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到自然中去寻找安全(2)
这是大自然自己设立的保护区，对于这种通过冰封雪冻的形式来实现有效的自我保护的做法，每一个热爱大自然的人都会和我一样为之欢呼、为之喝彩。最近有关这里有金子在闪光的发现或许鸣起了警钟，因为金子这种奇怪的刺激物，可以使胆小鬼变得胆大妄为，使懒汉变得四处钻营。目前，数以千计至少是半疯的人已经涌入其中，一些人是从南部的山口过来的，与他们一生中第一次见到的大山遭遇，他们气喘吁吁，一片狼狈，与此同时他们还带着沉重的装备与工具。他们翻过棱角鲜明的嶙峋巨石，穿越泥泞不堪的沼泽。另一些人是穿过加拿大，从东边沿着旧时哈德孙湾商人那充满罗曼蒂克的山路和水路过来的。还有一些人从白令海和约肯一路乘船而来，沿途也许能够偶尔看到著名的毛皮海豹、浮冰、无数的岛屿以及阿拉斯加大河上的沙洲。尽管大地冰封雪冻，前途困难重重，然而科隆代克的黄金会使远征的队伍一年比一年庞大，不过即便如此，他们对这里的破坏也是相对较小的。人们将在冰层上烧融一些孔穴，在坚硬的地表或以石类为主体的山上随处打出一些洞来。像河狸窝与麝香鼠巢一样的破烂市镇将会建立起来，工厂和机车将制造出刺耳的噪音；然而至少在造物主没有将解开冻土的缓慢施转的气候钥匙准备好之前，采矿者的镐头之后不会紧跟着锄犁。另一方面，早期采矿者所开辟的道路会将许多热爱大自然的人们带到这片保护区的腹地，如果没有这些采矿者，人们将永远无法看到它。
与此同时，对于那些寻求摆脱烦恼、烟尘和早夭的旅游者来说，近在咫尺的充满健康与快乐的最原始的地方就是西部的公园和保护区了。有四座国家公园很容易去，它们是黄石国家公园、约塞米蒂国家公园、格兰特将军国家公园和巨杉国家公园。30座森林保护区构成了一个蔚为壮观的森林王国，其中大部分森林保护区沿着铁路、土路以及开阔的山梁都能很容易地到达，这些保护区不仅对于那些笑迎困难、信念坚定的人们来说是容易到达的，而且对于那些不累、没病、只是每个夏天自发地来探寻大自然的人(但愿他们的队伍日益壮大)来说也是容易到达的。这些保护区有4000万英亩，大部分尚未遭到破坏，然而在它们外缘较为开阔的地方，却正遭到来自刀斧、野火、伐木工、投机家以及长着蹄子的蝗虫的破坏和威胁。这些长着蹄子的蝗虫与那些长着翅膀的蝗虫一样，将所到之处的绿叶吞噬殆尽，而牧羊人和羊的主人们为了使树木间的牧草长得更好到处放火烧荒，其结果不仅烧死了树木，也烧死了牧草。
南达科他州上百万英亩的布莱克山保护区位于大森林保护区的最东端，它是为农场主和采矿者划定的。在那覆盖着黄松的开阔的园地上徜徉，令人心旷神怡。这里的黄松株距很大，充裕的阳光将大地晒得暖洋洋的。在美洲的松树中，黄松是最为变化多姿的，也是分布最为广泛的。它在所有种类的土壤里和岩石上顽强地生长，有一层铠甲般厚厚的树皮作保护，不怕寒霜、不怕烈火，也不怕疾病，它顽强地搏击着各种危险，于平和宁静之中显示着美丽和坚毅。在布莱克山保护区，它主要生长在其他树木都无法生存的外部峰峦和山坡上。夏季，黄松树的土地都被怀西亚金山车、亚波罗帕波斯草与一枝黄花以及其他的喜光植物染成一片夺目的黄色。尽管这些植物并不是生长得密不透风，但它们色彩浓重，使整个森林化作了一个花园。在黄松林之上，是一个怪石嶙峋的世界，这里的岩石虽然不高，却犬牙差互、形态各异。无数石塔、岩锥、尖峰和穹顶的纤细山柱在一起攒簇林立，其上生长的尖顶美洲云杉仿佛是它们身上的羽毛，两者合在一起，构成了一种奇异的混合林——一半是树林，一半是石林。其中间或出现的平坦的花园，使人在惊叹之余，心醉神迷。让人心醉神迷、惊叹不已的还有草原边上及众多小湖里的百合花、蓝铃花、银莲花、雏菊、火焰草、假柳穿鱼等。此外，使大自然更加精彩的还有众多有趣的动物——麋鹿、鹿、河狸、狼、松鼠和鸟。在不太久远的过去，这一带曾是印第安人最好的猎场。1846年曾带着一马车索克斯野人从这片著名的山中招摇过市的帕克曼这样描述道：当水牛猎季结束后，人们到这里来度过冬季的饥荒。在那些不把最刚毅、最好斗、最嗜杀的对手放在眼里的淘金白人进入这片肥得流油的猎场并将其破坏殆尽之前，这里的人们不知道什么是饥饿。如今，这里的印第安人都死了，而落基山早期浪漫年代中那些不太显眼的靠设井下套捕猎的印第安人，也大部分都死了。弓箭、子弹、猎刀，都不再令人畏惧，整个大自然已敞开和平的大门。
