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尸首
第八回尸首
芜君往衙门边门跑去。老鼠正在粮仓边溜达，与守粮仓的衙役说话，看来他已经和看仓库的老头混熟了，爷爷，爷爷叫得欢。他看见芜君进来很是吃惊，因为这时候芜君应该在宫里才对。
“宫里今晚不留我们过夜，我来这里蹭一夜。”芜君说道，“我夫君呢？”
“秀才娘子，白秀才和赵大人在后院，晚上他就住在师爷住的那间房间。”衙役说道。
芜君于是直奔师爷房而去。老鼠紧跟在后面;“你见到白公公了吗？”
“没见到，说是出宫了，宫里还把我们所有的仆妇都撵出来了。”芜君边说边整理床。她抱了一个铺盖塞给了老鼠。
“今天，我住哪呀？”老鼠说道。
“你当然睡地上，难道还要我和相公让你？”芜君说道。
“我还是小孩。”老鼠说道。
“你又不是我亲生的，夫君不会喜欢你赖在我们床上的。”芜君说道。
大师兄身子是孩子，并不代表头脑也是，夫君如果真早就认识他，看他与自己一起睡，一定会认为自己水性杨花，这样的名声，自己你可不敢有。
“你陪我吧！”老衙役说道，“小娃娃，男女授受不亲，秀才娘子不是你娘，住在一起就不方便了。”
“她是我亲姑姑。那……那我就要和她睡一起……”老鼠强调道。他那个执着的样子真是有趣。看来这家伙铁定盯上自己了。
芜君拉过了他，沉下了脸：“陪姑姑我去找夫君。别歪想什么。”芜君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我有男人了，你别想乱来，除非你愿意做公公。”
“做公公就行了吗？”老鼠嬉皮笑脸说道，“那我就做个公公服侍太子妃娘娘您吧。”
“谁是太子妃……”芜君说道，“谁愿意做那个守活寡的太子妃了……”
“姑姑，我家白爷爷还好吗？”老鼠问道，他又轻声说道：“没我帮忙，你怎么可能有现在的夫君呢？恐怕你夫君还要谢谢我这个媒人，过河拆桥。”
他想问的就是白尽忠白公公，自己一整天都没遇到他了。他不会有事吧。
“不好，没看见！”芜君说道，“里面全乱了，你呀能不能安耽点。”芜君一把把老鼠提了起来。
“那么姑姑是空手而回吗？”
“找你猪舅舅了，他还是他，我把东西给他了。”
“姑姑，你怎么这样没责任心，白公公那里一定出大事了。你难道没想过帮他们吗？”
芜君没有再说，直接去找秀才去了，但愿秀才不会生气，白秀才正在师爷房，看见妻子回来就站起身来。
芜君还没开口，白秀才就明白了妻子没有见到白公公。
“那件事就算了，大人想见你。老鼠你出去看着门，这里孩子不能进。”白秀才说道。
老鼠看了一眼芜君就出门去了，秀才紧跟在他身后：“芜君，在这里，你不用遮遮掩掩，我信得过大人。他想问你那天发现尸体的详情。你自己进去吧。”
大人，京兆尹赵大人在哪里？
芜君向前摸索，前面就是衙门里的停尸间，赵大人就站在停尸间前，这停尸间的仵作就站在边上，还有大人的侍卫以及衙役。芜君觉得这里都是人，而且人多嘴杂，她转身看见夫君已经远去。
“进来吧。”赵大人说道，芜君跟着进了散发着异味的停尸间，时间过去了两天，空气中的味很大，芜君自然摸出了手帕，手帕上红色那么鲜艳，再看板上躺着的人已经浮肿，想看却不敢看。芜君站得远远的。房间里其他人退了出去。
“秀才娘子，你认识他们吗？”赵大人说话可真直接。
“哪能认识呀，”芜君说道。
“你上前来看，他们的伤口……”赵大人说道。
“我，大人您弄错了。”芜君说道，她可不愿意上去。
“你真没见到皇后宫里的白总管？那皇后呢？”赵大人问道。
“没，没见到，他们都没让我进呈祥宫。”芜君说道，她的眼睛不断看那两个死人，希望从他们身上得到些信息。
他们会不会是老鼠杀的？他们又是谁？按老鼠的说法，是龙五对不？好像一个真是他，还有一个当然是假冒老鼠的，只是那人的脸那么苍老，老鼠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他怎么可能真扮像呢。这尸体有问题，不是自己在池塘边见到的。
“你是否觉得宫里有异？”赵大人问道。
