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台湾,这才是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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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台北(7)

福和桥下跳蚤市场

这是一个游走于法律灰色地带的旧货市场,其实它已经在新北市永和区了,虽然离台北只隔一座桥不到,但台北人知道这个地方的还真不多。福和桥跳蚤市场几乎天天开张,清晨5时不到就有摊贩陆续进驻,有四五百摊,不管是卖菜卖肉卖早餐,或是卖旧货,通通都混在一起,你会觉得这根本就是第三世界国家的路边市场。这个市场跟台北其他充满小资文青情调的创意市集跳蚤市场风格不一样,这里卖东西的老板很多都是属于中下阶层,靠着卖旧货忽悠推销维生,因此与他们杀价聊天也特别有趣,可以听到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一进这个市场就会让你眼花缭乱,卖的东西千奇百怪,各种像垃圾的破铜烂铁,有被拆解下的哈雷机车坐垫、婚纱瑕疵品、断了弦的电吉他,还有连老板都不知道能不能运作的德国制电唱机,竟然还有军方退下来的硬盘,各种诡异匪夷所思的商品,你有时甚至会怀疑某些东西是不是赃货。如果你印象中的台北是个充满文艺气质、小清新的都市,你又怕乌烟瘴气的话,那就别去了。哦!台北人会告诉你“那边是台北县”。

万华-大同

台北市的发展离不开淡水河,台北最早的聚落就是从淡水河边艋舺(万华)边发展起来的,后又往北至大稻埕一带,依靠水利之便,成为台北最早热闹起来的地方。在17世纪初,福建泉州之晋江、南安、惠安三邑人士渡海来此搭建茅屋,以贩卖番薯为生而渐成小村落,时称番薯市。由于当时平埔族人系以独木舟自淡水河上游载运农产品来此与汉人交易,平埔族人称独木舟为“艋舺”,此为万华古称“艋舺”地名之由来。

龙山寺

龙山寺号称台北第一名刹,始建于清乾隆三年(1738年),当年艋舺刚开发,环境险恶,瘟疫频传。于是泉州三邑移民,就将福建泉州府晋江龙山寺观世音菩萨分灵至台湾,合资兴建龙山寺。经过多次修建,现在所看到的是“二战”之后所修的模样,精巧的庙埕设计,堪称台湾庙宇艺术的一大精华。早期外国观光客到台北有三个必看的地方,一是台北“故宫博物院”,二是中正纪念堂,三就是龙山寺。

在早期,龙山寺不仅是居民信仰中心,举凡居民议事、诉讼等祈求神灵公断都聚集在此,因为这个传统,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龙山寺前的广场都是民间论政的地方。在戒严时,龙山寺还出现过“民主墙”,对政府有什么不满都会贴在墙上。

龙山寺也被称为“民主圣地”,那是在1986年台湾反对运动风起云涌的年代,5月19日这天,一群党外人士在龙山寺聚集,办了一场要求解除戒严的游行,军警将计就计,把龙山寺大门一关,镇暴警察层层包围,把他们关在里面不让出来,于是这群反对人士游行不了,只好就在广场上静坐演讲,又渴又热。没想到,这时候,开始陆续有人从墙外丢水、丢热腾腾的包子进来表示声援,越丢越多,给了挫败不断的反对运动人士极大鼓舞,从此,龙山寺也如同有了个光环,成为“民主圣地”。你现在也会看到很多绿营人士,选前誓师大会都喜欢在龙山寺举办,那多半是想给人一种“传承”的意味。

青草巷

龙山寺旁边有一条有名的青草巷,最早可追溯到清朝中期,因为早年医药不发达,医生也不多,一般民众只能靠着口耳相传,或者到庙里求神问卜求来的秘方去草药店抓药,青草巷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它也被称为“救命巷”。一走进青草巷,浓浓的草药香气就扑面而来,50米长的窄巷几乎都是百年老店,每家店铺都有自己的独门秘方及抓药方法,针对不同功能有不同的材料包。台湾夏季炎热,现在也有很多人喜欢来这里买几包退火的草药回家做青草茶,现场来一杯凉茶也是很棒的。

剥皮寮历史街区

这条街太有意思了,这条原本残破不堪的百年街廓,要感谢当局缓慢的行政效率才得以保存。20世纪70年代就已经规划为预定地,要拆了它,还好案子一直拖到民主时代,待要拆的风声一出,抗议的声浪也随之而来。敌不过强烈的保留声浪,当局终于改变原有规划,这条街也逃过了被拆迁的命运,在全部重新修旧如旧地整修后,变成超有气氛的复古老街,晚上那灯火一开,美啊!

