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一
获悉敖以深的博士论文即将出版,作为指导教师的我为他感到高兴。三年来,在指导敖以深的学习中,我能够感受到他的勤奋和艰辛。
本书从战争与城市发展的研究视角,以抗战时期贵阳城市发展状况为研究的主要对象,分析抗日战争时期特殊环境下贵阳从传统内陆封闭型城市走向早期现代化转型的动力机制和发展轨迹,问题意识比较突出,研究视角具有创新性,选题具有一定的学术研究意义和现实借鉴价值。
在人们的印象中,贵阳是一个欠开发的相对落后的省会城市。由于诸多因素的制约,贵阳城市形成较晚,发展较慢,直至抗战初期,人们仍然惊讶于贵阳“城池可以是那样狭小,地方是那样地贫瘠,居民是那样地困苦,整个城圈子费不了一个钟头就可以散步走完。”(夏康农:《瓮中的贵阳》)全面抗战开始以后,随着国民政府迁都重庆,以及西南大后方战略地位的形成,贵阳城市战略地位空前提升并且赢得了难得的发展机遇,“不内不边”的贵阳转变为战时“绾毂西南的中枢”,贵阳城市的发展引起了人们的高度关注。
国内关于城市史研究的理论,有学者主张城市史研究应该以城市的结构和功能的发展演变为基本内容,强调城市史研究应该有别于地方史和地方志。有学者认为,城市是综合的实体,包括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和人口等方面,城市史研究应该注重这些方面的综合发展,在纵向上,研究城市形成、发展的脉络与阶段性,研究不同时期城市形态和发展状况,以及历史特点,横向上,研究城市的子系统,如地理面貌、城市园林、城市工业、城市商贸和金融、城市建筑、城市公用事业、城市交通、城市科技等。有学者提出,城市史研究的重点应该放在城市的社会和经济上,探讨城市社会的演进,城市经济结构的变化、阶级、阶层、民间社团与政党、市民行为与市民心理、社会生活方式和风俗的变化等。此外,其他的一些学者也对城市史研究进行了系列探讨。敖以深在华中师大求学期间,系统地学习了城市史研究的理论和方法,具备了独立从事相关领域学术研究的能力。
作者紧紧围绕城市早期现代化的研究主线,聚焦抗战这一特殊时期贵阳城市发展,从纵横两个方面努力构建贵阳城市发展的研究架构。就纵的方面而言,将抗战时期贵阳城市发展纳入城市早期现代化历程中考察,提出抗日战争中断了贵阳城市发展的传统轨迹,是贵阳城市加速发展、加快转型的重要节点。就横的方面而言,将战时贵阳城市的发展置于全国城市发展演变,以及战时中国城市布局西移的大背景,从全国城市发展的视角审视贵阳城市的早期现代化。在分析战时贵阳城市内部结构和功能的转型演变时,作者同样运用了纵横两个角度进行分析的研究范式,集中叙述了战时贵阳城市以功能分区为主旨的现代城市规划的制定实施、外部空间结构的拓展和内部空间结构的重构、城市管理中的政府主导和民意征集、市民行为和思想观念的变迁,以及城市形象的重塑等。通过对战时贵阳城市发展诸多要素的综合分析研究,得出结论:抗战时期贵阳城市呈现出早期现代化加速发展和加快转型的趋势,推动城市早期现代化转型发展的主要动力是多元因素综合作用下形成的内外合力。
再现战时贵阳城市发展的场景,探讨推动城市发展的动力,是本书思考较多的问题之一。与成都、昆明等省会城市比较,贵阳具有鲜明的地域性特征,为典型的高原山地城市。作者梳理了抗战以前贵阳城市形成发展的历史轨迹,提炼了抗战前夕贵阳的城市特征,分析了长期制约贵阳城市发展的主要因素。作者认为:贵阳城在形成时具有先天的缺陷,即城市的形成完全是出于军事政治因素的考虑,缺乏必要的经济发展基础。在贵阳城市的发展过程中,城市经济发展迟缓,城市内生发展动力增长受限,城市的集聚力和辐射力严重不足,导致贵阳城市长期处于封闭保守的落后状态。抗战时期,贵阳“不内不边”的区位劣势逆转为陪都重庆的南方屏障,战略地位的提升、交通环境的改善,为贵阳城市的发展创造了难得的历史机遇。政府机关、金融机构、工厂企业、大量人口等的内迁安置,为城市发展植入了强大的外力,促进了贵阳城市内生发展动力的增长,加速推进了贵阳城市结构和功能的转型演变。外力植入与城市内生动力发展的融合,形成战时推动贵阳城市发展和早期现代化转型的重要因素。这些观点,论证充分,符合逻辑,说服力强。
战争对城市发展具有双重影响,战时贵阳城市发展,可以说是西南大后方区域中心城市早期现代化转型发展的一个缩影。作者在分析抗战加速推进贵阳城市早期现代化转型发展的同时,也客观地剖析了城市发展中的缺陷和不足,指出了日军侵黔对贵阳城市造成的巨大破坏。战时贵阳城市的发展,呈现出服务抗战需要的非常态发展轨迹,发展过程中跃进与畸变共存。1939年2月,日军对贵阳的轰炸,中心城区变为废墟。1944年的黔南事变,引起了贵阳城市的极大恐慌,贵阳城市险些沦为焦土。反思抗战时期贵阳城市的早期现代化,经验与教训共存,给后人留下了宝贵的财富和深刻的启示,值得人们借鉴。
敖以深博士毕业以后回到了贵州工作,我真希望他不要放弃学术研究,他是一个能坐得住“冷板凳”的人,相信他通过不断努力,定能在贵州这块学术研究的沃土中有所收获。
2014年12月12日于武昌桂子山忍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