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属轰动等级的真相
“烧了我们吧!”
恩斯特·托勒
中国崇拜者,以及世界狂热分子。
瓦尔特·哈森克勒费尔
超车超到超越时代。
奥斯卡·玛丽亚·格拉夫
对没有被焚毁的书生气。
埃贡·埃尔温·基施
一跃到澳洲。
恩斯特·托勒
Ernst Toller
当恩斯特·托勒(Ernst Toller, 1893—1939)的死讯传出时,整个流亡圈都在发抖。那时在巴黎卧病的约瑟夫·罗特(Josef Roth),在听到朋友的死讯后,就再也没有从这个打击中恢复过来。流亡作家的书信往来中,几乎没有一件事像这起自杀事件一般,被描写成毁灭的恶兆。托勒是一个斗士,是一个怀着伟大理想、勇气十足、心胸广阔而且意志坚决的人。如果他也投降了,其他人怎么坚持下去?勇气从何而来?他就是那个于焚书事件之后,在杜布罗夫尼克(Dubrovnik)的作家大会(Pen-Kongress)上,勇于在演说中义正词严地把德国代表修理得体无完肤、羞愧得逃回德国的人。或者更正确地说:德国代表为了面子,在托勒踏上讲台之前已经离开会堂,逃之夭夭。因为他们心里有数,如果待在那里会遭到什么样的非难。托勒总是鼓励大家绝对不要放弃,只有奋斗再奋斗,才有出头的一天。像他那一代几乎所有的人一样,他抱着理想加入第一次世界大战,却身心俱疲地回来,变成和平主义者,参加慕尼黑革命,很快成为革命与巴伐利亚苏维埃共和国的早期领袖。当革命失败,很多人归咎于他,因为他和平理想主义的果敢态度本可以阻止此事。在法庭上他坦白承认革命暴力。现在他脚踏好几条船。虽然被关进死牢,审判结果却只有5年监禁刑期。在牢里他被尊为烈士,早期魏玛共和时代,他是左派的明星。他反战的剧目《变换》(Die Wandlung, 1919),是有史以来最成功的舞台作品之一。而当他写出《燕子书》(Schwalbenbuch, 1924)时,这部书写狱中不为人所接受的燕子伴侣的感人作品,可以说把所有人的心都收服了。5年的牢狱生涯中,他始终抱着不可思议的乐观心情。他为所有的同志写作,鼓励大家坚持下去:
致活着的人
悲伤不适合你们,
徘徊不适合你们,
写下遗书,
畅饮兄弟的心血,
伟大的志业在等着你们。
时间紧迫,
脖子上的重担啊!
炸开门吧!
向明亮的早晨走去。
他受到所有人的爱戴,不论是赞成革命或者是赞成和平的作家,不只是在德国。赫尔曼·凯斯滕(Hermann Kesten)在回忆录《我的诗人朋友》中,虽然不改肉麻的习惯,却还有些真实的成分在,当他写道:
我和他并肩走过的特里波利斯(Tripolis),一个阿拉伯司机抓住他的手,热情地大叫:“你是托勒!”
我和他走进伦敦东区一家酒馆,酒保从吧台里探出身子来跟他握手,感动地大叫:“托勒同志!”
我和他踏进巴黎一家咖啡馆,一个站在吧台边的警察激动地抓着他的手臂:“原来你是托勒!”
俄国人钦佩他,中国的知识分子满嘴都在讲他,西班牙共和党人爱他,美国记者虽然麻木不仁,还是被他感动不已。
大哉,托勒!
而后,他作品的光辉渐暗,他的诗句随着时光晦蚀。虽然如此,他的自传《德国一青年》(Eine Jugend in Deutschland),是第一批流亡作品之一,于1933年5月10日在奎里多(Querido)出版,还是值得一读。他出生于波森州境内,当时还是德国城市的扎莫钦(Samotschin)。打从一出生,他便与反犹太主义者对峙,和憎恨外国人的心理做斗争:“我们站着一会儿,眼对眼好奇地看着对方。陌生人在和玛丽说话。她忽然对伊尔泽叫道:‘别站在那里,那是一个犹太人。’伊尔泽立刻放开我的手,转身就跑。”这是身为犹太人的托勒此生第一个回忆。
他最要好的朋友出版家弗里茨·兰茨霍夫(Fritz Landshoff),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天在纽约陪着他。他为托勒毫无生气的眼神感到难过,永远生气勃勃的人竟如此奄奄一息。他建议托勒,再结伴去欧洲旅行一次,坐船到英格兰去。托勒答应了,他们买了船票,准备好一切。但是托勒其实早料到,这场战斗他是无法取胜了,他的乐观对于对手来说无关紧要。第二天,阿诺尔德·茨威格来看弗里茨·兰茨霍夫,问他:“托勒的事你有什么看法?”哦,他呀,昨天还在这儿,再过几天我们要再去欧洲旅行一趟。“你还不知道吗?托勒昨天中午在他的房里上吊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