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早期的重口味心理研究(1)
心理虽然看不见，但产生心理的器官却能看见！
催眠疗法的鼻祖梅斯梅尔
——骗子也能登上大雅之堂
1778年，法国。
在一个豪华的大厅中，明镜高悬，处处显露着富贵气息。几位衣饰华丽、着装优雅的女士和先生围坐在大厅的中央，他们面前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木桶。
隔壁房间里不时传来乐器的呜鸣声，低沉、舒缓。当所有声音都停下来时，房门打开了，一位身穿紫袍，手握权杖的人走了出来。他不是一个宗教人物，而是一位医生，名叫梅斯梅尔（Franz A.Mesmer，1734—1815年）。事实上，这位梅斯梅尔先生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医生，他长着一张下颌宽大的脸，很长的大嘴巴，还有高挑突出的眉毛，看起来甚至有些恐怖。而且，他的行为也很奇怪。从他走进大厅的一刹那，大厅里的男女便似乎像中了某种魔法一样——呆若木鸡，浑身颤抖。
梅斯梅尔走进人群，他盯着其中一位男士，低沉地命令道：“入睡！”那名男子居然真的马上睡着了，头无力地垂了下来。而其他病人，则显得呼吸急促。然后，梅斯梅尔又盯上了一位妇女，用手里的“权杖”（其实是一根铁棍）指向那位女士，而那位女士此刻突然浑身发抖，大叫起来，因为一股麻刺感涌遍了她的全身。
接着，梅斯梅尔又围着人群转了一圈，他所到之处，人们纷纷大喊大叫，或是倒地不起。等所有人都被他的“魔法”击倒之后，梅斯梅尔停止了自己的奇怪行为，坐到了大厅里的一张椅子上，静静地等候着。片刻之后，被梅斯梅尔施以“魔法”的人纷纷站起身来，他们看起来精神饱满。这些人走到梅斯梅尔面前，感谢他治好了自己的病。
没错，这种类似于某种巫术的行为，就是梅斯梅尔先生的治疗方式，在当时被称为梅斯梅尔疗法。而在今天，人们一般将这种方法称为“催眠术”。
梅斯梅尔是奥地利人，来自一个贫寒的家庭，但是他刻苦用功，在学业上获得了成功。32岁时，他在维也纳拿到了医学博士学位。但是这个学位拿得并不光彩，因为他的论文是抄袭而来，只不过他的老师没有看过那篇论文的原著，所以他才能涉险过关。
两年后，梅斯梅尔结婚了。他的妻子比他的年龄要大得多，还结过婚，是一位富有的寡妇。
靠着妻子的关系，梅斯梅尔进入了维也纳上流社会的圈子。而且由于不缺钱花，所以他将大量的精力用在了研究各种新奇的玩意上。当本杰明·福兰克林发明了玻璃敲打乐器后，梅斯梅尔就曾购买过一台，并且很快掌握了演奏的技巧。
1773年，一位27岁的少妇来拜访梅斯梅尔。这个少妇患了一种病，看过的所有的医生都治不好，所以只好来求助梅斯梅尔。
梅斯梅尔一开始用了一些常规的手段为这位少妇治病，但是没能奏效。后来，他突然想起一位名叫马克斯米连·黑尔的牧师曾经对他说：“磁石可能会影响到人体。”
这句话虽然是一句闲话，但是走投无路的梅斯梅尔还是决定试一试。他买了一套磁石，等妇人第二次来的时候，他就把那些磁石往妇人的身上贴。而此时，那位妇人产生了异样的反应——开始是全身发抖，过了一会儿便浑身痉挛起来。要是一般人，看见自己瞎编的治疗手段取得了这样的效果，肯定会停下来。但梅斯梅尔是个胆大包天的人物，他认为这正好证明磁石是有效果的。至于是好的效果还是差的效果，管他呢，试过再说。
妇人晕倒片刻之后，醒了过来。梅斯梅尔问她感觉怎么样，妇人说比之前好了许多。梅斯梅尔心中窃喜。于是，之后又用同样的方法给妇人治病，结果数次之后，她的病居然真的好了。
如果以今天的角度来看的话，这妇人患的很可能是歇斯底里症，治好她的不是磁石，而是心理暗示。但当时的人自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尤其是梅斯梅尔，他从此认为磁石就是治病的好东西。而且，他还发明出了自己的一套理论——他认为，人体里面充满了磁力，如果人体里的磁场发生了错位，人就会生病，所以想要治疗疾病，最关键的就是让磁场归位，所以磁石才有效果。
梅斯梅尔在给人治病的时候，会提前告诉病人“可能有一些副作用，比如昏倒、颤抖”。而在治疗的过程中，虽然磁石并没有让人昏倒的作用，但是那些人由于受到了心理暗示，所以也会产生昏迷的反应，就和梅斯梅尔所说的一样。