为何这里称为“剥皮寮”呢?现在已经不可考,有人认为是因清代淡水河上游砍伐的树木,以及由福建福州进口的杉材运抵艋舺后,在此地进行剥皮,所以被称为“剥皮寮”。也有人认为,“剥皮”是剥兽皮,是因昔日在此地有宰杀动物制造皮革的产业。不管如何,这条浓浓的闽式红砖巴洛克老街,非常有早期台湾的风情,尤其是那些电影宣传画、店面招牌、摊贩,就连贴在墙上的包治阳痿早泄的小广告,都是复古风格。而电影《艋舺》里GETA老大的家,就位于剥皮寮街区内。另外,这里也规划了一间乡土教育中心,经常有相关的展览,现在这里俨然成为台北市最新的热门景点。

角头

在台湾电影或影视作品中经常会出现这个名词,简单地说就是“地方势力”。但最早“角头”是一种地域区分,是早期移民时代的地区势力组织,各角头都以庙宇作为凝聚地方向心力的中心。

有团体就会有领袖,这领袖不仅要排解自己角头上的疑难杂症,还要代表自己角头跟角头领袖沟通地方事务,久而久之,角头也衍生为地方黑社会老大的代称。

电影《艋舺》中,GETA大仔就是一位“角头”。万华的角头特别多,因为市场多、电影院多、摊贩多、宫庙多,可能一个市场、一家电影院、一座宫庙就是一个角头。角头要做的当然就是替地方摆平麻烦,相应地,做生意的摊贩、赌场、妓院、餐厅等要向角头支付“清洁费”“服务费”。可以说,几乎万华龙山寺一带人随便牵来牵去都能认识到“兄弟”。

东三水街市场

这座又破又腻又湿的传统市场,竟然在日本观光客眼中是台北必到景点之一,当然,这是一间很有“台湾味”的市场,内行的人都知道在里面能找到最地道的原味美食。

三水街附近龙蛇混杂,如果你心目中的台北是个小清新文艺的城市,那这里会让你接受不了,就连很多中产阶级台北人都无法接受台北竟然有这样的地方。在几十年前白先勇的小说《孽子》中,形容这里是“热臭污秽的死巷”,到现在也没有多大改变。这一带的狭窄如迷宫的小巷子,就是电影《艋舺》里两帮人马拿刀追来追去的地方。在街上,你会看到在这城市其他区域不被接受,衣衫褴褛的街友四处游荡,大白天就喝醉酒的醉汉,龙山寺背面的艋舺公园是他们主要的聚集地,他们也是街上几间专门卖旧衣二手用品的旧货店的主要顾客,到了晚上,聚集在东三水市场里铺地睡觉。

在西园路一段至梧州街这段的三水街,是台北有名的红灯区(旧名宝斗里),你甚至可以看到许多阻街女郎当街拉客,只是,陪酒的很多都跟这个社区一样老。话说回来,这里其实还是很安全的,就跟你在香港庙街,也很少看到陈浩南山鸡十三妹,还有大械斗一样,就是有种龙蛇杂处的老城区风味。

华西街观光夜市

作为台湾最早的观光夜市,华西街夜市赫赫有名,比起其他夜市,这里绝对生猛,除了从山产到海产,各式小吃一应俱全,还有中草药店卖灵芝茶,甚至打拳卖膏药的叫卖。华西街最有名的还是蛇肉料理,蛇血蛇胆及蛇汤,许多人都是冲着这个来的。因为早期这一带是红灯区,许多嫖客都要先来这里“补一补”,因此夜市出现了许多以去毒壮阳为号的蛇店及鳖店,有时候还有现场杀蛇或斗蛇等表演,常有大批人围观。

华西街40巷内的古山园旅社是一家在国外背包客中非常有名,保留着古旧风格的旅社,但事实上,它在以前是寻芳客带着小姐外出的“名店”,待换老板后,转型为以背包客为主的便宜青年旅社。店里有一阿姨服务员,她的绝技是“棉被花四十二手”,能够将棉被自由折成各种形状,近来很有名。当年《艋舺》剧组还特别入住此旅社,感受那种时代的气氛。

20世纪90年代以前,台湾的雏妓问题很严重,华西街尤甚,很多未成年的少数民族少女沦为雏妓,都是人口贩子直接到穷困的少数民族部落向她们的父母买来的,从此落入不见天日的娼寮,被迫打催熟针不停地接客。没有人愿意面对这个问题,直到1988年1月9日,大批群众齐聚华西街一带游行,抗议当局的漠视,也抗议警察收红包包庇的行为。群众用少数民族各族语言向娼寮喊话,并且将印有电话的原子笔丢入娼寮。这场游行终于让台湾人认识到雏妓问题的严重,经过几年的努力,当局终于愿意认真对待这个问题。

