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图慧和杜言开促膝长谈的时候，局长刘道川也正曲折迂回地给秦大鹏交代着一项前所未有的工作。从落地窗外面看进去，一高一低两个身影清晰可见，从剪影姿态判断，一个恭顺局促，一个气定神闲。
“别老站着，坐下吧……”刘道挥着手，招呼秦大鹏坐下。
“不不不，首长别客气，我习惯了，还是站着听得仔细。”秦大鹏卑恭地连连摆手。
刘道和蔼地一笑，“哎，平时我把全部的精力和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可以说为这个局殚精竭虑、操碎了心。你看，这吃喝拉撒、瓶瓶罐罐的一大摊事，作为一局之长，我不管谁管？”秦大鹏配合默契地点头，刘道川继续：“要管事就难免会得罪人，百务缠身就难免与同志们的沟通交流少，所以就给大家造成了一种假象，认为我这个局长架子大，高高在上，难以相处，其实，我心里对你们每一个同志都是关心的、爱护的！”
“首长的关心，大家有目共睹。”秦大鹏迎和道。
刘道川摆摆手，“小秦啊，你这是在奉承我，我可不像有些领导，工作没干多少，把精力全花在了收买人心上，这样对单位建设没一点儿好处，搞不好还会成为单位的害群之马。所以小秦，凡事不能只看表象，你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我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最终你们会分清哪个领导才是真正为单位、为事业、为大家的前途不遗余力的人。”
秦大鹏对他所指心知肚明，却不敢贸然恭维了，只是不停地点头。
“不过，我们要承认，没有沟通交流，就没有感情的融合，对同志是这样，对家庭也是如此。对了，你家里的情况还好吧，孩子也好几岁了吧？”
秦大鹏马上由近及远地把家庭情况一一作了介绍，甚至把七姑八姨都罗列上了。
刘道川边听边点头，“好，看来在某些方面你比我强，最起码你把家庭搞得很像这么回事儿。来来来，坐下聊——”盛情难却，秦大鹏半推半就地与刘道并肩而坐，“俗话说，后方不稳，前方吃紧。作为一个父亲，我对孩子的关心很不够。她一直很羡慕我这个军人父亲，从小就想到部队来，常常给我提出入伍的愿望，可是部队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实在让我很为难，你说我能答应她吗？我回绝的结果让人很寒心，你侄女对我埋怨有余爱心不足，以前我们父女俩无话不谈，现在无话可说。回过头来仔细想想，心里总有些愧疚，人无论身居何位，最后总是要回归家庭的，将来老了，怎么面对女儿，这种滋味你是体会不到的。”刘道川长叹一声，“哎，以前对她关心不够，过去永远过去了，已然无法弥补，就像一双磨破的鞋，再怎么补，也找不回曾经走过的路喽！”
秦大鹏意识到刘道川的言外之意，身子往前一探，“首长，有什么需要我跑腿的，尽管吩咐。”
“小秦你还不了解我，我这个人，从不把违反原则和政策的事交给下级，更不会让下级承担责任、冒一丝风险……”但说这话的时候，却留给秦大鹏一副期待的眼神。
“首长是大慈悲、大情怀。不过，招收地方大学生入伍是军队招贤纳士的重要途径，不仅不违反政策原则，反而是积极响应军队号召的典范。”
刘道川脸上漾出惊喜，“噢，是吗？”谈起女儿他像得到了一块梦寐以求的稀世珍宝，两眼闪动光芒，“小秦你还别说，你侄女其他方面我不敢打保票，在专业能力上，一般的孩子还真比不了，我和你嫂子这些年，净为她的好成绩引以为荣了。”
“这就再好不过了，部队就需要这样有特长、专业好的大学生。再说，参军入伍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何况妍妍这么出色，应当为部队建设添砖加瓦、尽一个公民该尽的义务。”
