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总统是干什么的
提起美国总统,人们的脑海里通常浮现的是一个至高无上、威力无边的形象。比如连任三届总统的富兰克林·罗斯福,在经济大萧条时期,力挽狂澜,实行新政,开创政府干预经济新模式。再比如老布什,老布什发动的那场让美国军威大振的伊拉克战争,一时间在国际上声望如日中天,就连上任总统奥巴马,也被人认为是在金融危机中一度拯救了美国的总统。
简言之,美国总统集权力和使命于一身,总统摇一摇,美国震一震,世界就是大海啸了。
美国总统真有这么大的权力吗?美国总统在一国之中担当着什么角色呢?
这几乎是大部分人都搞不清的问题,也就是说,人们对于美国总统实际上知之甚少,他们甚至连美国总统的本质和地位都没有搞清楚。
美国总统就是“办公室主任”
有人做过形象的对比,美国故事没有那么惊心动魄,美国总统实际上就相当于一个办公室主任,或者说,如果把美国比作一家公司,美国总统相当于行政部门的头儿。
其实,更准确的说法是,美国总统是行政系统的最高长官。
美国政体是共和制,特点是立法、司法、行政三权分立,相互制约。立法相对应的部门是国会,国会是两院制,基本构成就是众议院和参议院。国会在国家发展中地位非常重要,它决定着立法和各项提案的通过。司法对应的是联邦法院,既对国会制约,又对总统制约。而行政就是指总统所在的行政系统,大家常说的奥巴马政府,这里的政府不是国家的政府,而是行政部门所代表的政府。
想要弄清楚总统所在的行政这一分支的角色,以及有多大权力,我们要从美国的政治体制开始讲起。
三权分立的思想来源于古希腊思想家亚里士多德,他对政体有关于议事、行政、审判的论述,是第一次提出了国家权力的分立问题,真正的理论发端是历史学家波利比阿,最后洛克提出了国家有三种权力:立法权、对内行政权和对外行政权。
美国的三权分立制度伴随着实践而来。早期的州历史中延续了英国历史的三权分立的结构形式——国王、议会、法院三个部门的分权体制。美国当时有些州是实现了立法机关、行政和司法机关的分立,但制衡并不明显。
1787年,美国制宪会议上,确立了三权分立原则,三权分立在美国宪法中的体现是:
“本宪法所授予的全部立法权均属于由参议院和众议院组成的合众国国会”,“行政权属于美利坚合众国总统”,“合众国的司法权属于最高法院及国会随时规定并设置的下级法院”。
通过宪法的制定,第一次使三权分立两个层面上的精神得到呈现。权力的分立方面:根据《美国宪法》,美国政府是由分别行使联邦立法权、行政权和司法权的国会、行政部门和联邦法院所组成。
而三者之间的关系也在历史发展中不断发生变化,有时总统为主导,有时国会为主导。但不管谁是主导地位,二者之间是相互制衡的。
我们再看国会,国会在美国政治结构中地位非常重要,主要是提出法案和通过法案的,也就是说,任何法案的提出,必须经过美国国会的认可,才能够成为法律或者去施行。
众议院由各州选民选出,每个州的众议员席位取决于该州的人口。而参议院,美国每一州于参议院中均有两位议员作为代表,与各州人口无关,全院员额为100名议员。参议员任期六年,相互交错,每隔两年改选约三分之一席。
而司法对应的是联邦法院,法官为终身职位。司法审查权既是对国会的制约,也是对总统的制约,因为国会通过的法律,很多是来自于总统的提案。当然,联邦法院也受到总统和国会的制约。首先,法官要由总统任命,国会参议院批准;其次,国会有权对法官提出弹劾。
行政对应的是白宫。实际上,白宫是美国总统办公的地方,人们有时候拿白宫来代称美国的最高行政权力机构,白宫就是总统带队的行政领导班子,负责国家经济发展、改革、科技推进等。白宫有一套领导班子,各司其职。美国总统上台第一件事一般就是选择白宫的幕僚,搭建自己的领导班子,一般都会选择亲信。比如克林顿总统的第一任幕僚长麦克拉蒂是他的小学同学,第三任幕僚长鲍尔斯是他的高尔夫球友,总统助理兼总统副法律顾问文斯·福斯特是他的幼时邻居兼同学。他最亲密的外交顾问伯杰、法律顾问布鲁斯·林赛则是在白宫陪伴他八年的挚友。
看到这儿你就明白了,美国总统相当于行政大管家,我们常说的奥巴马政府也不是指奥巴马领导的美国政府,政府是一个宽泛的概念,这里奥巴马政府指的就是奥巴马作为行政长官领导的主管行政这一分支的机构。
所以说,美国总统并不是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总统的提案不仅随时面临被国会反对的境遇,而且还可能会遭受重重压力。比如,奥巴马医改提案在实施中困难重重,这个堪称美国社会保障体系45年来最大变革的改革,甚至遭受民众抗议。
新任总统特朗普入住白宫后,同样将面临美国经济复苏脆弱、政府负债高企和贫富差距拉大三大经济和社会难题。美国经济长期低迷,产业回迁一直没有很好地挽救经济,创新发展乏力,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挽救”美国,避免美国分裂,在即将到来的全球经济巨澜和政经巨变中尽可能保住美国的文化元气和传统精神,保住美国疆域的稳定而不致分裂,保住美国在全球第一阵营的领导者地位不致沦落到次席,面临的阻力更是巨大的。
所以说,总统是政府日常事务的执行主管,处理各种国家问题,但是他同时又受到很多限制,三权分立的相互制衡,国会的限制,民众的压力等等。总统想要发布一项法令,并不是容易的事情。总统的权力是处处被限制的,这也是美国民主制度的一大特点。
总统的差事不好干
美国大选的喧嚣过后,我们就要看那些新任的总统四处碰壁了,因为他的各项权力和举措都在监督之下,这在后文中我们会详细讲解。
无论如何,竞选上的总统始终带来美国民众以希望,那就是能改变当下不堪的现状,但事实往往让人大失所望,总统的政策经常不会迎来一片叫好。这还不算什么,国会和法院时刻监督着总统。
一般总统就职后,先对领导班子进行布局,班子搭建起来之后,才能大展身手,不过,这第一步谈何容易?
