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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到自然中去寻找安全(3)

根据干燥后的重量看,洋松材可能比全国其他针叶树的材质都要坚固,由于洋松的材质坚硬、耐磨、具有弹性,它特别适用于造船、造高大建筑以及充当一般意义上的重型木材,但由于它具有坚硬、可弯曲的特性,所以一旦被切割成板材,就不再适合精加工了。在加利福尼亚的木材市场上,它被称作“俄勒冈松”。在砍伐最好的洋松林时,特别是在砍伐普哥特海峡附近的洋松林时,人们留下许多又长又细的洋松树干,准备用来做桅杆。由于洋松具有超凡的上乘材质,全世界几乎每一个造船厂都在求购它们,而追踪它们的命运却是一件饶有趣味的事情。它们被伐倒,剥去树皮,拖到潮水之中,在那里它们作为船的帆桁与桅樯又一次被竖起,人们给它们安上铁制的树根,挂上风帆的树叶,用旗帜装饰着它们,然后将它们送入大海,在那里,它们兴高采烈地在海洋的大草原上驰骋,遍历每一个经度和纬度。与它们在森林中时同样的天风吹拂着它们,它们迎风歌唱、随风摇曳。它们在一个地方站立了几个世纪之后,现在像个旅游者一样周游世界,与许多从森林故乡来的朋友相会:有的朋友和它们自己一样也在漂洋过海、周游世界;有的则头朝下扎在泥泞的港口,支撑着码头,而其他的则承担着各种各样由木材承担的艰苦工作,无论这种工作是显而易见的还是深藏不露的。

这种上佳的树种一直分布到很远的北方,在不列颠哥伦比亚也有生长。在向南沿着海岸及俄勒冈中部地区与加利福尼亚一带地区,只要一有空隙,洋松就会在红杉林中茂盛地生长,而在北美西部山地,它们则与兰伯氏松、黄松和肖楠属松共生在一起。洋松一直延伸到圣·加布里埃尔、圣·伯纳第诺以及南加利福尼亚的圣·杰辛脱山。洋松在沃塞奇山中的长势也很好,在那里它被称作“红松”,此外,在落基山脉的许多地方以及大盆地中的一些不长的内陆山脉里,洋松的长势同样不错。尽管洋松的分布十分广泛,然而只有在俄勒冈、华盛顿以及不列颠哥伦比亚的某些地方它们才得到最完美的发展。

从一个能够俯瞰森林的制高点上放眼望去,瀑布山西侧的森林就像一整片浓郁、阴森的田野,只有沿着山脉顶峰分布的白色火山锥破坏了它的整体一致性。在那些人类尚未涉足的自然界里,黄褐色的苔藓构成了毛茸茸的厚地毯,像外衣一样覆盖着大地,它们在树下密密层层地生长,用浓郁的植株轻轻包裹着、装点着每一块岩石、每一段树干,不留一处空白;在小草原上留下斑斑点缀,为草甸、溪岸镶上花边,尽管这一切并不能一目了然。我们发现:除了高大的针叶树外,这里还有很多硬木树种——橡树、树、槭树、赤杨、野苹果、樱桃、浆果莓、努塔尔开花山茱萸,有些地方还有栗树。在少数条件得天独厚的地方,阔叶槭树可在由自己所构成的单一树林中长到100英尺高,它伸展出的巨大枝干形成了纵横交错的美丽飞梁,上面覆满了苔藓和蕨类植物,似乎造就出一个高高在上的空中花园,有它的遮荫,下面的草木感到凉爽惬意。我们找不到比槭树飞梁更美妙的森林天棚了,而地面上则装点着高高的蕨类植物和悬钩子的藤蔓,它们与覆满苔藓的隆起的树根一起构成了凸出的小丘,与上面的“天棚”相映成趣。

在浓郁的林荫下穿行,所到之处的几乎每一个地方,你都会踏入由百合、兰花、石南和野玫瑰构成的可爱的花园。沿着较矮的山坡,尤其是沿着俄勒冈地区较矮的山坡一带,林木较为稀疏,那里有绵延数英里的杜鹃花。春天,漫山遍野,一片姹紫嫣红。在所有的溪流、湖泊及高山草原周围,丛生着茂盛的榛树、李树、樱桃、野苹果、山茱萸、白珠树和悬钩子,与它们一起争奇斗艳的还有另一些娇媚的开花植物,如赤莲、卜若地、贝母、饲草七筋菇以及北方可爱的隐者——匙唇兰。除了这些开花植物外,许多水雾弥漫的瀑布旁还生长着迷人的蕨类植物,有的复叶叶丛可高达10英尺,而其他的蕨类植物则大多属于蕨类家系中最纤巧的一族,最为轻盈的水花洒向岩石边飘起的秀发般的蕨芒,而崖壁上的垂柳却俯下了身子,看上去就像一个认真的倾听者,急于抓住永无休止的每一声水响。秋天,到处是五颜六色风味各异的莓果,不仅可以让鸟儿、狗熊饱餐一顿,而且足够让每一个人大快朵颐,尤其是在阳光可以照射到地面的溪畔和草原,莓果更是丰富:有越橘、红莓、蓝莓和黑莓,一些紧贴地面生长,另一些则挂在10英尺高的灌木枝头。白珠树莓,印第安人称之为“萨欧欧”;橙莓的直径有1英寸,生长在浓密的枝丛中,它的花与野玫瑰类似,当然要比果实漂亮;此外还有蔗莓、醋莓、加仑、黑莓及草莓。树下的灌木丛及草原周围大部分都由这些莓类灌木及藤蔓构成;然而在森林深处,这种树下灌木就很少见了,只有一些稀疏的悬钩子、越橘和藤蔓槭。