落基山保护区包括提顿保护区、黄石保护区、路易斯与克拉克保护区、比特·鲁特保护区、普里斯特河与弗莱特海德保护区，它们占地超过1200万英亩，大部分是无人居住的覆盖着森林的崎岖山地，我们国家的大河都发源于此。在这些保护区的大部分地方，最常见的树种是威武不屈、令人钦敬的龙胆松。龙胆松在各种各样的气候土壤条件下广泛分布，它在冰封雪冻的阿拉斯加快乐地生长，呼吸着来自海洋的带盐的潮湿空气就像呼吸着来自北冰洋内陆地区干燥而凛冽的寒风一样。它们四海为家、随遇而安，在落基山脉山火肆虐的最危险的山坡上，它们千姿百态、郁郁葱葱。几乎每个夏季，都有数千英亩的龙胆松被山火吞噬，然而“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新的生命在灰烬中又迅速崛起。龙胆松的株体一般都不大，产出的具有商业价值的木材很少，然而对于农场主和采矿者来说，它的重大价值是无法估量的。龙胆松为他们提供了栅栏和矿井用材，为他们提供了木柴，还在陡坡上为他们固定住疏松的土壤，防止了滑坡和塌方。龙胆松给动物们提供了一个食物充足、舒适安全的家，同时它还是哺育着生命的河流的广阔水源。其他树木主要有：云杉、山松、红杉、杜松、落叶松和香脂冷杉。它们中的一部分，特别是生长在山脉西坡的一部分长得非常高大，形成大量质地优良的用材林。
在所有这些陆地保护区中，人们知之最少的也许要数比特·鲁特自然保护区了。比特·鲁特自然保护区有400多万英亩，这里有落基山脉保存最完好、面积最大的原始森林。在比特·鲁特自然保护区中，到处生长着快乐、健壮、热爱暴风骤雨的树木；到处奔涌着欢歌雀跃的溪流；到处生活着大自然的动物——麋鹿、鹿、野羊、熊、山猫以及无数的小型动物。
在宁静的印第安之夏，当浩荡的天风渐渐停息之后，巨大的森林覆盖着峰峦与峡谷，随着陡峭崎岖的地势绵延起伏，消失在远方，仿佛没有一点生命的气息。当登临峰顶，我们看不到一个活动着的东西，耳边响起的只有低低切切的流水声，而这水声却衬托得周围更加宁静，真是“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然而就在这一片默默的沉寂之中，在林木的掩盖下，却有无数流动着鲜红热血的心脏在跳动，无数颗牙齿、无数双眼睛在闪亮！尽管这些多姿多彩的动物与我们密切相关，但我们对它们知之甚少，像我们为自己的事业而奔波一样，它们也在为它们的事情而忙碌着：河狸在构筑修补着过冬用的水坝和巢穴，向里面贮存着食物；熊小心翼翼地站在开阔地上，寻找着它们越冬的地方，一阵轻风拂来，吹起了它们后背上的长毛；麋鹿与鹿聚集到高山上，它们在思考哪里的冬季草场离狼群最远；松鼠与土拨鼠正忙着运送物资、加固小巢，以抵御将要降临的寒霜和冰雪；而数不清的上千种鸟类则聚集成群，把幼鸟召集到身边，准备飞向南方；蝴蝶与蜜蜂显然丝毫没有意识到即将来临的艰难岁月，仍然在晚开的一枝黄花上盘桓，在阳光里，它们与无数其他昆虫一同翩翩起舞、放声歌唱，那“嗡嗡”的欢鸣使空气为之震颤，形成一首快乐的乐曲。