“有道理！看来我对她入伍的想法左拦右挡是不对的，啊？”刘道川像一下子找到了真理，仔细分析起来，“支持她的梦想也是支持国家政策、响应军队号召，你嫂子也不会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了，这是一举三得的事，我竟然没想到。小秦，当初你任干部科长的时候，虽然是图政委和谭副局长提议的，但常委会上我也是举双手赞成的，说明我是看好你的。事实证明，党委没有用错人，你熟悉干部政策，掌握大政方针，是块干部科长的好料子，将来还会有更大的发展，哈哈……哈哈……”他笑得极其夸张。
刘道川的笑声，让秦大鹏感觉浑身抽冷，他找到了刘道川把他叫到办公室的充分证据，他明白了一个领导向他痛诉家史的全部理由，他很后悔刚才的贸然挺身，话说得太满，把刘道川从犹豫不决助推到坚定执着的一面，接下来该怎么办，他有些彷徨。
“首长谬赞了，我……我才疏学浅，全靠领导提携……”他知道这事儿如果办成，会不会“有更大的发展”不得而知，办不成，他将会“下地狱”，这是一定的。
刘道川撇嘴，“嗯——别谦虚，我说你行你就一定行！”又换副表情交代他，“小秦，任何人想进步，成绩永远是第一位的，工作实绩胜过千言万语，你看我今天到这个位置，全是靠一点一滴的成绩积累来的，我相信你也一样，定会做出让领导满意、让所有人信服的成绩！”
不等秦大鹏表态，刘道川接着又说道：“依你看——妍妍符合条件吗？”
“符……符合吧。”他虽然知道，今年妍妍根本就不符合专业招收意向，这个时候他只能扯谎。
“那就好那就好。”刘道川思量一番又问，“咱们单位的招收名额是不是让政委用了？”
“没有。今年单位压根就没名额。”
“为什么？”刘道川脸色有些不对。
“一方面名额很难申请下来，另一方面咱们单位不缺急需专业人才。政委说今年算了，别费劲了……”
“胡扯蛋！她说不要就不要啦，跟谁商量了，问问其他常委同意了吗，她还真想一手遮天呀？”刘道川把火全发在了图慧身上，当然也是说给秦大鹏听。
“图政委她……”
秦大鹏不知如何解释，正好刘道川也没给他这个机会：“小秦你不用替这种人打掩护，跟着她你的路会越走越窄。我一直强调，女人就是女人，永远没有大局观念，看看她脑子里都装些啥，鸡毛蒜皮、蝇营狗苟、见利忘义、闻功则喜……”
“局长！”秦大鹏如坐针毡，于是打断他的话，“我们还可以想其他办法。”
“不用。你明天就申请名额，为军队招揽人才也是我这个当局长的责任！她凭什么一个人说了算，她说了不算，有什么事让她来找我。”刘道川有些气急败坏。
“招收工作已经开始，不能再申请了。”
刘道川两手一摊，恶狠狠地骂阵，也是为自己的如意算盘前功尽弃而懊恼：“看看！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
“局长，每年上边都会留几个名额，以备不时之需，我可以找找干部部，从他们的备用名额里要一个。”秦大鹏心里一咬牙，把这事儿揽了过来。
这正是找他来的目的，刘道川却还是明知故问：“这样做不违反政策吧？”
“不会。妍妍可能不一定到咱们单位，我想只要不出京，先招进来再说，以后再调到您身边来。”
“好。”刘道川喜形于色，“小秦，你为部队作出的贡献，我这个局长会记住的，组织上也会给你记上一功。”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咱们单位有特招先例吗？”
“欧阳部长就是特招的高才生。”
刘道川一拍脑门，“嗨，我怎么把这茬忘了。”随后，刘道川又语重心长地给秦大鹏面授机宜了一番，总算万事周全了。
此时的欧阳宇，正在三联韬奋书店里焦急地等一个人。书店正值营业高峰，吃过晚餐的各路白领们，已经陆续来到书店，有的穿梭于书架之间，寻找喜欢的书籍，有的已学而不厌地埋头充电了，每一次细碎的翻书或穿梭的窸窣声，都会拨动欧阳宇的心弦，他手里虽然装模作样地拿着一本书，可心思全在进出书店的人流上。
