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插翅难飞
一大清早，雁林绯房间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大师兄，不好啦！出大事了！”是长蓂。
雁林绯还未穿好长衣，就匆匆来给长蓂开门，“来了，来了，何事大惊小怪？”
“大师兄，师父不见了！”
“什么！”雁林绯的束发带从他颤抖的手中掉落。
“刚才弟子去给师父送饭，可是……”
“可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可是……弟子发现师父并不在他的逐霄殿。”
“不在？那……还站在这儿干嘛？还不快去找。”
雁林绯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中生出不祥之感。
“师兄，师弟们已经带弟子去找了。”
“我们也去……”
整个云曦山传遍了弟子的呼喊声……“师父！”“师祖！”“掌门……”
找了许久，也寻不见匡千秋的踪影。
不一会儿，大家都聚集到却神殿上。
雁林绯作为大师兄，也是掌门首徒，当然要在这个时候发挥自己的作用，主持大局。
“找到了吗？”雁林绯问。
“没有。”
黛以心带弟子走了进来，她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羽尘，你那儿呢”
“也没有。”
“这师父一大清早会去哪儿呢”孰墨自言自语道。
“师父，师父！”梦亦辰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好像拿着什么，“这个……这个是在七星殿上找到的。”
是一张字条，没错，是掌门的墨迹，上面写着：
吾已独往横尸崖救九天，尔等勿来，若三日未归，则立云曦大子弟雁林绯为掌门。
雁林绯的手颤抖着，果然，他最不想见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师兄，师父到底去哪儿了？”洛子忆问道。
“他，他老人家独自去横尸崖了。”
“师父他……他……一个人去……”黛以心担心道。
“师父他不让我们跟去。”雁林绯低声说道。
“那我们也不能眼看着师父一个人去送死啊！”
“羽尘，你说的什么话，师父待我们恩重如山……”雁林绯还在犹豫。
“师兄！”
“好，云曦弟子听令，长蓂、以心你们两人守护云曦，云曦刚遭血灾，还需安顿弟子，云曦就交给你们了。”
“大师兄，放心吧!”
“孰墨，羽尘，子忆，随我前往横尸崖，去救师父!”
“是。”
十里肃杀，折戟埋骨，鬼泣长鸣。
“看来，这里就是横尸崖了。”匡千秋轻轻落在地上，脚下的风卷起一阵小沙砾。
他手掌微张，“嗖”的一声，一道刺眼的青光闪过——是“天襄”剑，匡千秋之佩剑，这把剑已经跟了他千年，刃上不知溅过多少邪魔之血。
他孤身一人，缓缓向前走去。
阵阵刺骨的寒风吹过，呼啸着，倒像是凄厉的鬼叫声。
“呼！”几个黑影闪过。
匡千秋侧目扫视着四周。
原来是女鬼之魂，各各披头散发，森森白骨之面，在匡千秋身边游荡。
匡千秋右手一松，“天襄”剑即刻弹出，只见双指一挥，数道青光剑影将鬼魂击得破碎。
“还有什么招数，赶快使出来吧！”他又将剑收回手中。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匡千秋，要想救你徒弟，就来崖顶找我吧！”没错，是泠莫开的声音，遥想来，他们也已经是近千年的老对手了。
匡千秋来到了龙脊桥前。
这龙脊桥就是由一条上古炎龙的脊骨做成，桥上窄得也只能一个人单独行走，一节一节的脊骨，更是使这座桥难走不堪，而两岸相隔百步之遥，若是稍有不慎，就会……
当然不是粉身碎骨，仔细听，你听见了什么？
对，是岩浆在桥下冒泡、翻滚的声音。
刚才，匡千秋还没走到桥前，就已经能感觉到熊熊的热浪汹涌而来。
匡千秋长剑一挥，用内力形成一个保护罩，将自己护住。
匡千秋并没有选择从危险的桥上走过，而是选择飞过去，虽然飞得要比桥高很多，但还是不时会有喷涌的火苗冲撞着保护罩。
他十分轻松地飞了过去，甚至轻松地十分蹊跷，横尸崖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没有人守护要道呢？
他管不了这么多了，救九天要紧。
过了龙脊桥，就离崖顶不远了。
突然，匡千秋停下了脚步。他隐约感觉到有一双眼睛一直在附近注视着他。
这个人能够把内力隐藏得这么好，少说也得是六百年以上的修为。
在魔族之内，修为能达到这种程度的，除了泠莫开，恐怕也只有左护法赤云和右护法韦无形了吧。再加上这么高超的幻化隐身术，那只有他了……
匡千秋微微笑道：“阁下是右护法韦无形吧！”
旁边的一块石头，竟幻化成人形，一个踡缩的人，那人站起身来，露出一副可憎的面目，右脸上长长的一道疤，从眼睛到嘴角，这道疤还是拜匡千秋大弟子雁林绯所赐。那人的声音倒是听起来十分刺耳：“在下恭候匡掌门多时了。”
“你们灵主呢？”匡千秋只是冷冷地问了一句。
韦无形转过身，指了指崖顶，“我们灵主……就在前面。”
