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活各的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6章 时间腐蚀了爱情(3)

小枫知道储红兵心情不好,四惠的合同还没签下来,女儿又扭了脚,策划已久的探亲计划又不得不取消了,他当然不好受。可他不好受自己就好受吗?小枫正愁着没处撒气,眼瞅着储红兵自己撞到了枪口上,便张口给了他一梭子:“什么叫处处不顺心,你说说哪儿叫处处不顺心?你的处处包括哪些?”

“丁小枫,你……干吗火气那么大?”

“火气大?我火气大了么?笑话,我不就是如实向你汇报家里情况么,火气大的是你,也不问孩子伤得怎样,也不问我累不累,上来一句就是个不顺心,说话怎么那么难听,你的意思是我和小北都让你不顺心喽?那你就别要我们好了。”

储红兵被噎得难受,开始了反击:“不就是脚扭了吗,多大个事,谁还没过崴脚?”

“瞧瞧你这人,就像小北不是你亲生闺女似的。说话多轻巧,‘谁还没崴过脚’,就像你天天没事光崴着玩儿似的,那你就崴一个呀,你崴一个给我看看啊。”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是这个意思么?简直是胡搅蛮缠!”

小枫是成心找茬了,突突突的又是一梭子:“不是这个意思又是哪个意思?不顺心啊,后悔了吧?后悔没把我们娘俩早甩了吧?是不是你那个北京小姐呀?惹火上身了吧?乐不思蜀,储红兵,你说说你最近正常不?都一个月了,这说明什么,身边不缺人呀,是不是?”

听丁小枫又抬出个子虚乌有的北京小姐,储红兵被逼得爆了粗口:“丁小枫,你有病啊?你神经病啊?我能回得去吗?小刘回家伺候他妈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光剩一个小许在你放心啊?”

储红兵所说的小刘和小许都是公司员工,小刘妈生病的事小枫当然知道,但今晚她就想气他,还咋难听咋说:“是啊,当然,我有病,我更年期提前了,我神经了。怎么样,小心啊,小心犯病了把你掐死……”丁小枫说了半天,听不到储红兵半句反驳,再看手机屏幕,原来人家早已挂掉。

街灯昏黄,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小枫看着自己的影子,突然就有了想哭的感觉。

就在丁小枫抱着手机边走边冲着储红兵发飙的时候,赵西迪则在锦湖花园北侧一家叫做“吉祥面馆”的小吃店里临窗而坐。饭馆里很安静,桌角上放着他的手机,刚才他鼓起勇气拨打了丁小枫的电话,占线,又拨,依旧占线,现在十几分钟过去了,他猜她的通话早该结束了,但他却再也鼓不起勇气重拨过去……

“先生,饭来了。”服务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收回目光,刚要挑起一筷头面往嘴里送,便撇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窗前过去了,是她!真的是她!赵西迪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噌地从卡位上起身奔向门口,到门口又觉唐突,便回身冲小姑娘笑了下,然后便推开了门。

赵西迪冲出门外,却不见了小枫,他跑到马路上东看西看,终于发现小枫就在饭馆隔壁的小卖部里,她正微低着头挑选一个塑料盆,她穿着一件粉白的T恤,下身是件黑色弹力裤,背影弧线分明……

小枫把钱递给了店主,小枫要转身了,她要往外走了,啊,她转过身来了……

要不要迎上去?她出门,他进门,恰巧在门口碰上。“是你?”“啊,是你?这么巧?”然后,他约她,或许,她会同意到他的车上坐一坐,然后,然后……一时间,赵西迪被自己的想法弄得血脉贲张,但实际上,他却是以最快的速度回转身往马路的另一侧走去,直到站在另一侧的人行道上,他才敢回头张望,却只见丁小枫拿着盆已经闪进了小区大门,然后便看不到她了。

北京的储红兵无端地受了丁小枫一顿气,憋得难受,就给布丁打电话:“走,喝酒去。”

彩霞一听是储红兵,瞪圆眼睛说:“少跟他掺和,你那老乡不是什么好鸟!你知道不,他同他们八楼的那个女的过起日子来啦,同出同进,还上超市买卫生巾,什么玩意呀!”

