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乔家
崇祯十七年二月二十，刘宗敏率老营三千人，攻打山西重镇晋城。
晋商老巢，山·西晋城终于迎来了它的末日。
游击将军赵笑梅，昨日便抛弃百姓，率家丁向东逃窜，投奔宣大姜总兵去了。
这位赵游击不止是个武官，做生意也很有一套，他在京师有几家店铺，可惜都被暴君崇祯查抄了。
言官们忙着劝谏皇上“不与民争利”，没人过问赵游击临战脱逃。
等风声过后，几封奏折上去，赵游击又会官复原职，或许还会在“剿匪“中有所斩获，获得封赏。
保卫晋城的是一支由马帮，鞑子，青皮组成的奇怪军队，他们守护的，当然不是晋城百姓，而是晋商万贯家财身家性命。
为确保山·西与辽东贸易往来，正蓝旗固山额真济尔哈朗下了死令，让正蓝旗一百马甲扼守晋城，不让流贼侵扰。
乔家武力也不容小觑，他们商队马帮众多，装备精良。乔可尧开出千两白银重赏，招募死士，悬赏李自成人头，在晋城誓与刘宗敏决战到底。
面对坚固城池，顺军往往会绕道而去，不过今年粮饷不足，不抢劫的话，就只有回陕西了。
李自成下了血本，将老营精锐交给刘宗敏，令他务必尽快攻下晋城。
刘宗敏下令，攻破晋城后，屠城三日，财货归士卒所有。
如同失去引力的行星，大明历史前进轨迹，因为穿越者的推动，开始坠向不可预期的深渊。
朱由检在京师大肆搜捕晋商，用晋商做病毒实验，导致晋商直接倒向辽东建奴。
远在晋商老巢的乔家得知京城变故后，立即派人向建奴求救。
距离晋城最近的正蓝旗一部，接到求援，随即派出包衣战甲，打扮成马帮会商，前来晋城协助乔家“转移家产”。
没想到前脚进入城门，顺军后脚就跟了上来。包衣战甲头目，一个久经战阵的镶黄旗将领，正命令搬运金银财宝，发现顺军前锋（其实就是流民）凌乱不堪衣衫褴褛出现在城外时，以为只是普通流贼，不顾乔可尧劝阻，执意率兵出城迎敌。
这名将领还下令乔家家丁一起出击，给攻城顺军造成了极大损失。在建奴弓箭火器猛烈打击下，刘宗敏麾下，没有任何准备的顺军前锋几乎伤亡殆尽。
好在顺军人多势众，被裹挟的流民更是多达数万，刘宗敏随即命老营精锐压阵，数万流民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向晋城城头发起进攻。各式火炮，弗朗机炮，火箭，一股脑的射向晋城城头。
很快的，守城一方在顺军潮水围攻下伤亡殆尽。直到这时，那个不可一世的清军将领真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是普通流寇，想要撤离却已晚了。
破城之后，他被顺军弓箭射成了刺猬，而他麾下三百多战甲，活着的不到三十人了。
重赏之下，顺军前锋蜂拥上前，两个时辰鏖战后攻破东门。
城门甬道堆满拖着猪尾鞭的鞑子尸体，血水顺着沟渠流入护城河中。
午时初刻，阳光照耀下，李自成骑坐战马，浩浩荡荡进入知府衙门。
乔可尧和其他八大家晋商头子都被五花大绑，跪在李自成面前，几个建奴战甲在人群中格外扎眼。
李自成放下马鞭，操着陕北方言，大声叱责晋商。
“平日和你们做买卖，都不曾让你们吃亏，你们却要投鞑子，把鞑子当爹，粮食卖的比关内还便宜，咱老子来了，你们粮食不给，银子不交，如今还要请鞑子兵杀咱老子！不把咱老子当人！“
说罢，他挥舞马鞭，狠狠抽打过去，乔老三脸上遍布血痕，嘴里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刘宗敏一脚踹倒乔家三掌柜，恶狠狠道：“粮食咧！银子咧！都藏到哪去了！拿出来！”
乔可尧精神恍惚，几鞭子打来，他快要昏死过去。
若现在对晋商心慈手软，让奸商带着银子粮食逃到关外，就便宜鞑子了。
“天可怜见我们乔家，皇帝反贼都不放过咱！可恨老夫守城不力，才让流贼进来祸害百姓，”
刘宗敏杀气腾腾，哈哈大笑：
“哼，朱由检不杀你们，老子也要杀，你还长脸了，既然这么想死，老子就成全你！”
“拖出去砍了！”
早有顺军上前拖着乔家三掌柜拖到外面，黄沙尘土，手起刀落。
李自成望着滚落在地的人头，空洞的右眼显出凶狠之色。
李自成右眼洛阳之战中被弓箭射瞎，平日用黑布遮住，独眼倒更彰显闯王王者霸气。
“不想死的，说出银子下落！最先说出的三个人，老子就不杀！”
四周一片沉默。
“你！”
闯王扬起鞭梢，吓得晋商连忙要躲，鞭梢伸向一个建奴战甲。
“推下去，砍了！”
在原本历史位面上，崇祯十七年正月，山·西晋城的确没有出现过鞑子。
“找到银子了！找到银子了！“
就在李自成将砍下的鞑子脑袋放在手中把玩时，外面传来一阵喊叫声。
“找到了，好！”
李自成哈哈大笑，转身对刘宗敏道：“悄悄地，莫要声张，让他们别喊了，带几个心腹过去看看，谁再怪叫，给老子砍了！”
刘宗敏点点头，走出去几步，回头道：“乔家剩下人咋办？还有这些鞑子，”
闯王左眼陡然收紧，冷笑道：“全部杀了，丢进黄河！”
崇祯十七年正月二十，经过三日休整，顺军由晋城重新启程，继续向东，兵锋直指平阳府。
晋城之战后，乔家大院被顺军洗劫一空，三十多万两白银从密道深处挖出，一起被发现的还有堆积成山的粮食布匹，古董字画。
晋城之战的组织者——乔家的三掌柜——乔可尧在破城之日便被斩首，枭首东门以示警戒，参战的三百建奴战甲悉数被杀，幸存马帮也在城破后被老营战甲剁成了肉泥。
这当然还不够。
离开晋城之日，军师宋献策选定吉时，将乔家两百多口人，无论老幼，皆五花大绑，投入滔滔黄河。
顺军接下来几天的行军还会经过黄河，用活人祭祀，才能得到河神大人的庇佑。
经此补充过后，闯王绷紧的神经终于稍稍松懈。有了这笔钱粮，短时间内可以不为粮饷担心了。
不当家不知油盐贵，投奔明军官兵要吃饭，不仅要吃饭，此时明兵总数已超过八千。八千张嘴，都要粮食，从晋城到太原，到宣大，还有上千里路途，不能杀降，否则以后没人再敢投降，就只有血战到底了。
明军胃口越来越大，李自成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哨探回报，在得知晋商悲惨下场后，晋城以东许多商人，不等顺军杀到，便各自逃窜。
留给李自成的，当然不止是一座座空城。
他的老冤家，秦王朱聿键，这会儿已经从东边风尘仆仆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