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最初真心
独孤肃心中不忍，却还是咬牙出口道，“小七，其实孤冥城还是二皇子时，便已知你身份，大将军独孤盂第七女，十年前，你从天宿学艺归家，他曾去府中提过亲，只是当时，几位皇子在朝堂上的争斗尤其厉害，父亲不涉入这些争斗，自然也不肯因与二皇子联姻而卷入进去，又念在你有一门亲事，故而二皇子的这个要求，父亲拒绝了。”
她推开他，怔怔的看着他，不相信竟还有这样的事，泪水一片片滑下，嘶吼道，“这件事，你们怎么都不告诉我？为什么不与我说？”
独孤肃接着道，“后来，你向二哥打听孤冥城，父亲才知，你对他倾心，可他是皇子，将来兴许是皇帝，兴许会被封王，可无论哪一个，他的女人从来不缺，父亲知你性情，定是不会委屈自己与其他女人去争，趁你还不知他身份，便想了了你与他的情，所以大家听你提起他，都不愿多说什么，后来大哥回来，父亲便让他带你去外头游历游历，兴许时间一久，二皇子不会再对你感兴趣，你也会将他忘了。”
她苦笑了一下，原来是这样，她以为大哥只是单纯的想带她出去游历，见识外界。
可是，想忘，又怎能忘得了呢？
想忘，却思念得越紧。
“只是，父亲估错了，二皇子对你从未死心。”
提起那段事，他眼圈也是微红，“二皇子一年之内曾四处打听你的下落，他甚至怕父亲把你藏起来令他再也见不到，后来，他甚至跪在独孤家祠堂前发誓，愿为你舍去所有东西，皇位还是王位乃至所有，父亲见他如此真挚诚恳，又知你还惦记着他，自知是拆散不了你们，所以便退了以前那亲事，应了二皇子。”
她手指微微动了动，语气微软，“然后呢？”
独孤肃叹了气，“父亲本想让你回来，有一门良缘等着你也是好，岂知，二皇子在这时变了心。”
她看着地面，双眸凝得出神，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独孤肃长舒了一口气，接着说，“为了皇位，他舍了你，父亲为此也曾很怒，他还曾与父亲说别告诉你他的身份，也不愿将你卷入进来，永远保持这样就好，你或许觉得，他太自私，太狠了些，为扳倒害死他母妃的张皇后，精心谋计，夺储夺帝，多年隐忍，才将张氏拉下来，可他做这些，也不仅仅是为自己。”
“如若没有他，即将继位又年少不经事的六皇子如何是张太后的对手，他将会是张太后手上一个傀儡皇帝，届时张太后能胡作非为，朝堂上乌烟瘴气，黎民百姓苦不堪言，是他，一手改变了这局面。”
“如今，他不也将这盛世河山拱手还给了孤雪漠。”
“保持这样？是哪样？”她轻涩苦笑，“他永远都知道我在做什么，而我却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她在江湖潇洒遨游，他在宫中精心算计，步步生死。
他为母报仇，扳倒张氏，应该的，如同她也能为独孤家放弃所有，只为报仇。
自私么？
谁人又不自私。
狠么？
她杀人的手段，他也见过。
她又有哪一点值得他放弃皇位，这种痴人之想，她不会做，如若早知他身份这般贵重，是皇室人，他未做什么，她便会先了了这情，不再倾思，不再妄想，他过他的宫廷，她走她的江湖，以后再忆起，也不过是多年前雪山初见而已。
她整个人如游魂一样，无焦距点，视线内泪水模糊，豆大的珠子一颗颗滑下，“还有什么，你说。”
看着她错乱的视线，独孤肃久久才蹦出一句，“孤麟平，是孤雪漠的儿子。”
她又一次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又追补道，“孤雪漠不知道。”
难怪，西门子纤对孤雪漠身边的女人都如此仇视了。
“那，他知道么？”她轻颤开口。
“嗯。”独孤肃轻然一点，“所以，他才会将西门子纤带入宫中，他没有子嗣，孤雪漠的儿子继承皇位，孤雪漠又摄政辅佐，这样，是他所能想的最好办法。”
“三哥，我问你，”忍不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唇间轻颤，“爹爹不喜皇子内争，为明哲保身，更应不会涉及皇帝与太后之争，当年，爹爹又为何会帮他谋逆刺杀张太后？”
独孤肃紧抿着唇。
她脸色似踱了一层凝霜，踉跄颓然，“是因为，我么？”
他上前碰了碰她，“小七，你莫想太多，做臣子的，自然是选择皇上一方，即便当中没有你，父亲也会帮他，还朝堂一片清明，即便父亲不反，张太后也会找借口置父亲于死地，你想想，独孤家掌握十几万兵权，大哥又游历江湖，广交江湖挚友，只要大哥有事相邀，江湖人几大门派也会动容几分，这样一份大权，却倾倒向他这边，张太后自然会想方设法除去，小七，这些事，与你无关，你不能怪自己。”
他想减轻她心中的压力，越说越急，她已无力气再去说什么，果然还是因为自己，所以爹爹才帮他，她才是罪人，才是所有事情的导火线。
她最该恨，最该怪的，是她自己。
爹爹，娘亲，大姐，二姐，二哥，四哥，还有代玉，还有，他……这么多人。
可是，回不去了。
她软软倒下去，草地并不硬，却撩得她心极疼，疼，很疼。
独孤肃轻揽住她，不忍，“小七。”
“三哥，我好累，”微微靠在他肩下，太累，累得她不想说话，不想动，只想就这么静静的睡过去。
“累了，就休息吧，还有三哥呢，剩下的事，三哥去做，小七呢，就只管开开心心就好。”他抚了抚她云角的乱发，“小七是咱们家最宝贝的一个，三哥怎舍得让小七受苦。”
听到这话，她又呜咽起来，枕在他肩头，紧扯着他的衣衫，不放松。
最宝贝的人，却害得自己家家破人亡。
她最不孝顺，最自私，最残忍，最没有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