尽管去年冬天在华盛顿有一阵反对保护区的叫嚣,声称无数的农场、市镇和村庄被划入了保护区,而所有商务活动都因保护区的设立受到了威胁和阻滞,然而保护区中的几乎所有的山上还仍然覆盖着原始森林。尽管在这些保护区的边境上木材厂已经起劲地干了很长时间,寻求家园的人们不顾空间的狭小,已开发了所有可供种植的林间空地,然而如果你走进保护区的腹地,你会几个星期都遇不上一个人,无论是印第安人,还是白人,甚至连一点人的踪迹都见不到。印第安人过去在到山里猎捕野山羊的路上常常攀到主要的河流,他们用这些野山羊的毛来制作他们的衣服。然而由于海滨的食物十分丰富,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吸引他们到森林里来了,他们留在其中的遗迹丝毫不比鸟儿和松鼠留下的印痕显著;而比起河狸留下的痕迹来就差得更远了,河狸在溪流上筑起的拦水坝和在陆地上清出的空地将保存数个世纪。这些森林中也没有什么可以吸引牧牛人的。最初的一些拓荒者曾把位于华盛顿州相对开阔的考利茨河谷与切哈里斯河谷中的小片平原开辟成农场,然而在淘金热之前,绝大部分来自东部诸州的移民还只是定居在俄勒冈州肥沃开阔的维拉麦特河谷。即使在对可耕地的寻求十分狂热的今天,除了普哥特海峡附近的河滩地外,整个西华盛顿还没有被开垦的地方。虽然有一些草甸和开阔地适合放牧牲畜、种植蛇麻或开辟成小片农田,但它们每一片的面积都太小,而且彼此之间相距又太远。所有较大的开阔地早就被占领了,因此绝大部分新来的居民都只能在河狸筑巢的地方修建自己的小屋。他们饲养着不多的几头牲畜,通过焚烧过于迫近自己的森林边缘,以蚕食鲸吞的方式艰苦地拓展着他们的草原,在巨大的黑色枝干与树桩中间耕耘着播种着。他们在残杀树木的同时,也在画地为牢,作法自毙。

除了维拉麦特河与罗格河谷地以外,华盛顿与俄勒冈的绝大部分农田都分布在山地的东侧。瀑布山东坡上的森林在到达山脚之前便消失了,它们的生长因为干旱戛然而止,就像它们在西边因为受阻于海洋戛然而止一样;这明确地说明这些森林巨人对丰沛的雨雾有多么地依赖,而多雨多雾正是人们时常抱怨的沿海气候。在冬季的几个月里,保护区内地势较低的地方被雨水和云雾搞得泥泞不堪,而阳光却少得可怜,然而即使如此,每一个对木工知之甚少的人都会喜欢在雨季里到森林中旅行。那些灰暗而充实的日子令人热血沸腾、激动不已,而枝叶和覆满苔藓的树干的颜色那时则正处于它们的最佳状态。获取着食物的大树们看上去异常清醒,在暴风骤雨的雨露滋润下,每一根针叶都激动地震颤着,它们在辉煌的和谐之中歌唱着、摇曳着,而每一滴雨滴、每一片雪花都被看做是来自天空的仁慈的使者。落在地势较低的森林上的降雪大多十分松软,像片片羽毛从树间飘落,积存在枝丫上,将它们压弯,贴向树干,直至它们看上去像弓箭一样。这时,四周笼罩在异乎寻常的沉寂之中,一切都显得格外庄严肃穆。然而这些低地暴风雪以及它们的影响很快就消失殆尽。积雪在一两天内,有时在几个小时之内就融化了,被压弯的树枝重又向上弹起,整个森林又是一片雨雾蒙蒙。与此同时,干雪飘落在地势较高的森林和山顶上。一天又一天,往往一连几个星期,大片的乌云翻滚着,毫不停歇,仿佛知道它们要做的工作有多么重要似的。在空中盘旋、闪烁的阵阵飞雪加大了狂风的威力,树木与岩石都被压在10至20英尺厚的雪中。这时,山里人躲在一片不受风寒侵袭的小树林中,备足干粮,点燃篝火,除了静观、聆听和享受这一切以外,无事可做。暴风雪低沉的咆哮声不时被雪崩的轰鸣所打断,高处过厚的积雪滑下长长的白色山坡,将作为泉源的洼地积得满满的。较小的溪流都被掩埋,销声匿迹。树木线边缘年轻的云杉林和冷杉林都轻轻地伏在地面上,悄然入睡,直到春天以前,它们不会再见天日,也不会再抖动枝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