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中国共产党干部教育的基本历程(1)
干部是党的事业的骨干，干部队伍的数量和质量，直接决定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艰巨任务能否完成。毛泽东曾指出：“指导伟大的革命，要有伟大的党，要有许多最好的干部”，“我们党的组织要向全国发展，要自觉地造就成万数的干部，要有许多最好的干部”。【64】从192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到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建立，中国共产党在领导各族人民进行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过程中，始终强调党的干部教育的重要性，党的干部教育历经初创时期、形成时期、成熟时期和发展时期，逐步形成了具有中国特色的干部教育体系。
第一节 干部教育的初创时期
从192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到1927年大革命失败，中国共产党的干部教育处在初创时期，党在艰苦的革命环境中开始探索干部教育工作，迈出了党的干部教育的第一步，也是带有奠基意义的一步。
一、干部教育面临的形势和任务
1921年7月，中国共产党的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上海召开。党的一大宣告了中国共产党的正式成立。从此，中国诞生了一个以马克思列宁主义为指导思想的、统一的工人阶级政党。中国共产党的成立，给灾难深重的中国人民带来了光明和希望，给中国革命指明了方向。正如毛泽东所说的那样，中国共产党的成立，是一个开天辟地的大事变。
党创建的同时掀开了干部教育的序幕。作为工人阶级的先锋队组织，中国共产党将责无旁贷地肩负起领导各革命阶级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的历史重任。然而，中国工人阶级队伍主要是从农民阶级演化而来，而中国的农民阶级中的绝大多数人，主要是贫农和雇农，被剥夺了最基本的受教育的权利，处于愚昧落后的状态。这种情况表明，中国共产党要想完成历史使命必须加强干部训练教育以提高自身素质，同时也反映出党对干部教育培养的任务将是异常艰巨的。
从1921年中共一大到1927年中共五大的召开，党成立之初的历次代表大会上都在报告和决议中强调了干部队伍建设和干部教育的重要性。
1921年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通过的《中国共产党党纲》明确规定，党成立后的首要任务就是扩大与发展党组织，壮大党的队伍，十分明确地把党的干部教育提升到了重要地位。中共一大还提出：“为了把好的可靠的同志吸收进来，决定接受党员要特别谨慎，严格审查。鉴于我们的党至今几乎完全由知识分子组成，所以代表大会决定要特别注意组织工人，以共产主义精神教育他们。”【65】这是在党的会议上第一次明确提出要在工人队伍中吸收党员，并要注重对他们进行共产主义教育。1922年5月，中国共产党组织召开了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大会通过的《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纲领》指出：“社会主义的青年，应为所在地方的青年无产阶级组织俱乐部、学校、讲演会，以发展他们的知识和社会觉悟”，在政治教育方面，“社会主义的青年应宣传社会主义于大多数青年无产阶级。其方法或集会讲演，或刊行出版物和小册子，并特别讲述中国政治情形及其他种种情形，以启发并养成青年无产阶级的政治觉悟及批评力”。【66】这实际上是把干部教育工作和青年教育工作放到了社会主义青年团工作的首要位置。1922年7月，中共二大在上海举行，大会通过的《关于“工会运动与共产党”的议决案》指出：“工会自身一定要是一个很好的学校，它应当花许多时候努力去教育工会会员”【67】，提高工人的阶级自觉，指明了党如何发挥工会的干部教育作用。1923年6月，陈独秀在中共三大报告中指出：“现在我想就我们最近一年的工作提出批评意见。首先我们忽略了党员的教育工作。我们遇到的许多困难，都可以归咎于这一点。许多知识分子抱着革命感情加入了我们党，但是对我们的原则没有认识。工人表现出脱离知识分子的倾向，常常缺乏求知的愿望”【68】，因此应该加强对党员的宣传和教育。
