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冬至之昼(3)
第三节 贾妃轶事
聪明能干的贾南风在十五岁那年做了太子妃，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嫁给比她还小两岁的弱智，当然是没有多少快乐可言的，相比现在的十五岁正是喜欢帅哥和疯狂追星的年龄，贾南风的入宫，就是牺牲于政治的结果，如果嫁给的是白马王子，那还算是一个让大多数女孩都羡慕的好事，而现在她整天面对的是一个傻王子和一大群宫女太监，连一个正常的男人都难以见到，其来自心理和生理的双重痛苦我们不难理解，而且魏晋时期的社会风气本来就相对比较宽松，崇尚消费，喜欢追星，贾南风从小在宰相府长大，其生活的自由和无拘无束与宫中的情况形成强烈的反差，这样大的反差，不能不对贾南风的心理造成极大的刺激，从而影响到她的人生观及价值观，使得以后的贾南风变成了淫妇、心狠手黑毒妇的代名词。关于她的淫与毒，在《晋书》中有详细记载，因为正常的生理和心理需求无法得到满足而产生的极其残忍的行为。
对贾后的淫，《晋书》中详细记载了如下一则故事。
贾南风到了中年，越加“荒淫放恣”，私通御医不说，但还不满足于此，眼睛更瞄上了大街上的帅哥。在贾南风42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事，使得一段宫廷秘闻被流传开来，也使得小老百姓很不小心得便知道了国家机密。
当时首都洛阳一带，不断有年轻帅哥失踪，就像被外星人掳走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但有一天，洛阳警察局一个最可爱的帅哥警察，在失踪了几天后突然出现，这本来也没有什么奇怪，警察嘛，不定到哪里旅游或者跑去跨省追捕都是常事，但奇就奇在这个帅哥完全和以前变了一个模样，全身上下都是名牌，而且人也变得大方了，上KTV一出手就是几万，一个小公务员的薪水无论如何是做不到这点的，因此，局长立马把他双规，让他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交代巨额财产来源不明问题，不巧正好贾南风的一个亲戚被盗了一批珠宝，听说有这么个事情，想知道他的珠宝是不是被这个人偷的，这是个上头有人的人，因此进出警察局很随便，也过来旁听，这个帅哥说出了整个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个帅哥在执勤的时候遇到一个老太婆，老太婆说她女儿得了一种病，算命的说这种病必须要城南方向的年轻人去她家一趟，才能把病治好，希望他去一趟，必有重谢。人民警察为人民，更何况还有重谢，帅哥当然愿意舍命陪靓女，这样就上了一辆牛车，魏晋时候的物质生活并不富裕，但很多人还是要追求舒适安逸，因此这个时候牛车居多，车里面放了一个大的竹笼，帅哥就进了这个竹笼里面，整个车用帷子遮住，据说是要保持法术，估计走了有十余里路车才停下来，竹笼被抬着走过了大约有六七道门槛，把竹笼打开，帅哥抬头一看，周围琼台楼阁，金碧辉煌，恍如仙境，问周围人这是在哪里，被告知这里是天上，而后立刻有人服侍他用香汤洗了个澡，换上了一套最能突出他健美身材的漂亮衣服，再让他美美的吃了一顿，再带他到了一个豪华的总统套房。
不久，来了一个大约三十五六岁的中年女人，身材不高，皮肤偏黑，眉毛末端有一颗痣，42岁的女人看起来才35、6岁，看来贾南风保养不错，这个女人让他陪着过夜，两人极尽欢娱。几天后，照原样把他送回，并且还赠送了他很多钱财和物品。
贾南风的亲戚听到这里，知道他说这个故事的女主角是谁了，尴尬地看看局长，一言不发而去，警察局长见贾南风的亲戚如此，也猜到了个大概，双方心照不宣，哪些离奇的帅哥失踪案也真相大白，贾南风为了怕消息外露，对那些帅哥从来是玩过就杀，只有这个警察帅哥例外，几天下来，贾南风已经爱上了他，舍不得杀他，让他捡了一条命。
透过《晋书》对这段故事的详细记载，我们可以对贾南风有一个大致的了解，对性的极其放纵、胆量和谋略、渴望被爱，这在后来武则天身上也可以看到，尤其武则天在淫荡的程度上和贾南风相比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武则天留给李氏家族的是一个强盛的王朝，而贾南风给司马家族带来的是持续的动乱，因此后世对她们评价就不同。
