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突击
早朝结束，朱由检离开皇极殿，往西直门走去。
西直门是京城西门，也是以后李自成攻打京师时首先要攻击的地方，位置自然重要。
朱由检坚持在这里训练士兵，就是要士兵们熟悉西直门一草一木，一砖一石，将来开战起来才不会吃亏。
山西几乎全部沦陷，好在比原本历史位面上晚了一个月。
崇祯又派出一路藩王增援山西，这次朱由检没有坑人，给了朱聿圳足够的粮草和武器。
毕竟送死也要有点仪式感。
这位朱聿圳和他亲戚朱聿键一样，大概率上也会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当然，朱由检想要的只是朱聿圳在山西再多抵挡几天，至于这位藩王最后是死是活，也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中卫军数量已经增长到三千，以崇祯现在的实力，即便是现在顺军兵临城下，想要攻下京师，不损失个几千人马，是不可能做到的。
李自成这次东征，打的是治安战，再说现在大部分士兵已经抢够了，身上有了金银，都没有继续拼命的心思。
中卫军是崇祯手上最厉害的王牌，也是他生存的资本。在训练新军方卖弄，无论是队列站姿，还是三段式射击，崇祯都要亲力亲为，殚精竭虑。
近来事务浩繁，山·西战事，漕运改革，海运规划，防备建奴，病毒实验······
所有事情都需皇帝亲自决断，别人插手不得，然而所有事情混杂在一起，便是太祖附体，也没有这个精力。
皇上精力有限，将中卫军训练交给千户沈炼负责，中卫军中，训导官与指挥官分属两个不同系统，训导官级别比将官要高，然而却没有任何领兵权力。
沈千户本是玉门人，在北方防备蒙古，屡立战功，他自幼习武，武艺不凡，父亲死后，他顶替父亲位置，做了千户，后被派往雁门关，那年他不过十九岁，是大明最年轻的千户。
崇祯初年，因查抄晋商货物，得罪权势，被言官诬陷扰乱军国大事，投入狱中。
崇祯十七年，沈炼进入中卫军训导营做教官，因表现优异，得崇祯信任，成为心腹。
此时沈炼正手持绣春刀，向身后士兵演示八极拳中刀法运用，沈炼习武多年，尤擅长八极拳，大开大合，与绣春刀搭配，杀伤极大。
个人的勇武并不能提升军队战力，崇祯希望所有士兵都像机器人一样，打仗起来，动作整齐划一，令行禁止，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士兵也要一往无前。
“八极拳招式简单，把一招练过一万次，就能一拳打死鞑子！想杀鞑子，想为皇上尽忠，就给老子好好练！练到吐血还要练！”
沈炼收起绣春刀，扬起马鞭，狠狠望向众人。
朱由检欣慰点头，对沈炼的魔鬼训练表示满意，流贼快要来了，中卫军必须做好准备与其血战，京师将会成一座地狱，李自成想攻克京城，不死个万把人是不可能的。
“流贼很快就来了，鞑子也快来了，你是中卫军教官，也是军官，若能战胜流贼建奴，朕重重有赏！”
沈炼与李若琏可算两个极端，沈炼的梦想是开疆拓土，恢复大明荣光，至少要恢复到汉唐时期的疆域。
自从朱由检给军官们讲过世界地理后，沈炼便对遥远的欧罗巴北美洲充满渴望。
“皇上不必担心，等打败了流贼建奴，末将定当早日驱逐毛子，收复北海！”
当年苏武牧羊就是在北海，所谓北海就是后世的贝尔加湖。
朱由检微微一愣，随即道：
“沈将军忠勇可嘉，朕甚是欣慰，不过还是先把流贼灭掉再说吧，”
朱由检拍了拍沈炼肩膀，暗示他不要好高骛远，山西沦陷，李自成马上就要打来了，这位千户大人还在做着卫青霍去病的美梦。
流贼东进，建奴肯定也会南下，所以此时安抚住山海关辽镇，就显得很有必要了。
朱由检令王承恩去山海关一趟，王公公率五百多藩王军，携带数万银两，出崇文门，往山海关方向去了。
藩王军来自北直隶各地，都是些穷苦农民，倾家荡产的漕兵工匠，对他们来说，吃饭就是生命的意义。待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无论京师还是在山海关。
无论让他们做什么都可以，无论打建奴还是打流贼，也怕掉过头来打朱由检，他们也不在乎。