总统提出每一个行政分支的领导人时,都必须经过批准,国会批准之前,会有一个专门机构对提名人进行严格审查,以防总统以权谋私。如果国会不同意总统提出来的职务提名人,就会要求举行听证会。听证会也是美国民众最乐于谈资的一个话题,听证会是完全暴露在民众当中的,最后也不是由陪审团来判定,而是有国会审查委员会的成员投票裁决。像克林顿搭建自己的幕僚时,殊不知经历了多少坎坷。
第二步是总统庞杂的行政事务,这里包含对内的,还有对外的。
每一任总统都要管理世界上最大、最复杂的机构,尽管权力不集中在总统手里,但他要处理这么庞大机构的方方面面的事宜,就像一个公司的行政总监,员工的吃喝拉撒要管,公司的战略执行要管,机构设置要管,对外还有处理公司面临的各种危机事件。
美国总统也差不多,他们要管理美国政府、五十个州、各个城市、国内大型机构、非国家行为体,国际上的其他国家等等之间的关系,更糟糕的是,总统还要面对美国3亿多挑剔的民众,以及两大政党,500多名议员的指责与期盼,别更提时刻紧盯的媒体了。
在处理国际事务上,总统需要正确处理国安会的事务。国家安全委员会,这是美国总统在国际事务上获得辅佐的必要机制,1947年的《国家安全法》规定了国安会的成员是总统的高级幕僚,在美国历史上,国安会的变化基本反映了总统的愿望。
国安会是美国总统的幕僚机构之一,负责处理外交、对外政策的思想库,从美国历任总统治理来看,国安会是一项棘手的事务。比如,小布什期间对国安会的架构一直遭人质疑,不少人认为,当时国安会失去了原有由智慧、勤恳之人构建的组织,这对于小布什政府后续的政策和执行都带来了很大困扰。
总统在处理和协调这些关系上不好当,同样在发展国家经济上更是步履维艰。
几乎每一任总统在上台时都面临一个满目疮痍的经济现状。
从早期的罗斯福上任开始,1929年发生严重的经济危机,民众强烈不满,希望总统带领新政府能够改善经济状况,罗斯福用了铁腕手段,在金融上下令银行暂时休业整顿,实行美元贬值,刺激出口,工业上复兴工业,农业方面改善生产环境,同时救济失业,“以工代赈”,兴办公共工程,增加就业,刺激消费和生产,稳定社会秩序。
罗斯福政府对经济实行了全方位的干预,力挽狂澜,挽救了美国经济。
然而,并非每一任总统的经济举措都能奏效,并且得到民众的支持,小布什应该算是受非议较多的一任总统了。
最大的一个非议是发动了阿富汗和伊拉克战争。伊拉克战争外交斡旋失败,与其他一些单边主义没有取得好的效果,美国陷入尴尬境地,小布什在外交上骂声一片。
在经济政策上也广受批评,小布什在任期间,本来美国经济一片平稳,但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他在经济上的成绩一扫而光。小布什在一次访问中说,“我曾试图向大家解释为什么要花纳税人的钱去拯救华尔街。我的结论是,这个时候我们不能死守‘谁犯错谁负责’的简单道理。最难的事情不是该不该,以及到底去责怪谁,而是向辛苦工作的美国人民解释清楚,为什么要花他们的钱去帮助那些制造了危机的人。”而人们纷纷指责他诸如此类的行为将美国经济陷于水火。
看到这儿,相信你会觉得美国总统真是一项苦差事,其实这还不算完,美国是个声称为民主的国家,言论自由,历届美国总统都被网络和媒体深深攻击过。
奥巴马参选总统时,有人散布谣言说,他出生在肯尼亚,没有资格当美国总统,最后证实是无稽之谈,但这种对总统的攻击由来已久,造谣者一会儿说奥巴马是个无神论者,又一会儿说奥巴马是个反基督分子,还有的说一直在秘密信奉伊斯兰教。最耸人听闻的谣言是,奥巴马其实是本·拉登乔装改扮的。
美国ABC晚间有一档脱口秀节目,其中一个环节是“恶毒推文”,曾经有一期请了奥巴马,恶毒的攻击向他袭来:“最近奥巴马的头发看起来更加花白了,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因为不管发生什么事,他好像都毫不关心的样子。”“怎样才能让奥巴马的眼睛变得有神?用手电筒照他耳朵。”“谁能给奥巴马传授点经验,教他怎么当好总统?”……
看来,美国总统确实不好当,也难怪美国民众对于新上任的总统都评价说,这真是一位可怜的家伙。
总统可以做什么
美国总统并非大家想象得那么光鲜,看那些要应对各种关系的办公室主任就知道,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太多,更容易里外不招待见。
说到这儿,你会问了,总统这么多限制,那么总统可以做什么呢?美国总统有哪些权力?