这是他与郝朵朵第一次正式约会，以前虽然和她也肩并肩压压马路、聊聊大天，较比这次，那些只能算热身运动，这次是正式的、神圣的，是捅破窗户纸的关键一约，是一个四十岁男人即将掌握爱情的破冰之旅。他已经为这一晚准备了很久……
他手握书本，两腿在桌子下面焦急的抖动，每一秒对他来说都很漫长。期待已久的一张脸终于闪现门前，他扔下书本，三两步就窜到近前，到近在咫尺时，却局促不安，连话也说不囫囵了：“你来……来啦……”
“嗯。”女人对眼神最敏感，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她心里明镜似的，表面上却平静得出奇：“对不起，我来晚了，让部长久等了。”
“没——”他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有点大，于是环顾左右，压低了声音，“没事，这里二十四小时营业，不晚不晚。”
欧阳宇小心翼翼给她拉开凳子，自己绕到对面坐了下来，这么个坐法，如不知晓欧阳宇纯属新手上路，单从双方的年龄观察，不会有人认为两人是在谈恋爱，很可能误以为这是父女之间的一场谈判。
一阵手忙脚乱后终于坐定，自从屁股沾上凳子，他就感觉自己的嘴就不受控制了，顿时陷入语言困境，心里装着的千言万语、万语千言就是不知如何开头，他红着脸搓着手僵在那里，关键时刻哑火了。女人永远是打破僵局的高手，还是她率先开口：“部长找我来说是有重要的事，不会是约我看书吧？”
“不……不是的，只是借这个环境优雅的地方说事儿……”他连着深吸两口气，努力地调整着自己。
“优雅倒是蛮优雅的，就是不适合说事儿。”她理理额前刘海，落落大方，“既然来了就说吧。公事儿还是私事儿？”这一问，有点儿挑逗的意味。
对欧阳宇来说，郝朵朵这句话就是心理按摩，原本的拘谨放松了许多，他扬扬手里的书，“我向安娜·卡列尼娜保证，私事儿，纯属私事儿。”
郝朵朵掩嘴扑哧一乐，“此地耳目众多，欧阳君还是谨慎些好。”
每一句话都是按摩，让他瞬间思想清晰起来，他开始按计划进攻了。要确立恋爱关系，首先从改称呼开始，对于这一点，他不糊涂：“朵朵，以后别部长部长的叫，咱俩岁数差不多，直接喊我名字就好了。”
朵朵嘴角轻撇，微笑应对：“拿我和你并驾齐驱，我有这么老吗？要真像你说的，咱俩年龄差不多，我早就成孩儿他妈了。”
欧阳宇借话接话，直接省略掉改称呼环节，脱口而出，直奔主题：“朵朵，我想让你当我孩子他妈，你愿意吗？”
本来占据心理优势的郝朵朵，面对眼前男人急切确立恋爱关系的真情告白，反倒一下子不知所措，女人天生的娇羞感涌到脸上：“你这人真讨厌……”她慌忙抢过书，埋低头，胡乱翻起来。
欧阳宇在爱情中学习爱情，进步神速，他起身转到郝朵朵身边的空位上坐下来，附到她耳边，轻声寻问：“朵朵，世界如此之大，我却能幸运地遇见你，这是你我的缘分，我想和你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你同意吗？”
郝朵朵柔情似水斜睨着他，“咱们年龄差距这么大，我怕家里人不同意。”她虽心有所属，还是不情愿地有言在先，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我会把对你的真情、真心，证明给他们看：年龄差距在爱情面前不值得一提。”
“咱们在一个单位，你不担心别人说闲话？”
“爱情是自己的，不必用别人的标准来框定自己的爱情。”
“说得容易，做起来难。”郝朵朵摇头。
“朵朵，不要想得太多太复杂，现实中既有满目落花的悲凉，也有触动心灵的忧伤，对所有风言风语、风吹草动都挂在心上，即使你不和我恋爱，你也不会快乐。想要保持平常心，简单、快乐地生活，只有做好自己。开心了，你就肆无忌惮地笑，难过了，你就声嘶力竭地哭，请你一定相信，没人会真正干涉到你的生活。”