这种心态，就像老师之于学生的心态一样，学习成绩好的学生再怎么捣乱，都被老师认为聪明，有出息；而学习成绩不太好的学生即使有些稍微地调皮，也一定被老师讨厌。
第四节 杨芷入宫
贾南风入宫了。
一个不安分的女牛人嫁给一个弱智的老公，这个家注定是要被折腾的，不幸的是这个家的家事还代表着国事，因此全国人民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都被拖进去一块儿被折腾。
如果说贾南风是一包炸药，那么要发挥这包炸药的作用，还需要有导火线，担当这个导火线任务的就是现任皇后杨艳的表妹杨芷，之所以说杨芷是导火线，因为她和贾南风之间原本并没有什么利害冲突，要和贾南风小姐PK的是她的哥哥杨骏先生。
不过如果对以上表面现象追踪溯源，所有问题的根子还是出在那个司马皇上身上。司马炎的好色使得他老婆杨艳有相当重的危机感，这种危机感促使她采取了很多抵制行动，而她无法预料的却是这些行动往往产生得不偿失的后果。
公元273年，司马炎下诏在全国范围内选妃子，作为一国之君，多选几个小老婆其实是尊崇惯例和国际接轨，不过司马炎的这次选妃，却做得有些过分了。
选妃这个活动本来就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事，宫里面虽然物质享受一流，但进了宫如果得不到皇上这个老男人的恩宠，就会逐渐成为被遗忘的群体，也别想见到其他男人，想出宫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则更是一种奢望，入宫是一种痛苦，因此家境比较好的家庭在通常情况下都不太愿意让自己的女儿进宫，而且在富裕家庭长大的女子，渴望的并不是要进宫伺候那个老男人，享受宫中豪华的物质生活，而是想找到属于自己的白马王子过一辈子。
而家境不太好的，却还都想挤进宫去享受荣华富贵，但皇室的要求，妃子必须在高干子弟中选择，以保证皇子在血统和政治上的纯正，一般干部和富农家庭基本不考虑，更不要说贫下中农了，这就产生了很多矛盾，想进宫的可能进不了，不想进的可能偏偏被选上。《红楼梦》里面的贾元春就是这种情况，出生于贾家这样的望族，不能在大观园里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只能在皇宫中打发“终无意趣”的日子，可这样的事却又只能出现在类似贾家这样的门庭中，万无可能出现在刘姥姥家的。
离我们还不算太远的清代，其选秀只能在八旗贵族中进行，末代皇帝溥仪在《我的前半生》里面写了他的婚事，当他从那些经过海选女子的照片中圈下文绣以后，遭到一个太妃的反对，理由是文绣家境不如婉容，这才让婉容做了老大，因此，门第是选妃的很重要条件，《晋书·杨皇后传》记载司马炎要求“博选良家以充后宫”，所谓良家其实都是名门望族。
其实，选妃这种活动如果采用在全国各个地方设立海选报名点，让全国佳丽自愿报名参加，不愿来者不勉强的方式，相信愿意进宫的也不在少数，这样各取所需就和谐了。
但司马炎的选妃有些特别，竟下红头文件要求全国人民在他选妃之前一律禁止嫁娶，如果有藏匿的就按不敬之罪论处，在这个阶段，全国的男人只能娶皇帝挑剩下的女人做老婆。
这次最倒霉还是那些女儿到了婚嫁年龄的京官，根本没法逃避，像总理（司徒）李胤、位居三品的省军区司令（镇军大将军）胡奋、公安局长（廷尉）诸葛冲等的女儿都被选进宫中，不过因为门第的关系，她们在宫中的地位不低，皆位于“三夫人九嫔妃”之列，而那些州县将吏的女儿则只能排在“良人”之后。当然“饿死胆小，撑死胆大”这句话此时也会起一些作用，《晋书》上记载很多名门望族让他们漂亮的女儿穿着破衣服，然后又化妆成有病的样子来逃避，很难让人想象这样的操作是否有用，地球人都知道，希尔顿的女儿就算穿了件破衣服她还是希尔顿的女儿，而且她穿过的破衣服还会领导时装新潮流，唯一可能的是主持这次选妃的各级官员又趁此捞了不少油水，然后让这些女子穿着破衣服走走形式，忽悠一下皇上，大家皆大欢喜。
司马炎不但被官员忽悠，还被皇后忽悠，通过第一次海选后送上来的女子，他居然让皇后负责再进行第二次的选拔，司马炎这么做的动机无非两种：一是他昏了头；二就是他从心底里认为他的老婆心胸大度，不但不是那种嫉妒心强的小女人，而且还相当支持他在声色方面的事业，可以充当他在这方面的贤内助。