美国宪政框架里,总统的权力和职责有两项,一是三军统帅,即直接负责军队(后文详细叙述),二是主管行政机关。
行政方面,总统最大的权力就是人事任免权,也就是说了,总统可以任命行政体系的官员,去执行立法规定各项法律。他可以发出对联邦机关有法律约束力的政令,有权选任所有行政部、院、署、局等机关首长(须经参议院认可),以及其他数百名联邦政府高级官员。虽然说必须在国会监督之下,但总统还是牢牢掌握人事大权的。
立法方案,国会的所有方案是需要总统去签署的,这里总统有一项一票否决权,当然如果两院以三分之二通过,总统的否决也是无效的了。
总统也可以向国会提出各种咨文,包括国情咨文、预算咨文、经济咨文、特别咨文等,建议他认为必需的立法。这是总统影响立法的重要手段。此外,总统还享有委托立法权。据此,总统不仅有权在原有的行政体系内进行某些改组,而且有权设立新机构。
尽管宪法和国会、司法都要限制总统的权力,严格管制总统滥用私权,但是,美国总统拥有的各项权力也使得他们在任期内对美国做出过重大贡献。
在历史上,被堪称最佳的三位总统是杰弗逊、杰克逊、林肯,杰弗逊最大的贡献是创美国政治自由贸易和小政府先河,购地案[1]领土扩大一倍,为美国早期打下了坚实的政治基础。
杰克逊扩大了选举权,使美国成为世界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民主国家,否决第二银行有效保护了美国平民利益,乃是护法者之壮举。而林肯解放了黑人,并将美国带入了镀金时代。
这么看来,美国总统虽然不好当,权力受限制,但依然被美国民众寄予厚望。2016年的美国大选中,特朗普当选美国最新一届总统,这同样说明了,美国人民需要一位能够改变美国现状的、独具一格的总统了。
谁当总统都一样
2016年4月30日,巴菲特公开表示,美国总统大选结果对该公司运营影响不大,不管是共和党竞选人特朗普还是民主党竞选人希拉里入主白宫,该公司业绩将继续看好。
当被问及如果特朗普当选下届美国总统,其政策会否对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运营产生影响时,巴菲特说:“这不会成为主要问题。”
媒体后来的报道中写道,巴菲特的言外之意是谁当总统都不会改变什么。
实际上,的确有很多人认为,美国总统对于美国深层次的社会、经济问题上,起不了太大作用,康乃尔大学法学教授伯奈特·梅勒就说过,总统的权力集中体现在指挥军队、任命内阁、否决法案和外交等领域,但在处理经济方面却往往难以一手遮天。
持有这种观点的还有《纽约时报》撰稿人、广播记者亚当·大卫森,他说过,总统在影响美国经济发展上的作用完全被参选的政客夸大了。“经济是大选的核心——但(政客口中的)那个经济却并不是我们所经历的。”
实际上,这在本次大选的诸多闹剧中可以看出来,美国民众对政府深深表示失望,大选的背后表达出了多层次的民怨,经济上,金融危机给美国经济带来重大冲击,复苏效果不明,失业率上升,政治上,地缘政治导致美国超级大国地位不稳,奥巴马的外交政策始终疲软。
曾经,美国还真曾经有过这样的民意调查,在一次由美联社和市场调查公司捷孚凯联合发起的一项民调中,结果显示,55%的受访者都认为无论谁当总统,对美国经济的影响都将微乎其微,而60%都认为,“换总统”对失业率的降低并不会有什么积极作用。
所以说,美国总统不是万能的,越来越清醒的民众更加认识了一个观点,总统未必能挽救得了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