谁给他们饭吃，他们就听谁的，有奶便是娘说得就是这种人。
这拨人虽然很烂，但总比没有强。他们去不是为了增援山海关，崇祯只是要让吴三桂知道，大明还是朱家的大明，皇上现在能搞到银子，粮食和兵源都不是问题。
三千中卫军，分作两组，一组训练长枪另一组排枪设计训练。
这个时代的排枪射击需要极大的勇气。必须要有严苛的军令，否则很难实现。
荷兰雇佣兵担当射击教官，持枪，瞄准，扣动扳机。三个看似简单的射击动作被训导官拆分成十几个小动作，士兵们不断重复练习，一个动作可能需要几千次练习。
荷兰人旁边站着二十名锦衣卫番子，士兵们排枪动作必须全部无误，整齐划一，做错的话，锦衣卫便会上前打人。
成千上万次的残酷训练，口令已经成为一种本能。
虽是暮春时节，天气尚冷，高强度训练之下，士兵们背上，脖子上还是出了层细密汗珠。
和往常一样，每天都有士兵当场猝死。
崇祯皇帝给教官的命令是，每天允许死五个士兵，换句话说，每天有五个死亡名额。
教官下令暂时休息，各人将身上汗水擦去，中卫军虽然强悍，但士兵们都是血肉之躯，着凉了依然会得病，病重了一样会死。
崇祯皇帝曾经三令五申，要把士兵们看成人，训练之中，若是无故死人，教官也要承担责任。
这支军队军容严整，令行禁止，完全符合强军风范。
休息间隙，众人见崇祯皇帝走来，立即跪倒行礼，一千名中卫军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朱由检朝士兵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站起，士兵立即站起，继续原地休息。
“建奴要来了，迟则一月，快则十日，便会兵临城下，你们怕吗？“
“不怕！”
金水桥前，士兵山呼海啸。
“好！你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之前剿灭叛贼，只是小试牛刀，这次，你们真正的对手来了！”
朱由检双眼发红，竭嘶底里吼叫，大概是因为吃人肉的缘故。
崇祯皇帝转身望向沈炼，沈炼今年不过三十岁，却显得格外老成，他沉默片刻，缓缓道：
“回禀皇上，眼下士气高昂，可堪一战，只是射击还不熟练，想要三排铳手完美配合，尚需要时日，”
朱由检淡淡一笑：“朕想等汤姆士铸造的新式火铳出来，装备给中卫军，再适应练习，没想到多尔衮这么快就过来送死了。”
说着上前拍了拍沈炼肩膀，抬头看看两个荷兰教官，荷兰雇佣兵一脸疑惑望向大明皇帝，嘴里嘀咕着什么，苏日安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看他们看朱由检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的确如此，以一千新兵对抗六万清军，只有傻子才会这么干。
朱由检哈哈大笑道：
”两位荷兰朋友不必担心，你们只管安心训练，银子不会少给的，朕还有七万藩王军可用，还有百万勤王大军从各地赶来，管他多尔衮还是李自成，都会死！！“
旁边站着的汤若望心惊胆战翻译着，显然也不相信大明皇帝能打败清国。
藩王军队的战力，在平叛之战中，已经有目共睹，指望他们去和清军死磕，估计很不靠谱。而且这群藩王军各为其主，对朱由检这个远方亲戚多少有点阳奉阴违，真要他们去打硬仗，怕是要有哗变的危险。
好在京畿地区，每天都有成百上千流民要求加入中卫军，粮食就是王道，乱世而是如此，崇祯皇帝有钱有粮，流民自然会被吸引过来。
汤姆士提出的连珠膛线燧发枪还在紧张研制中，等到制成试验合格，大规模装备中卫军，形成战斗力，至少还要等三个月。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次建奴南下，朱由检都没有胜的道理。
练习完阵列，中卫军分成数行，开始练习三段式，朱由检站在高台上抬头注视前方，感觉杀气腾腾。
和沈炼又说了几句闲话，在卫兵簇拥下，翻身上马，离开金水桥，朝镇抚司方向去了。
好消息是，困扰朱由检多日的鼠疫病毒投放计划，据说终于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