司马炎虽不是雄才大略，但也不是随便就昏头的人，因此有相当大的可能是第二个原因，可以想象杨皇后实际上气得要发疯，但在司马炎面前却一直隐藏着她的内心，她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她要好好利用司马炎给她的这个权利，因为这对她来说既有挑战却还有机遇。
果然，杨皇后充分利用了司马炎赋予的全部权利，选上来的女子皮肤倒是白，但全长得又高又大，和古典美人林黛玉的标准完全相反，不知道杨皇后是不是想找丫环，身强力壮干活有劲，没有一个女子脸蛋和身材让人看得顺眼的。有人为了拍皇上马屁，没有通过杨皇后，私下给司马炎介绍了一个姓卞的女子，不但长得漂亮，出生也大有来头，来自曹丕的母亲武宣卞皇后家族，卞皇后弟弟的两个女儿分别嫁给了当时魏国的皇上曹髦和曹奂，一门出了三个皇后，用当时话说是“三世后族”。有这么好的女子司马炎不动心才怪，但他又不敢擅自做主，私下对杨皇后请求：“梓童啊，我觉得那个姓卞的小女孩真是不错，你就把她选上吧。”海选的所有名单都在杨皇后手里，她自然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女子，这种具有潜在威胁的女子正是杨皇后第一批要淘汰掉的，现在皇帝又主动提出来，杨皇后心里的醋味可想而知，但她心里清楚如果皇上真要做什么事情，硬拦是拦不住的，之所以皇上对她还有这么少许的畏惧，是因为她在皇上面前表现出来的素养，让皇上觉得她杨皇后就是母仪天下的不二人选，有能力管理好后宫，是皇上不可多得贤内助，这是她吃了多少苦才赢得的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她只能维持而不能破坏，杨皇后压抑住内心的酸楚，脸上的表情温柔而体贴，轻声对皇上说道：“开始见到这个女子的时候，我也一下就喜欢上了她，感觉简直就是上天给皇上送的礼物，皇上有这样的女子陪伴在身边一定会心情舒畅，皇上高兴了我做妻子的心里也高兴。”司马炎高兴啊，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杨皇后突然话锋一转：“唉，不过我看皇上与她无缘啊。”司马炎的头上无疑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急切地问：“梓童，何出此言啊？”杨皇后做出一副不无遗憾的表情说：“这个女子来自卞氏家族，三世后族，把人弄到你这儿来做地位卑微的嫔妃，你想想天下人怎么看你啊。”魏晋时期的门阀制度使人们把出生看得很重，听杨皇后这么一说，司马炎想想他司马家通过不正当手段夺了曹魏的江山，本来天下就诸多微词，现在又要抢曹魏家的女儿，担心天下人不服，只得作罢。
不过这次选妃，司马炎还是有收获的，那个行政级别相当于省军区司令的胡奋将军的女儿胡芳就让他很喜欢，胡奋是当初跟着邓艾平蜀的大将，后险为叛将钟会所杀。这个开国将领的女儿很有武将风范，英气逼人，进宫后被封为贵嫔，位于当时晋朝级别最高的三夫人等级之列，曾和司马炎玩双人剑对练，还把司马炎的手指头伤了，司马炎却一点也不以为然，可见对她的宠爱，《晋书》记载“殆有专房之宠焉，侍御服饰亚于皇后”。
这个胡芳便是杨皇后的有力竞争者，也是杨皇后的心病。
公元274年7月，也就是司马炎大规模选妃的第二年，心力交瘁的杨皇后终于病倒了，皇后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那个傻儿子，有她在司马炎还不能把这个儿子怎么样，一旦她撒手人寰，看司马炎这个态势，很可能立胡芳为皇后，那她的傻儿子注定被废，这个慈爱而智慧的母亲临终时唯一放心不下的还是儿子，当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的时候，就在设计儿子的将来了，在病入膏肓之际她要的不是司马炎的空口承诺，世上没有多少承诺是靠得住的，何况这个人还是司马炎，她为自己的儿子准备了一件制约司马炎的利器，此利器会让司马炎在她去世后仍然乖乖的依她的设计行事，现在，她要启用这件利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