，她什么都可以做。
他在等着她来求他。
只怪她这几年的傲气太盛，行走于江湖，从未将人放在过眼里，她也不懂朝堂之间的权谋算计尔虞我诈，也不懂人心的揣摩度量，更不懂得如何去低头谄媚。
求他，如今，她做不到。
“朝堂局势如何，我并无兴趣，王爷回不回，也与我无干，独孤一族以谋反叛国之罪被灭满门，这块污点，我独孤七有朝一日定会为独孤一族洗去，但是，请王爷记住，”她的声音略显锵然，冷艳了面容，“我不一定只有你一个选择。”
“小七姑娘，你以为翻案容易么？尤其是这种已过去几年的铁案。”
“公道自在人心。”她看着远处，“我父亲哥哥还剩有几个旧部，我不信他们不念旧情，我也不信这汉中朝堂无一个正直人为我独孤一族平雪。”
“若是有公道，你父亲何以会被人诬陷。”孤雪漠看着前方，冷然吐纳着气息，“这件事，你一人无法做，且不说你一介江湖人，还是逆犯之女，朝中之人你又认识几个，朝堂中的关系人脉，你又知道多少，你拿什么翻案，拿什么平反，翻案如此大的事，牵扯之多，牵连之广，你只知独孤府死了三十一人，又可知当年这件事牵扯了多少无辜的人，若能为一点旧情，你父亲那几个旧部早为你父亲昭雪，朝堂局势风波，不是因一点情义便可做什么，而如今的你除了一身武功，还有别的么，你若没有能力，你什么都做不了，一个稍有不慎，连你自己都会搭进去。”
何况她右手被自己废了，武功底子也折了半，如今她于一个废人又有何区别。
“我的确是没用。”听言，她忽然自嘲，“比不得你们的谋计，几句话，几封信，几个奸人的胡诌乱造，你们就可以夺走别人的性命，我再如何努力，再如何愤恨，也只能用我的武力去杀人，可是杀了人，又有什么用呢，也不及你们这些位高权重的一句话，我若有西门太后一半的聪颖才智，独孤一族何愁找不到机会沉冤得雪。”
“机会是自己挣来的。”孤雪漠的面色略为郑重，看着她沉音道，“小七姑娘，若你肯随我回皇城，我定当竭尽全力，为独孤家翻案。”
“随你回皇城……”她轻声呢喃，知道这句话最深处意味着什么，明明她本该是来劝他回朝堂，却成了他请她，而这个请中，夹了一个‘情’字。
可至少，比孤冥城那一句‘可愿意侍寝’好听多了，不是么？
如若她当初被困皇宫时，肯向孤冥城低头，肯如他的意，侍寝一夜，独孤一族这陈年旧罪，早被孤冥城赦免。
只是，她的傲性告诉她，她做不到，她好不容易练成大功，独闯大内高手如云的皇宫，只是为杀他，报灭族之恨。
她可以对任何人低头，可以去求任何人，唯独孤冥城，这个亲手书写罪状，亲手送她亲人上断头台的人，她怎么可能向他低首。
她宁愿沉默。
孤冥城真挚的眼看着她，“小七姑娘，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莫让我等太久，好么？”
旁侧的樊霄听着两人的对话，浓眉紧皱，“小七，朝堂风波诡谲，凶险万分，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我劝你……”
孤雪漠抢口道，“无论皇城如何凶险，我孤雪漠在一日，便护你一日，任谁也不敢动你分毫！”
低低侧了一眼孤雪漠，樊霄撑着胆子再度劝了一番，眉色更皱，“小七，你若真随了王爷去皇城，惹上朝堂之事，只怕日后你再难抽身，你可想好了？”
孤雪漠也坦荡，“小七姑娘若肯赏脸去，我便也愿意替孤冥城收拾他留下的朝中残局，若小七姑娘不肯，我独自一人去了，也没什么意思。”
很简单，她若愿意，他便去当这个摄政王，辅佐孤麟平，为她翻案，她若不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又有什么意义。
她与这带满诱惑的万里河山，要么，两者都不得，要么，两者皆得。
这便是他孤雪漠的意思。
她定了许久，看着樊霄与孤雪漠，最终做了一个决定，踏出一步，立在孤雪漠眼前，眼神炙热，言语臻臻，“我随你回皇城。”
孤雪漠微微一喜，她却又道，“但我有一个条件，为我父亲平冤之后，我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