梅斯梅尔另类的治疗方式很快就引起了人们的好奇心，维也纳的报纸上也开始大肆宣扬他的治疗方式。梅斯梅尔还因此惹上了官司。
一个叫马克斯米连·黑尔的人，公开宣称梅斯梅尔的这个疗法是他原创的。两个人因此还发生了辩论。梅斯梅尔对外界说，自己在几年以前的博士论文中就提出了这个方法，实际上他是胡说八道，但公众相信了他。从此，梅斯梅尔确立了自己作为这种现象的发现人的身份。
梅斯梅尔为了让自己变得更有名气，开始在各个城市巡回演讲，表演自己的治疗方法。他这种招摇的举动激怒了其他一些名医。这些颇有影响力的医生们团结到一起，将梅斯梅尔形容为江湖医生。梅斯梅尔的名声因此受到重创。
此后，梅斯梅尔选择了离家出走，跑到了巴黎。在巴黎，梅斯梅尔靠着自己的治疗方法在短时间内就获得了名声。
一开始，他为病人一对一地看病，随着找他看病的人越来越多，他开始为病人集体看病，于是，就出现了本节刚开始的那一幕。
在当时的巴黎，梅斯梅尔的疗法被患者视作是走投无路时的最佳选择，大批人找到梅斯梅尔，希望他可以治好自己的病。但是在医学界，巴黎大学的医学教授和其他正规医疗机构的医生多认为梅斯梅尔是个骗子，公开指责他。
此时的梅斯梅尔已经被成功冲昏了头脑，他认为自己的治疗方法是有效的、科学的，所以自信满满地与医学界的人展开辩论。
这场辩论的声势越来越大，最后传到了国王那里。国王决定成立一个特别委员会，由杰出的医生和学者组成，包括化学家拉瓦谢和美国大使本杰明·福兰克林，专门调查梅斯梅尔的治疗方法是否有效。
委员会召集了梅斯梅尔的一些病人，说要用梅斯梅尔的方法为他们治疗，但是委员会所用的道具都不是具有磁性的东西，而那些病人则对此毫无察觉，他们都说自己感受到了磁疗的作用。最终，委员会得出结论说：“梅斯梅尔的疗法就是一种心理暗示，不具备任何实际作用。”
从此之后，梅斯梅尔疗法被人们所抛弃。而梅斯梅尔只好再次选择逃离这座让自己伤心的城市，他去了瑞士，在那里隐居了30年。
从客观上来讲，梅斯梅尔确实是个骗子，他的磁石理论也是完全错误的。但是有一件事值得思考——如果说梅斯梅尔靠心理暗示为人们治病，并且确实曾经有效，那么他的疗法是否也有可取之处呢？
历史是检验真理的最好标准。到了19世纪40年代，法国医生夏可（Jean M.Charcot，1825—1893年）摒弃了梅斯梅尔的“人体磁场学说”，但保留了其催眠技术部分，并因此治愈了一些歇斯底里症患者。再后来，弗洛伊德师从于夏可，并在此基础上逐步创立了他的“精神分析学说”。
从此，梅斯梅尔疗法有了另一个名字——催眠疗法。这种方法曾经是治疗心理疾病的唯一方法，直到弗洛伊德创立了精神分析法之后，才逐渐失去统治地位。
天方夜谭
——打开头颅，看见大脑
大脑是一个一千四百克左右的器官，如同一大碗豆腐脑。正如我们之前所说，古代人对于大脑的认识不足，认为它仅仅是一个冷却血液的器官。
后来，人们终于知道，人类所有的智慧都囊括于大脑之中，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对于大脑的运作方式却几乎一无所知。
1785年，佛兰茨·约瑟夫·高尔（Franz Joseph Gall，1758—1828年）从维也纳医科学校毕业。他出身一般，父亲是个小商人。毕业后他开了一家小诊所，为一些达官显贵治疗疾病，并因此发财。
发财之后的高尔生活非常奢华，还有些放纵，这让他的名声并不怎么好。但是人们依然对他充满尊重，因为他利用自己的医学知识，充当了一个“相面大师”的角色。
高尔是一个善于观察的人。他很早以前就发现，许多聪明人都有一双大而突出的眼睛。他认为，这可能是因为这些人的大脑结构与众不同，所以体现在了外表上。进而，他又认为：通过一个人的外貌，可以推测出这个人的智力、个性等特征。在这个理论的基础上，高尔逐渐形成了自己的“颅相学说”。高尔的这个学说看起来有很强的“迷信”色彩，但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的学说的却是宗教人士。因为该宗教人士认为这是一种唯物主义的思想——如果大脑结构决定一个人的智力和性格，那岂不是剥夺了上帝对人的“控制权”？这是宗教人士难以接受的。
虽然有强大的反对者，不过高尔的学说在当时还是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美国总统詹姆斯·加菲尔德、作家埃德加·爱伦·坡和勃朗特姐妹都是他的信仰者。追随高尔理论的人都认为颅相学说是科学，是靠得住的。
