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少年

泰瑞莎抵达琴音城已经四天，同烈焰圣殿教长叶夫根尼会面，也有三天。三天来，泰瑞莎和梅根，带领几个巫师，从早到晚的同元素使唇枪舌战。双方在暗影堡的发展模式上拉锯、争执。

烈焰圣殿当然希望尽量限制巫术的扩散，泰瑞莎则竭力减轻暗影堡发展所受的束缚。负责谈判的双方人员，争论激烈，考虑周密。就好似双方真的打算长期遵守正在议定的协约。

这天早晨，泰瑞莎再次带领谈判员同叶夫根尼会面。互相见礼以后，泰瑞莎和叶夫根尼走到一旁。协约的大条款已经确定，只是尚有少许细节需要厘清。这种细微处的争夺，自然不需要泰瑞莎两人亲自出面。

若是按照前两天的经历，叶夫根尼会同泰瑞莎闲聊一阵。之后他就会离开，留下桑德拉长老同泰瑞莎继续商定或修改协约。

今天的叶夫根尼，似乎特别健谈。他笑呵呵的道：“殿下，我前天收到消息。我们圣殿招收学徒的时候，可能发现您的血亲。事关重大，我就要求他们用更精确的方法进行核实。可惜，我今早收到消息。那位学徒虽然的确具备超凡血脉，却不是暗影堡的影龙血脉。”

泰瑞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她疑惑的问：“教长阁下，你在说什么？”

叶夫根尼和蔼的解释：“前些天，格林城招收平民学徒的时候，疑似发现另一位暗影堡的后裔。我原本是想将他带来同您会面的，也好改善咱们的关系。然而，经过复查，我们的人发现，那个少年虽然身负超凡血脉，却并非暗影堡后裔。”

“原来是这样，”泰瑞莎点头，“真是遗憾。原来圣殿招收学徒，也会检查他们的血脉。”

“这是当然的，”叶夫根尼平静的注视窗外的风景，“古代巫师昌盛，总有一些超凡血脉遗留在平民中间。我们招收学徒，自然会检查清楚。一方面排除敌人，一方面确认资质，重点培养。”

泰瑞莎突然笑起来：“那你们的检测技术，一定很不准确。因为……”泰瑞莎猛然住口。她这才想起，杜深同为暗影堡后裔的身份，尚需要保密。

“因为什么？”叶夫根尼疑惑的追问。

“很抱歉我不能说明，”泰瑞莎很欢乐，也有点得意，“我只能告诉阁下。你们的检测技术存在很大的问题！”

“不可能，”叶夫根尼略带怒气的摇头，“殿下，您不该故意污蔑圣殿的能力。实际上，检测血脉的技术，在古代非常发达，也流传甚广。我们从好几处遗迹，找到相似的技术。这种技术，我们已经使用五六百年。虽然罕见，却也靠它找出不少的超凡者后裔。”

泰瑞莎摇头，仍旧不信。她是知道的，杜深曾经潜入圣殿谋取烈焰核心。很显然，圣殿的技术，没能把杜深的影龙血脉检测出来。

想起杜深使圣殿吃瘪，泰瑞莎就不禁流露少许得意和开心。

叶夫根尼叹息摇头：“殿下，看来您的确对我们的技术存在歧视。虽然我们禁绝巫术，但不意味我们就放弃很多实用的技术。也许，我该证明一下。”

叶夫根尼短暂犹豫：“罢了！检测血脉的技术，本来就在古代流传广泛。就算你们没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找到。泰瑞莎殿下，如果您感兴趣，我可以向您提供一份此类技术。也好为圣殿的技术员正名。”

泰瑞莎不知道，马里奥的知识小屋是否记载此类技术。不过，白拿的东西先收下来总是没错。所以泰瑞莎重重点头：“我很感兴趣。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见识一下圣殿的古老收藏。”

“我会让人准备，”叶夫根尼转身看向正在低声争论的两个谈判员，“最迟明天，我们的协议就能敲定。殿下最快后天就能离开。我会在后天以前，将检测血脉的技术交付殿下。”

泰瑞莎感激：“如此甚好。那就麻烦教长阁下了。”

“人老了，精力总是不济，”叶夫根尼突然感叹，“殿下，请原谅我先行离开。对了，既然殿下后天就会离开，不妨趁这两天好好逛一逛。等您回到暗影堡，只怕就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您放心，我们的人会严密确保殿下的安全。”

泰瑞莎真诚的感谢：“谢谢阁下的体贴照料。”

叶夫根尼道别，一面往外走，一面感叹：“世上若是没有那么多争斗，该多好！真希望别的巫师，也能像我们俩这样相处。”

泰瑞莎目送叶夫根尼离开，一时也有些感慨：“要是巫师和元素使能永远和平共处，该多好！”

泰瑞莎走到谈判桌边沿，关注几个谈判员的针锋相对。她很快感觉无聊。泰瑞莎感觉，几个谈判员争执的地方，其实无关紧要，谁退一步都行。然而，梅根早就对她提醒过：“身为一方首领，即便感觉无关紧要，也必须为己方守住利益。绝对不能轻易退让，以免对方得寸进尺。”