1924年1月国民党一大召开后，国共第一次合作正式形成。中国共产党开始在国共合作的背景下探索党的干部教育问题。1924年5月，中共中央执委会扩大会议制定的《党内组织及宣传教育问题议决案》指出，为了更好地配合工人运动，“中央宣传部应当在党报上加重党内教育工作”，“党内教育问题非常重要，而且要急于建立党校养成指导人才”。【69】这是中共中央第一次明确提出要建立党校，对党员干部进行教育。1925年1月，中共四大制定的《对于宣传工作之议决案》指出：“因为党的幼稚，党的教育宣传还未切实，致使党的理论基础常常动摇不定”，“党的政治教育做得极少，在党报上很难找到教育党员关于党的政策的讨论文字”。【70】为了加强对党员的教育，特别规定：“《党报》是我们现时秘密组织用以教育党员的最重要机关，党的支部也是我们党的基本教育机关”，“另外于可能时更有设立党校有系统地教育党员，或各校临时讲演讨论会增进党员相互间对于主义的深切认识之必要”。【71】中共四大的决议案指出，党内对党员的教育相当缺乏，必须想办法下功夫去加强党的干部教育，只有这样才能在国共合作的背景下，发展和壮大党的组织，保持共产党队伍的革命先进性。1925年9月，中共中央召开了第二次中央执委会扩大会议，强调要进一步加强党的教育，提高党的素质。会议批评了前一阶段各地党组织在发展党员过程中只求数量不求质量的错误倾向，提出各地党组织要重视对党员的训练和培养，并提出要开办党校以更好地开展干部教育。1925年10月，中共中央执委会扩大会议通过《宣传问题议决案》，提出广大党员干部要加强自身教育，“党员自己的阶级觉悟应当不断的增高，这是党的胜利的唯一保证”【72】，现时根据党的力量办好两种形式的党校，即各地委之下的普通党校和区委之下的高级党校，党校内的教育方法，应根据国内革命运动的经验，宣传和说明共产党在运动中的作用，通过教育使党校的学生能树立真正的无产阶级思想。1926年12月，中共中央特别会议通过的《关于湘鄂赣三省党务议决案》指出：“目前三省新的党员骤然增加（尤其是湖北），设使我们不给以好的宣传、训练，结果必使新党员对党失信仰而离开党。对内训练的方法：于各地开办低级训练班，常用党员大会作政治报告，以后随时召集活动分子会议，在工作中训练工作的同志。”【73】
1927年大革命失败前，中国共产党历次代表大会的和中共中央执委会的决议，均对党的干部教育给予了高度重视，把干部教育与扩大党的组织、实现党的革命目标紧紧结合在一起。
二、干部教育的基本概况
从192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到1927年大革命失败，中国共产党在艰苦的环境中开始探索干部培养教育工作，为壮大党的队伍和适应革命形势工作作出了重要贡献。
中国共产党成立初期的干部教育主要通过以下途径实施：一是在工人运动中开展干部教育。工人运动是中国共产党进行早期干部教育工作的主要实践形式。在中共一大通过的决议中就指出：“因为工人学校是组织产业工会的一个阶段，所以在一切产业部门都应成立这种学校。例如，‘运输工人补习学校’和‘纺织工人补习学校’等等。”【74】中共一大召开后，为了加强对工人运动的领导，1921年8月，党在上海成立了“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并在北京、武汉、济南、长沙、广州等地成立了地方分部。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的日常工作就是举办工人业余学校和出版工人运动刊物，对广大工人进行马克思主义的宣传教育，以提高工人阶级的政治觉悟，帮助建立工会组织以领导工人开展罢工斗争。书记部成立后，工人运动有了集中的领导力量，也有了明确的指导方向。工人队伍的阶级觉悟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并在实际工作中培养了一批工人运动骨干力量。中国工人运动形势也迅速高涨，形成了第一次工人运动的高潮。其中，影响深远的有香港海员大罢工、京汉铁路工人大罢工和安源路矿工人大罢工。这些大罢工充分锻炼和教育了党的干部和工人阶级，有力地宣传了无产阶级革命斗争思想，是干部教育工作在革命实践中的体现。二是在农民运动中开展干部教育。农民运动也是中国共产党早期培养教育干部的重要渠道。通过组织农民起来抗租减租，建立农民协会同地主阶级作斗争以维护农民的各种权益，有力地发动了农民阶级，并在农民中广泛宣传了马克思主义，教育和培养了一大批从事农民运动的革命骨干力量。