彩霞铿铿铿地说着,布丁想捂手机已经来不及了,她的话被储红兵听个正着,没待布丁再说话,储红兵一把便摁断了,布丁的电话又追过来,储红兵又直接摁断,但铃声还是稧尔不舍,没办法,储红兵只好接了。

布丁连声道歉:“储哥哥对不起,别跟娘们儿一般见识……”

储红兵皱眉打断他:“管好你老婆的臭嘴!”

今晚真是遇见鬼了,不光受了老婆的气,连别人老婆的气也得受。储红兵心烦不过,抓件外衣便出了屋,路过810,想都没想,“哒哒哒”就敲开了门。

女孩的房间布置得温馨典雅,淡紫的碎花窗帘,同色系的床品,更令人心动的是,窗下还开辟出个小小的茶道台。白烂漫对储红兵的到来很意外很意外,忙不迭地喊道,“储哥,你,你进屋坐。”

储红兵倚门而立,道:“小白,走,陪我喝酒去。”

……

凌晨两点多钟,储红兵和白烂漫才从酒吧出来。外面下了小雨,储红兵踉跄地走在前面,白烂漫从后面追过来,很自然地,两人就搂到了一起……好不容易过了马路,进了自己的地盘,但电梯门口却竖个牌子:故障,正检修。

“他妈的!”储红兵把牌子一脚踢倒,然后呵呵地笑。

“储哥,我扶着你。”在楼梯口,白烂漫嘻嘻笑着把头从储红兵腋下钻过来。然后两人就齐心协力上楼,但是心齐脚不齐,不是你踩我的脚就是我碰你的腿了,在五楼拐弯的地方两人又骨碌到一起……

早上,储红兵醒来,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碎花窗帘,简易衣橱,茶道台,枕在自己臂弯里一丝不挂的女孩。借着外面的晨曦,储红兵看到整个屋子就像是一个硝烟刚刚散去的战场,两人的衣服东一件西一件乱七八糟地摊在地上。

储红兵轻轻抽出胳膊,抽过手机来看时间,发现有一个未接电话,是小枫的,十一点五十打的,那时,他和白烂漫正在酒吧里相谈甚欢,他和她正醉眼迷离……至于为什么没有听到声音,那是因为手机设在静音上。原来,自己在喝酒的过程中就做好了这一切,原来,自己是不喜欢小枫来电话的,原来,自己是知道小枫发飙过后总会打一个电话给自己顺气的,原来,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原来,出轨竟是这样简单的事。

小北在家休息了两天,虽然没好利索,但怕落下功课,还是在第三天就去上学了。尽管小北在学校宿舍里还有床位,但小枫不放心,这几天一直是雷打不动地接送。这天,小枫去超市买了点东西后,一看时间,便直接把车开到了学校门口。呆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放倒靠背,仰倒身子闭目养神。四月的阳光正好,晒得小枫恹恹的,这些天她太疲乏了,不一会儿便迷糊过去了。

“嗒嗒嗒。”有人敲车窗,小枫激灵一下,等看清来人,顿时绷紧了身子。“怎么会是你?”透过半敞的车窗,小枫有些懵懂地问。

“这句话该由我来问。”赵西迪的左手撑着前引擎盖,右手则仍在似有似无地敲着车窗玻璃,他歪头看向她,“丁小枫,怎么会是你?”

这时,学校门口已有了三两个接孩子的家长,有一个女人,好像就是小北班里同学的家长,开家长会时似乎见到过。小枫心虚了,大庭广众之下,跟一个男人车里车外的,这算什么?慌乱中,她想下车,但身子挣了两下没挣动,才发现保险带还绑在身上。慌忙解保险带,但已经晚了,一眨眼的工夫,赵西迪已绕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坐了进来。“叭嗒”一声,保险搭扣开了,但小枫却动不了了,因为她的右手已被赵西迪按住了:“听着,丁小枫,明天晚上七点,‘紫林轩’茶社,不见不散。”

跑到人家车上,还敢如此霸气?真是岂有此理!小枫生气了,本想说句什么,但她听到的却是自己软得不能再软的声音:“恐怕……我没时间吧?”