所以，尽管泰瑞莎认为早就可以签订协议，她也只能默视手下在细节上不停争执。

泰瑞莎关注一阵，悄声对桑德拉长老道：“女士，我想出去走走。”

桑德拉痛快的点头：“请殿下叫上自己的护卫，我们也会另外安排保护。请殿下不要离开护卫们的视线。”

泰瑞莎点头。未等她出声召唤，梅根已是满脸不快的凑上前来：“殿下，你就不能稍微重视下自己的安全吗？”

泰瑞莎故作调皮的一笑：“别太担心。有圣殿的保护，不会出问题的。”

梅根无奈的召集大部分属下。她率领众人，将泰瑞莎护在中间，走出院落。

众人抵达前院，相继登上早就备好的马车。梅根和两名巫师，同泰瑞莎同乘一车。马车前后，共有三十名元素使护送。

按照泰瑞莎的要求，马车驶出府邸，沿着街道驶出城门，前往城池附近的公共墓地。

泰瑞莎打算去祭拜葬在墓地里的婆婆。实际上，刚刚抵达琴音城的那天，泰瑞莎就已经去祭拜过一次。

马车径直驶入墓地深处。泰瑞莎跳下马车，在众人的护卫下走向婆婆的墓碑。行走一阵，泰瑞莎突然强烈请求，周围的元素使略微远离。

带队的元素使莫名其妙。不过眼见泰瑞莎态度坚决，而周围视野开阔，没有旁人。元素使们满足泰瑞莎的请求。

泰瑞莎带领梅根等人走到墓碑跟前。她本来打算，同样支开梅根等人，以便自己和婆婆单独相处片刻。然而，泰瑞莎看见周围的元素使，距离也不算太远。她暗自一叹，放弃向婆婆倾述的打算。

泰瑞莎默哀一阵，带领众人向马车返回。尚未穿出碑林，泰瑞莎突然听到兴奋的大喊：“是你！我终于找到你！小姐，等等我……”

泰瑞莎扭头扫视，发现车队附近的大路边沿，正有一个贵族少年向这边奔跑而来。少年没有选择附近的碎石小径，而是穿越碑林，以最短的距离冲向泰瑞莎。他一边狂奔，一边激动的大力招手：“嘿！小姐，你还记得我吗？我叫摩根，肯尼家族的摩根……”

泰瑞莎逐渐确认，少年的目标就是自己。她茫然不解。

未等泰瑞莎下令。最外围的元素使已经冲到摩根身前，将他堵住：“你是什么人？请不要接近那位小姐！”

“误会啊！”“不要动手！”摩根刚被阻拦，碑林里同时响起好几声大喊。那是负责保护摩根的家族护卫。护卫们一面追赶小主人的脚步，一面大声解释：“他是肯尼家族的少爷，不是歹人，请不要伤害他。”

摩根对自己的处境浑不在意。他只是不满的向前冲，同时远远向泰瑞莎招手呼唤：“小姐，嘿，记得我吗？我救过你呀！两次！”

元素使实力强悍，只是轻轻按住摩根的肩膀，就让他前进不得。摩根愤怒的向元素使呵斥：“放开我！让我过去！你知道我是谁吗？”

元素使无动于衷，只是大声朝奔跑而来的十几个家族护卫威胁：“你们给我站住！若是再接近，我就杀掉这个少年！”

护卫们先后止步，焦急的大声解释，吵吵嚷嚷。

摩根听到面前的元素使要杀自己。他居然毫不紧张。他急得跳脚，向缓慢踱步的泰瑞莎大喊：“小姐，让我跟你说说话！求求你，就一句！”

或许是摩根流露的情绪太激烈，泰瑞莎总算停下脚步，向附近的元素使头领道：“那就让他过来吧！”

摩根经历简单的搜索和盘问，被元素使带到泰瑞莎的面前。梅根等巫师对他很不满，将他围在中间。

摩根对周围的巫师视若无睹。他仍然尝试接近泰瑞莎：“小姐，你记得我吗？哎呀，你可能不记得。我救你的时候，你都在昏睡。这可怎么办？要怎样才能向你解释清楚。”

摩根被巫师堵住。他站立原地，急得手舞足蹈：“小姐，我真的救过你。你愿意听我讲述我的经历吗？”

泰瑞莎愈发奇怪，点头：“那你最好快点。”

“好，”摩根振奋，把面前的巫师使劲往一旁推，“那是前年的冬天，我从多摩尔回来。当时已经接连下了好几天大雪，那天，我在路边休息，看到一个老婆婆……”

摩根尚未讲述完毕，泰瑞莎已是冷笑打断：“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听来的故事。我只知道，你在撒谎。救我的，另有其人。”说完，泰瑞莎就迈步走向马车。

“另有其人！”摩根一愣，冲向泰瑞莎，却被面前的巫师按住。他疯狂叫嚷：“什么另有其人？我救过你啊！我真的救过你啊！你听我说啊！别走，你别走，我求求你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