任凭欧阳宇说得天花乱坠，还是没能让朵朵的芳心笃定，说出他期待已久的三个字——我同意。毕竟，爱情对于初涉者来说，都不是一个轻而易举的事儿，尤其是他和她之间诸多差别，不得不让她犹豫再三：“我想……还是再等等吧……”
竖着耳朵听来这句话，的确不是他想要的，他有些按捺不住了：“朵朵，请你不要轻言等待，等待是多么奢侈的东西？因为等待，许许多多的人都错失良机，后悔不已。生命只有一次，我不想错过，也不想后悔，请你给我一次陪伴你的机会，如果处上一段儿，你还是感觉我不适合你，我会主动选择消失，对咱俩来说自由永远属于你。”
情真意又切，让郝朵朵无处躲藏：“其实，我家里有很重的负担，你现在的事业蒸蒸日上，我怕将来拖了你的后腿。”
“朵朵，爱情是什么？不是找一个能一起生活的人，而是找一个人，没有她，就没法生活。你就是我今生今世不可或缺的人，没有你我就没法生活。当然，你家里的情况我了解，我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此刻我不想给你说太多的海誓山盟、海枯石烂之类的话，我急切想做的就是陪着你一起面对困难、共渡难关，这既是我的荣幸，又是我对你最好的承诺。”说话间，欧阳宇从兜里掏出写着十万元金额的“客户回单”塞到她手里，“这钱虽然不多，仅略表心意，看能否缓解家里的燃眉之急。这事儿我先斩后奏，主要怕你不接受，但还是请你原谅。”
看来，真心实意的一次行动，胜过千百次的情感宣誓，这也是赢得爱情的不二法门。欧阳宇举重若轻的汇款之举，瞬间冲破了郝朵朵的情感堤岸，她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越来越模糊，原来正是吧嗒吧嗒往下掉的泪水阻挡了视线。
“欧阳，我……”郝朵朵抬头看他时，幸福得已泪流满面。
“我就当你同意了？”欧阳宇压抑着兴奋、激动，轻握她的手，小心谨慎地询问。郝朵朵哽咽点头，“你把人家的心搞得乱七八糟的……”
他用纸巾边拭着她脸上的泪水，边不忘巩固着攻城略地的战果：“朵朵，永远不要放弃你真正想要的东西，也不要为了别人委屈自己、改变初衷。对我而言，你就是唯一的你，珍贵的你，骄傲的你，美丽的你，我一定好好地珍惜你……”
“哎——哎——哎——”第三个声音插足，灌进耳朵的同时肩膀还被人用什么东西拍了一下。
他俩抬头，一个中年女人手里拿着本杂志，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面前。看到身上的制服，他们立刻会意，原来是书店管理员。
“大姐，我们说话的声音是不是有点儿大？对不起！”欧阳宇主动张口道歉。
管理员大姐平静地摇了摇头。
除此之外，别无他因，欧阳宇纳闷：“……噢，不是声音大，而是这里根本不让说话是吗？那不写着嘛：禁止大声喧哗——让说呀！”欧阳宇指着墙上的提示，盯着管理员自证清白。
管理员大姐还是摇头，并用手指了指对面。
“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终生的伴侣，最诚挚的朋友，——高尔基。千真万确，是高尔基说的，怎么了？”欧阳宇不明就里地念着墙上的语录，郝朵朵也顾不得自己脸上泪花狼藉，用手捅捅他，并挤眉弄眼地拼命示意他。
不知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还是对管理打断兴致的有意“回敬”，他反正看上去就像一个无知少年，晃着个秃顶，一脸的无辜。
管理员大姐看上去有些生气，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知道书本是梯子就好！你们把梯子都弄折了，还怎么顺着梯子往上爬？”他们低头查看被欧阳宇的胳膊肘儿蹂躏得皱巴巴的书皮，安娜·卡列尼娜正狰狞地冲他们微笑，大姐又继续教育开了，“往上爬的不仅仅是事业，还包括你们这么奇葩的爱情！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应该去合适的地方，这里只适合与圣贤约会，不是凡夫俗子的天堂！”
