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新工业革命：旧时代里诞生的新蓝图

在信息技术加速度发展的第一奇点时刻，万物重组，新工业革命爆发，这是一个必然性和偶然性结合的必然结局。如果说魔力法则—摩尔定律论述了这一切发生的必然性，而云计算、大数据、物联网、移动互联网等具体的一系列新一代信息技术的创造则是充满了偶然性的事件。人类历史总是在必然性与偶然性交织中不断前进的。

此轮新工业革命的核心就是智能技术与工业的融合，从而引发工业领域发生根本性的重组和变革。工业革命就不是一个单项事件，而是一个双向复合影响的结果。如果工业对智能技术没有需求，或者智能技术根本不能应用于工业领域，新工业革命就是空话。但显然，工业与智能技术正在进行着鱼和水一样的融合，必要而恰当。

1.2.1 10年与250年

时空的画面退回到1764年的某一天晚上，在英国兰开郡，一个名叫詹姆斯·哈格里夫斯的木工兼纺织工，匆匆忙忙赶回家。当天不知什么事扰乱了他的情绪，总之他非常不小心，打开家门就一脚踢翻了妻子正在使用的纺纱机，当时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赶快把纺纱机扶正。但是当他弯下腰来的时候，却突然愣住了，原来他看到那被踢倒的纺纱机还在转，只是原先横着的纱锭变成直立的了。他立刻意识到，如果把几个纱锭都竖着排列，用一个纺纱轮带动，就可以一下子纺出更多的纱。当天晚上，詹姆斯·哈格里夫斯非常兴奋，立刻就尝试他刚刚发现的新想法。第二天早上，詹姆斯·哈格里夫斯成功了，造出了用一个纺纱轮带动8个竖直纱锭的新纺纱机，把纺纱效率提高了8倍。这个全新的纺纱机器被它的发明者用自己的女儿的名字命名，叫作珍妮纺纱机。6年后，珍妮纺纱机申请到了专利。到1784年，珍妮纺纱机增加到了80个纱锭，1788年在全英国有几万个珍妮纺纱机。

当然，由于瓦特发明蒸汽机故事的知名度更高，蒸汽机被认为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标志，但第一次工业革命开始的标志却是珍妮纺纱机，因为这是人类第一次用现代意义上的机器来进行工业化大规模生产。在纺织效率和织布效率的互相促进下，到最终蒸汽动力应用于工业生产，第一次工业革命终于在英国全方位爆发了。从珍妮纺纱机开始计算到2016年，共经过了250年稍多一点的时间。如果把这一波工业革命称为新工业革命，则过去的250年都可以称为旧工业时期。

对于人类发展演进的整个历史来说，250年只是短暂的一瞬间，但对于一个个人的生命而言，这已经很漫长了，很多人在一生的时间里未必都能够意识到工业正在慢慢地演进和革新。250年当中，人类发明了“工厂”这一基本的工业单元，工业能源动力系统也从蒸汽机、内燃机、电动机，演进到新能源，研究了劳动分工、人和机器协同的价值与最优模式，建立了一系列企业组织和管理理论，确立了大机器生产、大规模流水线生产、大规模定制生产等一系列迭代演进的生产方式。很多人包括我自己，小时候看到的工厂与几十年后看到的工厂总是差别不大。这250年的工业演进史，对于个人生命来说，已经太过悠久。因此，大多数情况下，很多人其实并不愿意接受新工业革命正在爆发，更希望新工业是在旧工业范围内做一些优化和改进。如果人的生命超过250年，可能对新工业革命的理解会完全不同。

但必须接受一个事实，摩尔定律的法则正在发挥作用。近10年来，科技革命依然爆发，没有人能够阻挡，当然也没有人愿意阻挡，因为每个人都享受到了科技革命带来的实实在在的好处。比如，更方便的支付、更方便的购物、移动化的社交、智能的电视盒子、虚拟现实的体验、流动的计算资源等。前面讨论过，机器智能的发展，终于开始逼近第一奇点时刻，机器智能开始重组万物。这一切的发生距离现在只有10年的时间。