当时最具代表性的是澎湃领导的海陆丰地区的农民运动，农会会员在最多时曾达到20万人。毛泽东在领导湖南韶山农民运动的过程中，则发展了韶山第一批党员，建立了第一个中共韶山支部，培养教育了一批党员干部。三是创办学校开展干部教育。1921年8月，毛泽东、何叔衡等在长沙船山学社社址创办了湖南自修大学，后来又在该校增设了农村师范部和农民运动讲习班。湖南自修大学是中国共产党创办的第一个干部教育高等学校，它的办学宗旨、组织形式、教学内容、教学方法，都与传统的高等学校教育有着本质的区别。为了提高广大学员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素质，学校大量采购进步书刊。如仅在1921年8—12月期间，购置的书刊就多达1004册，其中有《马克思资本论入门》《共产党宣言》《社会主义史》《新俄国之研究》等图书及《新青年》《共产党》等杂志。湖南自修大学把翻译和宣传马克思主义作为首要任务，为党培养了夏明翰、郭亮、夏曦、李维汉、杨开慧等很多优秀干部。1921年12月，李达等人创办了上海平民女校，这是中国共产党早期创办的第一所培养妇女干部的学校，是党的妇女干部教育工作的先期探索。尽管学校只存在了一年多，但为党培养了王会悟、丁玲、高君曼等妇女干部。
1924年1月国民党一大召开后，国共合作领导的国民革命正式开始。国共合作建立后，中国共产党有了更为广阔的活动空间，革命形势的迅速发展和干部队伍的不断壮大给干部教育带来了新课题。干部队伍的发展发生了新的变化：一是党员数量急剧增加。国共合作正式开始后，干部队伍得到迅猛发展。1925年1月，党员人数为994人，1926年1月，党员人数达到8000多人，1927年4月发展到57967人。【75】二是党员干部的成分发生了变化。国共合作建立前，中国共产党党员主要是由知识分子组成。国共合作建立后，随着大革命的深入，工农运动蓬勃发展，一大批工人、农民加入到中国共产党的队伍中。这些新加入的许多工农出身的党员，普遍都是革命积极性高，但文化程度低，大多数人对马克思主义理论了解甚少。中国共产党充分认识到干部教育的重要性，利用各种途径，积极开展干部教育。
大革命时期党的干部教育工作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积极创办各级干部教育学校。1922年李大钊受于右任邀请，共同创办了上海大学。上海大学是在国共合作的旗帜下，以共产党为主创办的一所革命大学，从1922年创办到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被封闭，只延续了5年，但为党培养教育革命干部积累了初步经验。二是创办农民运动讲习所。大革命时期，在国共合作的背景下，共产党分工负责农村工作，在广东、湖北等地创办了多个农民运动讲习所，以培养农民运动干部。如1926年5月，毛泽东在广州主办了第六届农民运动讲习所，培养了来自全国20个省市的327名学员，为全国农民运动培养了一批骨干力量。三是与国民党合作创办黄埔军校。在苏联和共产党的帮助下，1924年5月孙中山创办了中国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称为“黄埔军校”，周恩来担任政治部主任，聂荣臻等人担任教官。据统计，在黄埔军校前六期工作、学习过的中共党员有近千人，黄埔军校成为培训革命干部特别是军事干部的重要阵地。【76】
三、这一时期干部教育的特点
从1921年中国共产党建立到1927年大革命失败，中国共产党对干部教育进行了初步的探索，这一时期的干部教育有以下特点。
第一，从干部教育的领导者来说，由于中共成立后迎来了党的迅速发展时期，迫切需要培养大批干部去开展工作，因此，党的主要领导人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恽代英、澎湃、任弼时等都倾注了巨大的精力开展党的干部教育工作，很多干部学校的课程由党的领导人讲授。
第二，从干部教育的途径来看，建党初期的干部教育处于开创性的探索阶段，因而干部教育显得不够正规，专门的干部学校教育在党的干部教育中占的比重较小，干部教育更多的是在当时蓬勃发展的工农运动中进行的。
第三，从干部教育的工作重心来看，尽管在国共合作的大革命时期，南方数省的农民运动开展得如火如荼，对农民运动干部的培养也比较多，但从总体上来讲，党的干部教育以城市工作为重点，以培养领导工人运动的干部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