芜君点了点头，但是又摇了摇头：“其实皇后那边是有点古怪，我觉得……”她拿出了自己的手帕，“血，太子妃住所沾上的，我当时害怕极了。”
“人躲在屋梁之上，你没胆子看？”赵大人说道。
芜君点点头。
“芜君，你别装傻了。”一个人突然从停尸板上坐了起来。
“白公公！”芜君叫道。赵大人的眼睛盯在了芜君身上。
“芜君，我要你帮我们。”白公公说道，“如今，我们都暂时不能进宫了，我估计有雪国人要在宫里谋不轨之事。而皇后安危未知。我如今只能躲在这里。”
芜君不作声了，白公公有点急了：“你当初发过什么誓言，皇宫出了这种状况，就会导致国家有难，这些事不是简单单一的，而是有不轨之人有目的的，你就不看这些，也应该想想皇后娘娘有没有为难过你们。还有我，我对你如何？你如退缩，我们一旦有事，你的儿女都将不存。你以为谁会保护你们。”
儿女是芜君的心头肉，白总管竟然用儿女来威胁自己，虽然听了不舒服，但是想着也对，无论如何这回要帮赵大人和白总管。
白总管嘴角流下了血，他受内伤了。
芜君站着觉得很矛盾，当初自己离开的时候放弃了以前的一切，如今要是救白总管不是违背了誓言，当年离开的时候，是发了毒誓的，何况赵大人要知道自己会功夫，何况几年都没有好好练过了，这骨头都不听使唤了。
“小五，你愣着做什么……帮咱家疗伤……”白总管说道。
“那……那要有报应的……”
“迂腐……我们什么时候想过报应，要报应，你早就尸骨不存了。”白总管捂着胸口。
可是白总管看上去很痛苦，而赵大人却没有办法，只是干着急。一股真气从手心传了过去，芜君盘腿坐在了白公公身后。
“你没什么进步！不过真气还是比以前强了些。”白总管说道，“能保住我命就可以了。”
“我没时间练功，只是吐纳可以延年益寿没有放弃。”芜君说道。
“你要帮我，就是帮你自己，帮你的儿子女儿。你不是一心想望夫成龙吗？也许风波过去，我能还你一条金龙。”白总管说道，“皇帝老了，他管不了儿子们的争斗，但是太子虽仍在世上，却选择了逃避，你要帮我，皇后将来会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只要她在，太子回来，郑贵妃李贵妃就闹腾不起来。”
难道他们还不放过太子，芜君不免倒吸口气。
“总管说的这件事实在复杂，恐怕不是雪国人那么简单吧。”芜君说道，“我与夫君过得好好的，京城呆不了，我们自然会离开……总管大人尽管放心。”
白总管叹道：“如今敌在暗，你自己也要小心，身边人都要当心。”
赵大人陪着芜君出了停尸房，让秀才带着自己老婆好好休息，因为芜君明早还要上工去。
芜君一声不吭，白秀才似乎也不敢问什么。
“夫君……我原本以为可以逃避，那些人恐怕找到我了，可如今我似乎逃不出京城了，我要是死了，你要帮我看好孩子。”
白秀才轻轻安慰道；“没事的，大人会派人保护我们的。”
“他……有什么用……能大过天吗？”芜君伤感道。
她偷偷看了看边上的赵大人，他并没有想多说些什么，这种事该说什么不该说这赵大人自然清楚。赵大人据说曾是夫君的同窗，只是他的官运恒通，如今也算掌管着京城一方。
“芜君……只要我们坚持，没人分得开我们一家的，我保证……”
白秀才的保证对芜君来说，真没什么效果，他哪知道那些，他实在不应该知道那些事。
芜君在丈夫的安慰下回到了白秀才的暂居之地。
“娘子，我还有些事情，你自己先休息吧。”白秀才离开了房间，芜君觉得身边空空的。
昏暗的油灯，简陋的大床，还好被褥还算软和干净。
“姑姑，我衣服破了，帮我补补。”小孩儿老鼠站在门口。
“怎么玩的，真麻烦！你等等。”芜君环视了这个房间，她当然在找针线笸箩。不过不难找，这屋里原本应该有女主人的。油灯之下，芜君仔细地缝着那破掉的口子。
“真好看！就像我妈！”老鼠说道。
“你有妈吗？连夸人都不会，怪不得不得人喜欢。”芜君说道。这大家都是孤儿，大师兄的话实在不实。
“谁没有父母，我虽没见过母亲，但是……她是世上最美的女人，你知道我长不大，连女人都没法喜欢。更别说当孩子的父亲了。”老鼠说道，“我真羡慕你的相公。只是他好像很喜欢你，连你的缺陷也接受。只是我担心他……”