管理员的一番讽刺带打击，欧阳宇的火“腾”地一下上来了，刚要站起来理论，被朵朵又摁回原位。此时，他们的对话已经吸引了附近的几个读者驻读张望。
见此情景，欧阳宇突然乐了，他竖起大拇指，“我也是头回见您这么奇葩的大姐！”晃晃手机，“发给您个笑脸一点也不为过。对了，您手机号是多少，能告诉我吗？我不光给您发笑脸，还给您点上一百个赞，后面缀上一句话：业精于勤而荒于嬉。啧啧啧，您这管理员干得，快赶上国家主席的水平了。”
欧阳宇笑里藏刀的一通挖苦，不但没惹恼她，反倒认为眼前的秃顶男很有意思，她在这里工作多年，什么样的读者没领教过，比起那些背着她撕页、“开天窗”的窃书贼容易对付的多了：“不敢当！要说还是你的水平高，老夫聊发少年狂，一树梨花压海棠呀！”
眼看“男朋友”居了下风，朵朵赶忙起身道歉，伸手拉起欧阳宇往外走。欧阳宇见识了管理员大姐的伶牙俐齿，自知难敌，不敢恋战，最重要的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握上朵朵主动递过来的温暖小手，何乐而不为？他美滋滋地就坡下驴，紧紧握着滑嫩小手亦步亦趋幸福地逃离了书店。管理员边收拾书边摇着头乐。
“松开呀……”走出书店老远，欧阳宇还握着朵朵的手不撒。
朵朵正欲抽手的空档，欧阳宇另一只手上来帮忙，四手相握，朵朵再也没有了抽出来的勇气，顺从地把自己的双手交给他，她仿佛感觉面前的男人不是欧阳宇而是陈秉正。
从表白到拉手只用了短短的几分钟，欧阳宇内心激情澎湃，男性荷尔蒙充满每个毛孔，连脑袋顶上的一片荒地，也感觉春意盎然、热气蒸腾，“朵朵，我……我……”
“连手都给你了，还要怎么样？别得寸进尺……”朵朵虽然话很硬，但语气很软，她既不想发展太快，又想给他无限希望。
“朵朵，请记住，昨天，删去。今天，留给记忆。从明天开始，你生活的每一天都是有我的日子，为了你，为了咱俩的幸福，我向你保证，今后我一定以你的快乐为快乐，以你的需要为需要，努力工作、奋力拼搏！”
朵朵乐得像一朵花，“别给我保证，我又不是你领导。再说，你凭什么这么自信，认定我今后一定嫁给你？”
“嗯！我坚信这辈子你就是我拆不散、打不烂、拖不垮的另一半。你要问凭什么，我只能告诉你，只要用真心，黄土变成金。”
“讨厌，在你眼里我就是一把黄土呀？”
“我哪敢说你是把土呀！不过嘛……”爱情的进步比自己预想的进度要快得多，也顺利得多，欧阳宇一扫前一刻钟的拘谨，眼珠子一转，调动毕生所学，打起朵朵的主意来：“你要是土的话，也是我的心土，将会给我的人生提供足够的养分。”
朵朵装无知，“什么新土旧土，听不懂。”
“不是新旧的新，是心灵的心。土分表土、心土和底土，表土种庄稼，心土提供养分，底土保水份。说起种庄稼，我也好想种庄稼……”欧阳宇坏坏地看着她。
朵朵趁机抽回手，狠狠地在他胸膛上来了一拳，“我看你不像没谈过恋爱的，不老实交代，我从今以后就不理你了！”说完咯咯地笑着跑开了，留给他追逐的机会。
欧阳宇三步并两步，老鹰捉小鸡般地把朵朵捉入怀中，朵朵象征性地挣扎两下便闭起眼，两个人在黑夜的街头分别完成了自己的初吻，新手有新手的好处，少了老手的固定套路，多了许多对未知的探索。
初涉爱河的一对情侣，感情升温、情投意合。欧阳宇更是海阔天空、滔滔不绝，但每一个故事都离不开老夫少妻间的相濡以沫、白头偕老，他从孙中山与宋庆龄到鲁迅与许广平，从张学良与赵一荻到金庸与林乐怡，又到现在的杨振宁与翁帆、余秋雨与马兰、李敖与王小屯，甚至还把陈凯歌与陈红、梁锦松与伏明霞位列其中，朵朵含情脉脉看着给了她初吻和充满味道的男人，心里又多了几分依恋与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