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少年说(第二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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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若楠:国关学者听风不是雨

文 王大地

•刘若楠 清华大学社会科学院2012级博士生

北京的出租车“的哥”可谓天文地理人世百态不所不知,是聊天的好手。他们对乘客会大谈政治形势、军事行动、外交关系等上台面的问题,而且附带用自己丰富的阅历对新形势的解读。

或许大部分人眼里,这仅仅充当了枯燥行程中难得的一点佐料,并没有在意而且也没有精力能力去深思考究背后的切实情况。不过在研究政治学的人看来,这些问题的意义岂止于茶余饭后的一段谈资?每一个国际协定的背后,蕴藏着的国与国之间的博弈,绝非在几十分钟车程上能够考虑周全。“做国际关系的研究,有一个比较明显的特点,当看到一些网络文章或者听司机的论述时,自己会有新的认识和理解。”刘若楠如此谈到。做得了高深的学术研究获斐然成果,还能够下五行八作与其谈笑风生,这就是刘若楠。

结缘学术:热爱是做科研的源动力

本科期间,就读于清华大学社科学院的刘若楠就很喜欢思考国际关系的问题,其中有些看法得到了其他学者老师的认可,乃至事实的证实,因此体会到了十足的欣慰感。换一种说法——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过程非常吸引她。最终确定学术之路是在读硕的时候,彼时她有两点考虑的原因,一个是喜欢并且擅长发现和思考国际关系的问题,喜欢读书读文献;二来自己憧憬高校老师这种比较自由的工作。收入不算很多,但是有着自己可以支配的时间,即使对工作失去兴趣也可以利用空闲的时间,去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自己喜欢这种生活的状态,喜欢较为自由没有过多拘束的生活方式。

刘若楠在社科学院前

刘若楠喜欢做学术,做学术带给她的成就感和满足感超过做其他事情能得到的。而从学科的特性角度来看,她也希望自己未来的观点能得到国家的接受和采纳,希望自己的能够为国家的政策方针制定贡献自己的力量,退一万步,自己的研究也能给那些对国家关系感兴趣的人、对其他研究者了一定的参考意义。这足以成为让刘若楠坚持做学术的动力。

而经由辛勤的研究奋斗,自己的论文著作也被国内外知名学者冠以较高水平的评价:“很有想法;对外交事件的把握很有感觉;兼具理论与现实意义。”

与导师交:如饮醇醪,不觉自醉

用亦师亦友描述刘若楠和她的两位导师之间的关系,最合适不过了。做学术国际关系中政策方向研究,经常面临一个难点——无法打开政策制定的黑箱,因为国家机密的缘故而无法知晓政策制定者的心理想法。带着这样的问题,刘若楠请教她的导师。

而导师举了一个巧妙地例子以作说明:“你不知道隐藏着的电线连接了开关和灯泡,但是当你动开关的时候,灯泡同时经历了亮暗的转变,因此,你就可以推断其内部可能存在某些机制,联系了灯泡和开关。做政策的推演和它是类似的道理,要看相关性,国家在制定这个政策之前是不是发生了哪些重要事件。通过猜测,进而比较经典案例来验证自己的猜测。换句话说,如果你能看见政策的制定过程,也就没有这个研究的必要了。这个学科的存在,就是因为政策黑箱的存在。”这个例子刘若楠一直铭记在心,为自己的推演过程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刘若楠近照

生活当中,刘若楠的导师是非常懂人情味的人。即使在一向严厉的开题报告会上不给她留情面,也会再结束之后悄悄给她打一个电话安慰情绪:“不用太上心……最后的考核可能是很容易的,但是过程总是煎熬的。”

有一段时间刘若楠忙着找工作,把很多面试的安排都告诉了导师。导师在之后跟她联系都选择了避开某些比较敏感的时间段,比如,在某个面试结束之后打个电话,先寒暄几句:“面试情况怎么样啊?顺不顺利啊?”之后再谈起她的博士论文的事情。如果刘若楠写文章没什么信心,导师就会鼓励鼓励她。她在2014年3月投SSCI并在获得major revision之后修改再被接收的文章,就是在导师的激励下完成的。文科,特别是国际关系这一方面的国内研究者鲜有主动往国外期刊上投稿的举动。

如果她在某一段时间有点懈怠的话,导师也会督促督促她的论文进度。刘若楠也有和导师“同台竞技”的时候。在一篇中文CSSCI里,她挑战了在美国联合培养期间导师David Lake的观点。针对美国和从属国之间的关系,导师认为,美国会通过一些比较强硬的手段,比如出兵干涉,支持其反对派等等手段来对其进行约束。

而刘若楠在考虑到美国对东南亚国家的态度之后,对其学说进行了补充:美国也会通过劝说、反对、抗议等等象征性的惩罚,对从属国表达它的不满。从属国感受到美国的不满之后会做进一步的政策调整。抽象成理论的话,就是等级主导国对从属国的约束不只是靠权力及其产物(颠覆政权、公开支持反对派、出兵干涉等),还会靠劝说和象征性惩罚。当刘若楠把自己的博士论文——《东南亚国家对冲战略的动因》交到导师的手里后,导师还对其中的等级划分问题和她进行了一番争辩。针对伙伴(partner)和从属(subordination)之间的界限问题,导师认为只有国力相差非常巨大的,在政治、经济、安全等等都完全依附的国家才能叫作从属国,否则就只能是伙伴的关系。而刘若楠则对伙伴的概念有更宽的设定范围。两人的争论谁也说服不了谁,倒不失为一段学术佳话。

一如既往:科研之路不回头

自从选择花这几年珍贵的时间去读博士起,刘若楠就已经在心里确立了自己的学术理想。在科研工作中,不断发现、思考问题并且得到答案能使她获得最大的满足感。成果的发表则在一定程度上认可了她在一段时期内发现、思考和解决问题的学术价值,对相信自己能够做好学术无疑是一个莫大的鼓励。换言之,除了兴趣之外,具备做好科研的能力也是她打算未来从事科研工作的原因。

在攻读博士期间,刘若楠的大部分的科研积累都是以学术议题为导向的,包括有针对性的收集材料、分类文献和阅读。她为每篇阅读过的主要文献都做了数百到一千字不等的记录,其中涵盖了主要的问题、重要的事实、作者的论断和部分个人的思考。

而具体每周的阅读量取决于她个人当时的安排,并没有定数,在阅读和整理文献的过程中会努力寻找可供研究的、有价值的具体研究问题。同样的,她也不刻意安排科研的进度。她主张学术研究的核心在于思考的过程,但是在对某一问题进行有针对性思考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集中进行。而写作是则思考最终的输出,在科研中并不是最耗时的环节。

刘若楠在图书馆查找文献

毕业后,刘若楠将要从事的职业是对外经贸大学国际关系学院讲师。在找工作的时候她切身体会到了空闲职位的稀缺。自己所研究的方向是国际关系中的主流方向(东亚国际关系),面临更为激烈的竞争压力。一个萝卜一个坑,所有大学在扩充自己学科配置实力的目标下,更愿意招纳一些非主流的研究方向学者。而自己作为一个主流专业,一旦对方体会不到你的不可替代性,就很容易被拒绝。

不过即使这样,刘若楠也依旧没有放弃自己的研究方向。市场需求是一方面,但是自己的特长也是必须考虑的一个重要因素,她不愿意放弃自己的理论基础优势;二来市场也是在逐渐变化的,无法预料哪些方向将会成为主流哪些将会成为非主流。而唯一可控的,就是自己博士论文的水准。与其寻思靠一个好形势,不如自己做好最充分的准备——好好写自己的博士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