芜君低下了头，老鼠的心智是成人，不管是不是不怀好意，自己有缺陷本就是不希望有人提及。自己是继续温柔面对，还是直接本性大发把他打出去，其实他虽为大师兄，只是善于用毒用暗器乘人不备这点本事，他那点小气力怎么与自己对抗。
“他心里只有我一人，没有沾过其他女人，你可别胡说。”芜君说道。
“你女儿也是女人，我不信他真不知道你原本……他一定是装傻。”老鼠说道，“看来你真是遇上了一个为了你什么都不嫌弃的男人。”
“我们夫妻之事，你别乱说。”芜君心慌慌，“何况我们好得很，叔叔说我早就和别人一样了……”
“我只是羡慕你，当初我以为你和蔡姬会在一起，你们从小就处得来，没想到连师傅都没想到，为了一个秀才，你头都不回就离开了，我刚才见到蔡姬了，她在这里扫地，你帮的忙吗？”老鼠说道。如今自己已经早不知里面的事了，就算在宫里自己也只是普通的仆妇。
“我没有，”芜君说道，“你们的事我也不想知道。我是对不起蔡姬，但是那时我们只是要好，没……没有你以为的那种事……”
“你们处得好，不像我……就是假凤虚凰也学不来……只是想亲近小五你，你也不愿意。”
“大师兄……我哪敢对大师兄说不，但是大师兄是男儿身，我夫君见了难免……”
“难道一个男人真能改变你吗？”老鼠翘起了脚，说道，“我一直不信，莫不是你有秘密任务？是老头私自给你的任务？”
“老鼠，你真无聊。”芜君把缝好的衣服递给了老鼠，“你还不走？当心我男人不要你，把你赶走。”
“姑姑，我很可怜的，你不收留，我没地方去的。”老鼠拿过衣服转身就走，“我走了，不打扰姑姑和姑父了。”芜君吸了口气，送他到了院门口，仓库那边路有点黑。
“你自个当心点，这里人多眼杂，别淘气添麻烦。”芜君说道。
看着老鼠的背影远去，芜君转身回来，蔡姬站在自己的门口。
“姐姐好福气，我以前只闻你夫君的名，却未曾看见过，如今见了才知姐姐真是聪明人，姐夫真是一表人才，连我看了都喜欢。”蔡姬始终是这样说话酸溜溜的。
“你别那么说，也就长得还行，可是科举始终不顺，你知道我如今最在意这个。”芜君说道。
蔡姬笑道：“姐姐，我又没想和你抢男人，男人的心难捉摸，你当我真是万人迷呀，何况你夫君心里哪还放得下其他女人。你不是说他只喜欢你吗？再说我怎么好坑自家姐妹呢？”
芜君抿了抿嘴，说道：“你为什么来找我？”
“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想姐姐了，就来看你了。”蔡姬说道。
“你们一个姑姑，一个姐姐，干吗对我态度变了？”芜君说道，当初她离开他们，蔡姬最为生气。从小她就不服自己，因为她不服气自己可以比她更得到师傅的偏爱，她不服气自己每次抓阄输给了自己。凤总是比不上龙的。蔡姬突然出掌直扑芜君的面部，芜君躲开了。
蔡姬很是生气：“没想到，那么多年我还是不如你，怪不得师傅说我没用。他们以为你疼我，谁知道我一直被你欺负……”
“师妹，你比我漂亮呀。”芜君说道，“师妹，那追你的男子不是都排了一条巷子吗？”
“漂亮有什么用？”蔡姬说道，“喜欢上自己心爱的男子都无法让他接受我，我只好躲开了他，姐姐就幸福多了，结婚生子，我却至今没结果。”
“师妹，如今我却要对不起夫君了，我骗了他，我担心我会为夫君带来灾难，如果有选择，我当初就不应该任性嫁给夫君，如今我是骑虎难下，担心的都是夫君和孩儿。”芜君都想哭了，这种情况自己不能帮夫君，只怕让夫君的平安生活带来灾祸，虽然赵大人说会保护自己，但是他又有多少实力，师傅也不见了，有人假冒了师傅，皇后娘娘软禁，皇上也不知如何，让自己去冒险，虽说无奈，那也是必须要做的。
“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说出你的，你都变化那么大了，应该没人认得出。”蔡姬轻声说，“我没那么坏吧！”
芜君笑了，面对蔡姬，反而是自己小人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