还有两个关键时间点也与新工业革命相关，48年前的1969年，世界上首次建立了4个节点连接的网络。24年前的1993年，伊利诺斯大学美国国家超级计算机应用中心的学生马克·安德里森等人开发出了网络浏览器，该软件后来被作为Netscape Navigator推向市场，此后互联网开始得以爆炸性普及。有了站点和浏览器，人们能够很方便地查询资料、网上购物、社交和娱乐。互联网的历史广义上距今最长48年，狭义上距今最短24年。

互联网是信息技术领域的第三次革命，把世界上处于不同地理空间的人类联络在一起。近10年的新一轮科技革命正是在互联网技术发展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起来的。它与互联网有天然的相通性。一方面，它从互联网技术发展和演进而来；另一方面，互联网产业又积极吸收和利用这些科技革命成果，创造前所未有的全新能力。互联网商业发展20多年以来，通过互联网这一全新的空间，聚集了庞大的用户资源，从而改变了游戏规则。近年来，不论是国外的互联网巨人Google、亚马逊，还是国内的互联网巨头BAT，都在利用在互联网规则下积聚的优势，携客户以令诸侯，对传统工业领域进行跨界打劫和挤压。互联网公司从制造电子产品开始，现在开始向汽车、家电等传统领域进军。而且，基于互联网公司的智能技术优势，还在不断创造出前所未有的产品，顷刻间就可能颠覆掉一个传统的产业。而我们知道，传统工业发展了250年才领悟的奥秘，一夜间突然发现毫无价值。经过几十年才形成的产业规模，新来者几年、几个月，甚至几天就做到了。不知道传统企业会不会感慨：世界变得太快，甚至我们都来不及体会其中的荣辱得失。

综合以上的讨论，可以用一张图来简要描绘科技革命、旧工业与新工业革命的逻辑关系，如图8所示。

眼下科技革命正在以前所未有的力量和速度改变世界运行的动能基础，这就是趋势，没有谁能够争得过趋势。但是，人类过去250年的工业发展的经验和知识统统都没有用了吗？非常坚持过去常识有用的企业就在不断拒绝科技革命对自身的改造，但一天天会看到外来的陌生人把自己挤到墙角，直到力量消失殆尽。也有一部分人会认为过去的一切工业逻辑都没有用，不断追逐风口，试图重新开创一些新生的事物，但最终大多数人可能会发现根本没有了方向。正确的方向应该是坚持旧工业中仍然有用的部分，吸收和融合科技革命的最新成果，要对思维方式进行调整，并积极做出改变来应对新时代的变化。

在250年前，发明了珍妮纺纱机就改变了历史。在新工业革命即将全面爆发的这一时刻，创造出什么样的前所未有的事物才有可能改变历史？要想做到这一点，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首先理解世界正在发生的改变。

1.2.2 世界运行的新操作系统

每个使用计算机或智能终端的人都明白操作系统是什么含义，它就是一切应用运行的基本规则和系统平台，没有操作系统或者操作系统失灵，计算机或智能终端与一块砖头几乎没有区别。

同样，人类世界和万物世界的运行也有其操作系统。文明时代以前，人类世界和万物世界运行的操作系统依赖于大自然的安排，受制于自然法则。进入文明时代，工业革命以前，世间万物的运行除了受制于自然法则之外，还附加了权威和制度。人类在皇帝或代理人的权威和国家制度之下进行看起来比较有序的运行。工业革命以及社会革命的发生，让人类更加强调个人的自由意志，世界的运行依赖人脑和集合集体人脑智慧创造的规则和制度。但是，自从计算机和互联网出现以后，驱动世界运行的操作系统慢慢被互联网和软件系统代替。

最新的发展是，在人脑以及人脑智慧制订的规则之外，互联网以及互联网的强化系统互联网+，正在占据世界运行规则的核心位置。2015年3月，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正式提出互联网+行动计划，无疑是从国家的高度对互联网+的重要性进行了全面的指引。互联网+有以下两重含义。

（1）传统互联网发展衍生的新业态：以云、大、物、移（云计算、大数据、物联网、移动互联网）为代表的互联网新业态。同时，从服务上，它们是互联网上的新模式；从技术上，它们是一组以互联网为基础的新技术。