颅相学说传到美国之后，受到了更为广泛的支持。有一些善于投机的商人开始在它身上寻找商机。美国人富勒兄弟和他们的姐夫开办了一家公司，专门销售各种颅相学说的器具。在这帮人的努力下，颅相学说成了一种靠大脑发财的工具。
很多人被颅相学说所迷惑，有一些将要结婚的年轻人被催着去咨询颅相学说的专家，以此来判断自己的结婚对象是否可靠。妇女们不得不将头发盘成一个圆髻，因为根据颅相学的理论，这样的造型才是拥有全面家务能力的人。
……颅相学说发展到这一步，充分展现了其“伪科学”的本质。这样的一门科学是走不远的，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质疑它的合理性，人们开始对其失去信任，而且，大量的事实也证明：颅相学并不靠谱。例如，著名的古典学者理查德·波森死后，人们解剖了他的身体，发现这位以惊人记忆力而著名的学者拥有非常厚的颅骨。而根据颅相学的说法，颅骨厚的人智力都存在缺陷……
这个事实给颅相学说造成了重大的打击，不过，最大的打击来自于高尔本人。1828年，高尔去世后，人们发现，这位颅相学的说创始人的颅骨拥有惊人的厚度，按照高尔本人的理论，他自己应该是个大傻瓜才对……
1843年，著名脑机能研究者皮埃尔·弗卢龙（Pierre Flourens1，1794—1867年，法国神经生理学家、解剖学家）出版了《评颅相学》一书，否认了颅相学的正确性。颅相学从此被社会所抛弃。
虽然颅相学算不上真正的科学，但是从客观上来讲，它广泛影响力让人们接受了一个常识——脑是思维器官。这为心理学指明了发展方向。也正因如此，在本书中才会给颅相学这门伪科学留有一席之地。
那位揭穿高尔伪科学真面目的皮埃尔·弗卢龙，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解剖医生。当初，为了证明高尔的错误，他解剖了鸟类、兔子和狗等动物的颅骨，切掉了它们大脑的一部分，然后小心地照料它们，等恢复健康之后，再看看它们的行为是否因为缺少这些区域而受影响。
在这样的实验中，弗卢龙发现了许多关于大脑的秘密。例如，他发现在切除了狗的小脑之后，狗会失去行动能力。这意味着，小脑专门负责控制肌肉，而不是以前人们所想的那样——这是专门控制“好色”与否的器官。弗卢龙还发现，不断地切除动物的脑皮质，会让动物对于刺激的反应越来越迟钝。皮质层切得越多，动物就会显得越“痴呆”。如果把一只小鸟的皮质层全部切除的话，鸟就不会飞了。但是如果仅仅是轻微损伤的话，是不影响正常功能的。
正是由于高尔的伪科学，才激发了弗卢龙研究大脑区域的兴趣。但他用活体生命所做的那些实验，却未免有些重口味了。
不死的盖奇
——一个被永世铭记的倒霉鬼
在19世纪，从真正意义上推动脑科学发展的人是弗卢龙。
弗卢龙通过实验发现，如果切除了动物的脑叶，那么动物就只剩下了反射反应，如瞳孔的变化等。但即便是瞳孔变化了，被切除脑叶的动物也将处于失明的状态中。弗卢龙以此得出结论——脑叶是视觉的源泉。
在另一个实验中，弗卢龙切除了动物的小脑。这时候他发现动物的协调性完全丧失，走起路来就像一个喝了酒的醉汉。由此，他认为小脑是控制、协调肌肉的器官。
弗卢龙的研究让人们意识到：脑并不是一个整体，它分成几个区域，各个区域“分管”不同的能力。而一个人要想正常地思考、行动，则需要大脑的不同区域“联合作战”，从这个角度来看，大脑又具有整体性。
弗卢龙的实验使人们对于大脑有了更清晰的认识，但是人们还是会有疑问：人的大脑和鸽子、猴子等动物的一样吗？
要想通过实验来解释这个疑问，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总不能逮个活人搞切除实验吧？在人们苦无办法的时候，一个意外打开了人脑研究的大门。
1848年，下午，铁路工地上。一位名叫盖奇的年轻工人正在小心翼翼地安装炸药，试图炸掉一块挡在路中间的大石头。
在操作过程中，炸药爆炸了。爆炸波激起了一根13英镑重的铁棒，向盖奇的面部激射而来……
最终，这根铁棒从盖奇左眼下方穿过了他的头颅，并在空中飞行了一段距离后才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