如果条件允许，你可以在这里游览，度过整个夏天。造物主会将成千上万大自然的祝福赐予你，把你当做海绵一般把祝福注入你的内心，而充实的日子会在不知不觉中一天天过去。如果你是一个为庶务缠身、责任很重的人，沉重的一年之中只能腾出几个星期的时间，那么你就去弗莱特海德保护区吧，因为走北线铁路可以很快很容易地到达那里。在贝尔顿站下火车，几分钟之内，你就会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你自己所信心十足地说的这片大陆上最使人解忧忘情的风光之中了。
直接源于冰川的秀丽湖泊，峭拔的高山耸立在迷人的湛蓝色天空之中，山上覆盖着森林和冰川，山中的沟壑和峡谷是无数没有名字的生满苔藓与蕨类植物的瀑布——在美不胜收的风光里，到处是秀丽的花园。当你静下心来，细心地观察，你会发现落叶松之王——在北美西部的大树中最上乘的一种，它秀美、壮丽，有着帝王般的威仪，显然是世界所有落叶松之冠。它的树高可达150英尺至200英尺，地面处的树干直径有5至8英尺，没有任何其他树木能像它们那样将自己的枝条伸向天空，争取着光。对于那些以前只见过欧洲落叶松和东部落基山莱尔种落叶松的人，或者以前只见过东部诸州及加拿大的小美洲落叶松和美洲落叶松的人，这些西部落叶松之王真是值得一看。
与这一巨大树种一同构成弗莱特海德森林的有高大秀丽的山松，或称西部白松(Pinus mouticola)、龙胆松、扭叶松、云杉和红杉。林地上覆盖着我所见过的最为茂盛的北极花，这是一条散发着浓郁芬芳的地毯，上面不时点缀着鲜亮的苔藓、七筋菇、鹿蹄草和雪灵芝，这一条由盛开的鲜花编织而成的上百英里的锦带，会使垂暮的北极花流下欢快的眼泪。
麦克唐纳湖位于这片森林的中央，湖中到处都是活蹦乱跳的鳟鱼。阿瓦朗什湖在麦克唐纳湖上面十英里处，位于覆盖着冰川的群山脚下。在这片珍贵的自然保护区中至少度过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绝不会占用你的生命，它不仅不会使你的生命缩短，相反它却会使你的生命无限延长，使你获得真正的永生。你从此将忘却时光的流逝，心中再也没有了沉重的焦虑，一切都像来自天堂的礼物一样降临，轻柔而美好。
根据面积大小排序，位于华盛顿州和俄勒冈州广袤的太平洋海岸保护区依次是：瀑布保护区、华盛顿保护区、瑞尼尔山保护区、奥林匹克保护区、布尔·朗恩保护区和阿什兰保护区。这些保护区所涵盖的大森林超过1250英亩，林中生长着秀美的巨大树种，它们沿着未经开发的奥林匹克山以及瀑布山脉干燥和湿润的两翼绵延分布。在瀑布山脉的东翼，林地开阔，阳光充足，这里的森林主要由中等大小的黄松构成，然而它们的巨大价值在于它们覆盖着一些用于灌溉的河流。这些河流入干旱的内陆，那里进行着大规模的农业生产。在温暖潮湿、云雾缭绕的瀑布山西翼，那里面向大海，树木都生长到株体的最高极限，除了加利福尼亚红杉以外，它们是这片大陆上最大的树木。构成这些森林的主要树木有洋松(Pseudotsuga taxifolia)、巨红杉以及浓郁茂密、变化多姿的几种冷杉和铁杉，它们所构成的森林王国与其他任何森林都不相同，在距离长满苔藓的幽暗的地面之上250英尺、300英尺，甚至400英尺的地方，“枝枝交相互”。繁茂的树冠生机盎然、光彩照人，洋溢着自得的喜悦。在所有树种之中，洋松具有超然的王者风范，它不仅是株高在美国仅次于巨红杉的大型树种，而且也是一种非常秀美的树种。它有飘然下摆的鲜绿色叶子，它有美丽的悬垂杉果，它有笔直、浑圆而规则的树干。在有些地方，洋松独自绵延成林，它们高昂的锥形树冠直刺云天，紧凑地生长在一起的树冠是那样均匀平整，就像精耕细作的农田里生长的谷物一般。没有哪一片种植着小麦的土地能够比得上生长着森林的瀑布山这样受到过精心的平整与耕耘：威力巨大的冰川为它们犁开大地，随着冰河期结束时冰川的后退，起源于冰川的汪洋溪流为它们耕耘着、耙梳着，并拓展着它们的面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