（2）互联网新业态、新模式、新技术与传统产业的融合，其本质就是体现出互联网+在新时代的产业基础运行平台价值，也就是这里讨论的操作系统。

我国提出的互联网+概念，是一个非常具有内涵的概念：既包括此轮科技革命的成果内涵，也包括重组万物的奇点内涵，也有新工业革命的新动能的含义。当然，互联网+不等于新工业革命，也不等于德国提出来的工业4.0，而是为新工业革命的发生提供了一个强有力的操作系统平台和新动能系统，如图9所示。

互联网和互联网+构成的全新世界运行的操作系统，其作用就是在结合机器智能的最新成果的基础上，对其上运行的万物关系进行重组和重新应用，从而产生前所未有的全新价值，能够让人类的生活变得更加美好。

由于在人脑智慧和基础运行制度规则基础上附加了互联网和互联网+这层操作系统，一个平台层出现了：大数据成为资源，万物数据被采集；现实世界和虚拟世界构成了统一的虚实时空世界，世界上一切事物都可以全息投影到任一节点的智能终端；软件开始发挥主导作用，软件定义一切开始成为事实。大数据、虚实时空、软件定义一切又进一步构成了平台层，最终为根本性地改变我们生活的现实世界和各个产业提供了可能。终极蓝图就是人类建立起了新工业文明（或者称为智慧工业文明，查看《智变：新工业思维》一书的论述），社会领域则形成了超智能社会。基于操作系统改变而改变的所有产业领域当中，工业领域只是其中一个，这就是要讨论的新工业革命。

我们必须认识到，新工业革命必然发生的重要原因就在于科技革命的奇点导致了驱动世界运行的操作系统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一个通俗的说法就是，游戏规则变了。

1.2.3 旧工业的DNA突变

不能从旧工业渐进变革，或者旧工业模式提出需求被满足的角度理解新工业文明，而是必须从旧工业DNA改变的角度来看待新工业革命。

科技革命创造了机器智能的奇迹，但新工业并不是对机器智能提出需求，并且需求被满足这么简单。正如前面所讨论的，科技革命首先改变了驱动世界运行的操作系统，从而形成根本性的重组力量，这种力量构造出全新的工业逻辑，这种全新的工业逻辑才是新工业的本质内涵。

新工业不会抛弃250年工业发展中积累的仍适合于未来的基本元素，如价值链、横向协同、分工协作、精益生产等基本思想，但内部构造将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比如，过去的工厂都是集中式的厂房，未来的工厂可能是模块化的分布式工厂；过去的产品只能是实物的交付，未来的产品可能是数字的交付、服务的交付；过去的工业管理依赖于制度，而未来可能是自治的系统；过去的用户是被动的接受者，未来的用户是工业的一个组成部分。很多深刻的变化，我们还不能一一列举。但无论如何，新工业就像脱胎于旧工业的DNA突变的全新的婴儿，就如同智人与直立人的根本性区分，虽来源于此，但却根本不同。

新工业革命是发轫于旧时代的新蓝图，是DNA突变式的变革，是驱动世界运行的操作系统变化所产生的必然结果，是起源于1947年晶体管发明，以及250年前珍妮纺纱机发明的那一刹那（见图10）。努力从这个角度去认识新工业革命，我们才有可能创造出属于这个新时代的全新事物，才有可能不被大势淘汰。

1.2.4 杭州共识

2008年9月15日，在美国次级抵押贷款市场危机加剧的形势下，拥有158年漫长历史老牌投资银行雷曼兄弟宣布申请破产保护，最终引爆了席卷全球的金融风暴。金融风暴的发生，导致世界经济元气大伤，全球性经济危机由此爆发。再加上全球性的产能过剩、生态破坏等关联问题的集中爆发，虽然各个国家都采取了强有力的措施试图复苏经济，但金融危机爆发8年以后的2016年，世界经济仍然在艰难中步履蹒跚、增长乏力，各类风险和不确定性仍然比较突出，世界急需找到合理的长效的应对方案。

全球性的问题需要全球性的解决方案，毫无疑问，二十国集团（G20）就是一个非常合适的提出并解决此问题的全球性协作平台。2016年9月4日到5日，二十国集团（G20）领导人峰会在风景宜人的中国杭州成功举行。这次的峰会被寄予厚望，所有人都希望在全球性经济危机的大形势下，实现从危机应对机制向长效治理机制转型，从侧重短期政策向短中长期政策并重转型。杭州峰会对未来全球经济发展给出的答案是走创新和改革之路，聚焦创新增长议题。二十国集团（G20）领导人共同核准了《二十国集团创新增长蓝图》，这份《二十国集团创新增长蓝图》包含创新、新工业革命和数字经济等领域的政策和措施。