匡千秋刚抬头，那韦无形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
看来，他是给泠莫开报信去了。
终于到了……
匡千秋一眼就看见了被铁链锁在石柱上的向九天，“九天！”
的确是向九天，他缓缓睁开眼，一看见是师父，脸上便露出笑容，可是一下子他立刻严肃起来，“师父快走，别管我，这是个陷阱！”
“师父来都来了，又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呢！”
……
这时，一个人慢慢地从石柱后走了出来，是泠莫开，他一边鼓掌一边说道：“好一个师徒情深啊。”
“泠莫开，这是我们俩人之间的恩怨，与我徒弟无关，放了他，咱们两人单独……”
“哈哈哈，放了他……你以为你来这还能走得了吗？你们师徒二人一起下地狱去吧！”
泠莫开击了三下掌。
三根刻有铭文的石柱迅速移动到三个方位，将匡千秋围在其中。
泠莫开跳到一根石柱上，右手一震，只见一把浅绿色的光剑出现在他手中。
接着，另一个人也跳上石柱，那人独角紫发，面有长疤，正是魔族右护法韦无形。“匡掌门，我们又见面了。”
随着一声彻空的长鸣，又一人从天而降，这个人头披金色长发，身后又有三对血红色的赤焰之翼。“魔族左护法赤云来也。”
赤云本是仙界战神龙御天的第一护卫，可是后来偷习禁术——转魂诀，并用转魂诀吸取了三足金乌之力，后被逐出天庭，成为堕仙。
下界之后，不知什么原因，他发现身上的金乌之力并没有丧失，于是在太虞山潜心修炼，他对火的运用能力可以说是发挥到了极致。
可是在一次修炼中走火入魔，险些丧命，多亏了泠莫开恰巧路过，将他救了下来。
后来他发现他与泠莫开都有共同的仇人——仙。而且他为报救命之恩，誓死跟随泠莫开，一心助他成就魔族大业。
由于赤云修为较高，诡计多端，泠莫开也格外赏识他，所以提拔他做魔族的左护法。
左护法在魔族的地位也要高于右护法，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匡掌门，好久不见。”
“赤云啊，放下仇恨吧。”
赤云焰翼一拍，腾空而起，六翼之火化作片片火焰羽刃，朝匡千秋扑天盖地而来，“放下……就是因为总想放下，所以才总是放不下。”
匡千秋一掌将无数焰刃击成幻灭。“也正因你执念于此，才解不开这心结。”
“你们害我堕仙，受尽艰苦，落得现在这份田地，我要报仇，杀光你们所有的神仙！”接着，一点点焰气在赤云身后凝聚。
“你现在放下还来得及！”
“你不用再说了！”赤云身后火翼焰气越来越大。
“难道你心里就只有报仇吗？”匡千秋问道。
赤云低下头，又抬头看了看对面石柱上的泠莫开，“不！”他的双瞳变成赤金色，全身发出太阳一般耀眼的光芒，渐渐地，光芒褪却，而一把晶莹透血的剑亮在众人眼前。
是“契诛”剑！上古太阳神君之剑！
死生之契，万神皆诛！
这下，匡千秋在劫难逃了。当然，他不会去想逃，更不会去逃。
忽然，一只火鸦飞来，落在赤云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又飞走了。
赤云看着泠莫开，看样子，他们是在隔空传音。
因为这里都布满了魔族的结界，所以即使匡千秋修为再高，也不可能听到他二人说了些什么。
匡千秋转过身来，只见泠莫开向赤云点了点头。
赤云幻化出一个分身，而真身向远方飞去。
匡千秋大概也猜到了，是雁林绯带人来找他了，但，恐怕，他们必然会受到赤云真身的阻挡，估计他们也未必是手持“契诛”的赤云的对手。
“没错，是你大徒弟带着人来了，不过，你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哈哈……”泠莫开笑道。“地覆诛仙阵，布阵！”
糟了，这“地覆诛仙阵”是上古邪阵，早已失传很久，怎么……
而且这个阵法只有三个人同时发功，才能开启。
不过，现在，泠莫开，韦无形，加上分身赤云，虽然赤云的分身传承了真身一半的功力，但这已经足够了……
三根石柱上的铭文闪闪发光，三道光柱将石柱连在一起，形成结界。
匡千秋立刻觉得功力被削弱了很多。
结界之内，电闪雷鸣，无数电光向匡千秋击去。
匡千秋刚一挥“天襄”，数道闪电穿体而过，他不由心头一震，倒涌出一口鲜血，点点血痕溅在星云般的长衣之上。
他立刻收回佩剑，直接用掌气化内力为保护，不停地抵挡，又上下飞舞，不停地躲闪。
看来这阵法果然厉害，匡千秋竟毫无还手之力。
阵法中不时亮出闪电与匡千秋内力相碰撞发出的光。
“匡千秋，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如此狼狈！”
堂堂云曦上仙竟落得如此地步！
“匡千秋，你不用白费力气了，你这回插翅也难飞了，只要交出盘庚石，就饶你……”
“你休想！”匡千秋眼神中仿佛容着千里冰河。
“好，那你就在里面好好享受吧，待你内力散尽……哈哈哈……”
整个结界之内，回荡着的只有笑声。
泠莫开狂妄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