男人则继续霸道地重复:“明晚,七点半,紫林轩,我请你喝茶,不见不散。”

此时,学校门口的车辆渐渐多起来,已有零星的学生从校门里往外走了,小枫的手仍被男人牵着,动弹不得,她再次紧张起来,好像已经看到了小北正背着书包往门口走来。

男人洞穿了她的心思,歪头坏笑道:“赶紧答应啊,不答应我可不会下车哟。”

小枫心慌得不行,小声说道:“好吧,我……我答应你。”

好没骨气的一句话。

从车上下来,赵西迪打了个响指,便朝停在路边的“马六”走去。刚才路过海州中学,突然一种感觉涌上来,会不会遇到那个女人?她女儿在这里念书,今天是周六,她会不会刚巧来接孩子?尽管希望渺茫,但赵西迪还是松下油门,眼巴巴地瞅了几眼,结果就像影视剧里的某些桥段,他看到了卧在校门左侧的那辆红色“别克”……

天是蓝的,风是暖的,重新发动起车子的赵西迪心情大好,便想到了上午祺佳电话里说得那件事,她说她伯父伯母来了,要他晚上过去吃饭。赵西迪当时没给确切答复,只说待会儿再说吧。没想到,这个“待会儿”就一直“待”到现在——都下午了,他还没把电话回拨过去。

祺佳今天没坐车也没开车,正一个人往家里溜达,路过一家酒行,又进去买了两瓶“五粮液”。进家门后的托词她也想好了:“伯父伯母,不巧,西迪单位今晚正好有事,这是他要我带过来孝敬您的。”

一阵风刮过,祺佳揉下眼睛,才发觉手指上湿湿的,好好的哭什么呢?祺佳边骂着自己没出息边去口袋里摸纸巾,恰在此时,手机响了,祺佳盯着手机屏幕,愣了——整整半天,她都在等这个电话。

赵西迪的声音听起来很动听,“祺佳呀,在哪儿呢?”

“哦,我在……”祺佳环顾四周,见自己正走在一条小路上,前面有只流浪狗在草丛里翻找着什么,一只塑料袋被风刮上了天,隔着马路,则是人声鼎沸的“家乐福”超市广场。祺佳怔了怔,然后便说,“我出来买东西,刚好在家乐福呢,啊,我这就到出口上等你。”

将近九点,祺家的家宴才散。赵西迪陪着祺佳爸爸和伯父在客厅里又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告辞,祺佳也随着出门。祺母一直在厨房里洗洗涮涮,可她一直盯着外面的动静,她看祺佳轻装上阵地出门,就急了,插了一嘴:“佳佳,你的包包忘拿了。”

祺佳伯母问:“拿包做什么,到个楼下还要带包?”

祺母捅捅祺佳伯母,叫她闭嘴。

楼道走到半截的祺佳重新返回来,从衣帽架上取下包包,等她赶到楼下,赵西迪的车已发动。

赵西迪正想提速,一抬头,见祺佳拎着包包站在车前。赵西迪摁下车窗:“祺佳,回去吧,别送了。”

祺佳不动。

赵西迪把档位挂回空档,把车窗开大一些,一脸不解地望着她,他不知道祺佳要做什么,今晚的气氛还不错,祺母并没有提令人头疼的婚期问题。

“西迪,我,我今天得去你那儿。”

“啊?”赵西迪显然没有思想准备。

“伯父伯母要住,大哥小弟也要住。”祺佳说。其实,祺佳家的房子是四室二厅,还是住得下的,祺佳这样说,无非就是要赵西迪同意她去他那儿过夜,好让她母亲心安。

赵西迪点头,祺佳拉开车门上来,坐到副驾驶位上。两人没说话,一路沉默着开到赵西迪家楼下。

进家后,赵西迪从衣橱里抱出床被子,又拖出个枕头说:“祺佳,今晚我还得画画,我上客卧睡啊。”说完,赵西迪就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