杭州峰会公告发布了《二十国集团新工业革命行动计划》，其中指出：“新工业革命为工业特别是制造业及其相关服务业转变生产过程和商业模式、推动中长期经济增长提供了新机遇。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机器人、增材制造、新材料、增强现实、纳米技术和生物技术等很多新兴技术取得重大进展。这些技术进步正推动智能制造、个性定制、协同生产和其他新型生产方式和商业模式的发展。同时，在这一新环境下，企业、员工、消费者、政府和其他利益相关方也面临挑战。我们将全力识别在发达和发展中国家中存在的这些挑战和机遇，将新工业革命带来的社会成本降至最低，并充分利用其带来的机遇。”这段文字清晰地阐明新工业革命发生的根源就是新兴技术的重大进展，把新工业革命的内涵初步诠释为智能制造、个性定制、协同生产和其他新型生产方式和商业模式的发展，指出新工业革命对企业、员工、消费者、政府，以及其他利益相关方来说，将会面临重重挑战。

在全球性领导人峰会中，新工业革命成为一个焦点话题，并作为一项重要工作制订了相应的行动计划。人所共知，二十国集团是一个影响力巨大的团体，它的成员包括：中国、美国、日本、德国、法国、英国、意大利、加拿大、俄罗斯、欧盟、澳大利亚、南非、阿根廷、巴西、印度、印度尼西亚、墨西哥、沙特阿拉伯、土耳其、韩国，这些国家的国民生产总值约占全世界的85%，人口则将近世界总人口的2/3。新工业革命走进了二十国集团（G20）领导人的视野，并作为一个焦点和具体的工作目标，这标志着新工业革命不仅仅是中国、美国、德国等少数国家关注的焦点，也是第一次在全球范围内达成共识。

二十国集团（G20）领导人杭州峰会，对于新工业革命而言，注定将会记入史册。

1.2.5 不简单的新工业革命

新工业革命以科技革命为触发点，同时引领科技革命走向全新的方向，科技革命和新工业革命双重革命交相辉映，构成我们正在面临的新时代的主旋律。新工业革命既是过去的延续，又是全新的跃升。它有着全新的内涵，是旧工业时代的DNA突变，而不是一次简单的升级换代。

谈到革命这个词，描述的就是根本性的颠覆。在作者撰写的两部专著《智慧的维度：工业4.0时代的智慧制造》和《智变：新工业思维》当中，对新工业革命的颠覆性进行了全面而深入的探讨，读者可以参考这两本书。这个话题不是本书的焦点，这里主要把理解新工业革命的要点列举出来，以便读者在不看前两部专著的情况下，能够理解此次新工业革命的深刻特别之处。

从以蒸汽机为代表的第一次工业革命，到以石油和电力应用为代表的第二次工业革命，再到最近的第三次工业革命——信息革命，从来就没有简单的工业革命，而是工业形态、工业组织、生产模式、生产工具、生产力要素、经济范式等各个方面全方位的颠覆性变化。此轮新工业革命、由智能技术发展所带来的智能化革命，同样也是如此。它是一场全方位的革命，其中蕴含着至少十个方面的内涵。

1．时空革命

爱因斯坦带领人类领悟了时间空间的全新关系，从而让我们全新领悟了引力和宇宙运行的本质。同样，运行在实体空间的旧工业，必须切换思维方式，从时空革命的角度理解新工业革命运行的基础环境。时空革命的本质就是，现存的物理空间与虚拟空间二元分立的模式，演进到物理空间与虚拟融合的虚实时间空间。以CPS（信息物理融合系统）为基本支撑，虚实时空就是今后万事万物、人类活动的真实空间。