马场町纪念公园

这个位于万华南边淡水河畔的河滨公园,民众不是在骑自行车、放风筝,就是在打球,一派悠闲,乍看之下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这里旧称马场町,在日据时期是重要的军事训练场地,用来操练士兵和骑兵之处,后为“陆军飞机场”,所以台北人又习惯称“南机场”。

你在这儿一定可以看见一个覆满绿色草皮的小土丘,走近一看你才知道这里的历史。在20世纪40年代初期,这里曾是刑场,是白色恐怖时期枪决政治犯之处,据初步统计,短短几年,受难者有四五千人。如电视剧《潜伏》中余则成的原型人物吴石,以及朱枫等人均在此殉难,原来那小土丘是枪决地点,每次枪决后肝脑涂地,血溅满地,就拿土来覆盖,一层层叠上去,竟然成为一座小土丘。尽管这里一派悠闲祥和的气氛,但还是常见有人来此凭吊。

霞海城隍庙

霞海城隍庙是大同区大稻埕一带的重要信仰中心,始建于1859年,现在是三级古迹,最早是由顶下郊拼败下阵来后,逃来此地的福建同安人所建。霞海城隍庙小小的,虽香火鼎盛、信徒很多,但100多年来依然保持原貌,没有扩建。因为传说城隍庙所在地是中国风水上的“鸡母穴”,假如轻易翻动,就会破坏巢穴,使地方不安,所以信徒都不敢随意翻修。虽然是城隍庙,但现在台湾的年轻人都流行来这里拜月下老人求姻缘,据说很灵验,每年来还愿收到的喜饼就快破千盒。这风气太有名,就连日本都大肆报道,所以你会看到现在在庙里拜月老的日本樱花妹也很多。拜月老有一定的程序仪式,可以请洽询问现场人员。

每年农历5月13日是城隍圣诞,当天信徒会举行各种迎神赛会,来酬谢城隍爷的庇佑,是台北市内最热闹的庙会活动,现在已举办成“霞海城隍祭”宗教文化节,整个月都有相关活动。

分类械斗与顶下郊拼

你看台湾史的书,一定会不断出现“械斗”这个词,可以说,台湾的开拓史就是一部分类械斗史,指的是18世纪中到19世纪末的台湾,自我认知不同的族群间的武装冲突,那时候不仅漳泉械斗、闽粤械斗、县里械斗、异姓械斗、同姓宗族械斗、职业团体械斗,争土地争水源也械斗,原汉之间也会械斗。这“械斗”可不是单纯地打打架那么简单,这类冲突动用的武器通常是置人死地的刀剑,甚至是枪械,纵火烧产,屠村都很常见,一场中大型械斗下来,就跟战争一样伤亡严重。“分类械斗”成了驻台官员上奏清政府奏折和上谕中常用的专有名词。

发生在1853年的顶下郊拼就是很典型的分类械斗,在台北开发史中有重要意义。18世纪中期,台北的艋舺已经开发得很成熟,所谓的“一府、二鹿、三艋舺”。而当年移民于艋舺的,有两大族群,一是福建泉州同安人,因同安人多与厦门一带进行贸易,因此被称为“厦郊”或转音为“下郊”;另一族群则是居于旧街与艋舺淡水河沿岸晋江、惠安、南安三地的三邑人,三邑人因来此地较早,所以人数也较多,为“顶郊”。

1738年龙山寺落成后,三邑人就将顶郊行政中心设于该庙,并控制了当地的行政资源及公共事务,并且有意排挤同安人,这让同安人很不满。1853年时,三邑人的顶郊垄断了艋舺码头的泊船权利,此举等于断了下郊同安人的生路,因此爆发了严重的“顶下郊拼”的分类械斗。

在早期台湾移民社会,“宗族”或“同乡”等概念并没有同属同一个“开拓集团”的向心力强,而一个开拓集团到一个新的地方,首先做的就是建庙,庙里所供奉的神明,因其功能性而常与其他庄有所不同,是朝不保夕的垦荒者心灵的慰藉;庙宇不仅仅是该庄的行政中心,在械斗时,也是发号施令的司令部,所以,打赢械斗的一方,经常会烧毁对方的庙宇,不仅是宣示也是震慑,就跟帝国时代中,一定要摧毁对方的城镇中心是一样的道理。

所以人多势众的三邑人,不仅将同安人房屋全数焚毁,也毁了同安人的霞海城隍庙,同安人败逃之余抢救出了霞海城隍神像,沿着淡水河往北逃至现在大稻埕一带,重新开垦,并重建了霞海城隍庙。

历史有时候很讽刺,三邑人虽然赶走同安人,完全掌握了艋舺的码头航运,但也不过几年荣景,待淡水河泥沙淤积,航运功能尽失,整个艋舺也就没落了;反倒是大稻埕这里,因有河运之便,依靠与大陆及国际间的贸易,成了当时台北最繁荣有钱的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