基于互联网和数字化的特性，物理空间被卷曲为任意节点的全息投影。未来每个拥有手机或其他智能终端的人，就能够通过这个全息投影来连接和控制整个虚实世界。基于这个全新的虚实融合的时间和空间，工业的一切元素得以重新组合，从而塑造出全新的新工业形态。不能从时空革命的角度来理解新工业革命，新工业革命就永远不会发生。必须认识到，新工业不是互联网+工业，不是工业的互联网化，也不是互联网对工业的跨界征服，而是完全运行在虚实空间的工业，实现数字虚体和物理实体之间自如的变换和实现。

2．消费革命

第一次工业革命为什么会首先在18世纪英国的纺织行业发生？绝对不是因为个别发明者对技术的狂热，本质上是人们对便宜又结实的棉布有庞大的需求。英国工业革命之前，人们依赖的主要是毛纺织品和麻纺织品。由印度生产的色彩丰富和质量优良的棉织品震惊了英国人，棉织品开始产生大量需求。而工业革命把棉布变得更加结实、漂亮和便宜，进一步刺激了消费需求。第二次工业革命中汽车产业的发展演绎了与英国棉布产业发展同样的道理，没有这些全新的消费需求，就不可能驱动生产者进行技术革新。反过来，工业领域的革命带来了消费领域全面的消费升级。

简而言之，没有消费革命，就没有工业革命发生，每一次工业革命都蕴含着消费革命。消费革命是人类在全新的时代对消费内容、消费方式、消费过程、消费支出提出全新的需求。第一次工业革命带来了消费升级和消费繁荣，人们只需要付出更少的代价就获得了更好的物品。同样，从消费革命的角度，新工业革命就是消费升级的需要，是消费升级的实现方式和过程。没有消费就没有动力，消费革命是新工业革命爆发的源头。人们不再购买过去的物品，不仅仅是产能过剩，还有可能是时代变迁。

新工业革命不仅仅意味着生产方式的全面革新，更重要的是生产前所未有的东西，因为这些东西就是人们消费革命的需要。

3．经济范式革命

在第一次工业革命之前，全世界主要是农业经济和手工经济，而工业革命之后，经济范式变成了工业经济和规模经济。从非标准化大规模生产到标准化大规模生产、流水线生产、大规模定制生产，规模经济一直是绕不开的话题。围绕规模经济，人们需要集约成本、劳动分工、流水线生产，不断扩大规模直到形成垄断或部分垄断，是旧工业时代经济范式演绎的必然结果。但现在，人们开始对规模化生产的产品失去热情，大规模生产就意味着大规模库存。规模经济带来的低成本、高效率的价值变得不再是核心问题，个性化需求的满足才是新时代所有问题的中心。

现在已经开始探索的共享经济、个性化经济、互联网协作工厂等种种基于互联网规则的新经济范式，就是人类对经济范式革命的尝试。

4．工业思维革命

显而易见，新工业革命将是一个彻底的工业思维革命，将会建立一个全新的新工业思维。把生产和需求的对立关系，转变为生产和需求融合的全新关系，把销售蕴含的价值交换转化为网络世界中的价值流动和传递。把供产销的工业思维转变为拉动式的个性化按需生产的工业思维，把以生产要素的效率最大化为核心的工业转化为以创新效率最大化为核心的工业，随之，工业的财富创造逻辑将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读者可以参阅笔者撰写的《智变：新工业思维》一书，其对新工业革命时代的思维革命进行了很多有益的探索。

5．生产方式革命

新工业革命必然会带来生产方式的革命，这一点最为大家熟知。德国工业4.0战略和美国工业互联网都在这方面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和探讨，并提出了相应的新生产方式解决方案。

一个共识就是，未来的生产方式，由过去集中的大工厂和大规模生产，转变为小工厂协作的个性化定制生产方式。这种生产方式的革命，一定会涉及价值链的全新规划、生产要素的重新组织、生产基础设施的设计逻辑等诸多方面的彻底重构。

生产方式革命，绝对不是在旧有的生产要素上进行智能化改造，而不转变生产组织和运行方式。常见于媒体的机器换人，其本质就不能描述为生产方式的革命，而只是旧生产方式的优化和改进。生产方式革命意味着全新的技术体系利用、全新的生产组织和运行方式、全新的用户和生产关系、全新的价值实现方式。用旧工业的旧瓶装上新工业的个别元素，这条道路是行不通的，短期内可能会有一些效果，但从长期来看，只会被新工业革命的浪潮无情淘汰。

6．产品观念的革命

这本书的重点将会放在产品观念的革命方面，以及新工业革命时代如何创造出前所未有的事物。没有哪次工业革命没有产出革命，每一次工业革命都意味着世界上又会创造出许多前所未有的事物。新工业革命必然会导致产出革命，不能仅仅用世界上现有的工业产出去想象未来的工业产出。工业革命都会带来一大波前所未有的事物出现，而旧有的事物一定会被无情淘汰。从第一次工业革命开始，人类就在不断地与前所未有的事物打交道，这些曾经前所未有的事物有蒸汽机、火车、蒸汽船、飞机、汽车、计算机……不胜枚举，正是这些前所未有的产品，构成了我们现在称为现代文明生活的一部分。如果过去的几次工业革命中的产品创造是毫无规律摸索出来的，那么，基于这些人类的经验，在新工业革命时代要创造出这些前所未有的产品，首先必须要对产品观念进行升级。

现在讨论新工业时代产品观念的升级，不能仅仅是对现有产品的智能化改造，而是从根本上全新思考产品存在的逻辑。比如，产品是效用交付还是载体交付，桌面生产的用户需要什么样的数字化和知识化产品交付。产品观念改变，生产的目标输出就变了，生产的过程和生产的要素就会变，讨论产品观念革命的重要性显而易见。产品观念的革命，显而易见，必然会引发生产方式的革命和工厂布局、结构的革命，也必然会引起什么是创造动力的革命。

7．动力的革命

新工业革命必然也是新动力的革命，从石化能源动力、电力，到数据、信息和知识成为动力，知识创造成为新工业的核心动力。科技革命为知识来源、知识传递、知识聚合、知识创造提供了技术条件，从而形成全新的工业驱动力结构，就如同蒸汽机一样，推动新工业不断壮大。知识和科技革命带来新技术系统，为新工业提供了全新的动力体系，这是一场驱动力的全新革命。知识创造为个性化生产、共享经济、协同工厂等新经济范式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动力基础。

知识创造作为动力源头，不仅仅意味着全新的生产方式、全新的产品创造，更是新工业体系运行发展的核心。未来的一切改变都蕴含在知识创造当中，知识创造的能动性和自动性将不断加速人类文明的演进。在未来智能工业时代，知识创造的重要性是前所未有的。旧工业时代是规模创造财富，而在新工业时代，知识创造才是创造财富的源头。

8．工厂革命

作为工业的基础设施单元，建设什么样的工厂就决定了能够提供什么样的产能。新工业革命必然会带来全新的工厂革命。

有250年的发展历史的旧工厂，以流水线、人机协同、分工协作为基础，以规模化生产为目标。随着经济范式和生产方式的革命，大工厂一定会分解为小而美，能够共享、联网、智能的小工厂，以网络化协作生产为基本的生产逻辑，以智能化、共享、无人小工厂为基本单元。未来的工厂将是一个资源，整体就如同一个网端装备，以共享为基础条件，以提供制造服务为目标。拥有3D打印的家庭，也将是小工厂世界一个资源节点。理想的未来，工厂和用户需求之间是一个自治系统，而不是通过人作为中介来协同生产。

9．组织和制度革命

很显然，如果上边我们讨论的八个方面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组织和制度没有变，人类就会面临新时代与旧制度的困境。

旧工业的组织和制度必然会被淘汰，全新的组织和制度终将建立。近年来，国内外发展起来的创客化组织、基于大数据的自治化管理都预示着未来的新工业的组织方式和制度将会发生一场深刻的革命，科层制、泰勒制、亚当·斯密的分工理论等经典理论终将会成为过去式。

10．竞争范式革命

笔者曾经在《智变：新工业思维》一书中讨论了这样一个话题：在未来的新工业时代，将会形成全新的竞争范式。旧工业模式下的规模取胜，将会演变为未来的新时空中的能力取胜。

在未来虚实融合的新时空世界里，想办法让企业塑造出飓风般的暴击能力，小企业也会有超级优势。现在我们经常看到的超级IP（知识产权）这个词汇已经在演绎这样的情形，一个今天还很普通的人，明天就有可能万众瞩目。既然一个普通人做得到，一个更有力量的企业当然也能够做到，新工业革命创造了这种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