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的一生，我只能陪你一程
有一个明星，曾经提前一年预售了自己演唱会的门票。门票仅限情侣购买，一人的价格可以获得两个席位。
但是，一份情侣券分为男生券和女生券。恋人双方各自保存属于自己的那张券，一年后，两张券合在一起才能奏效。
票当然出售的很快，也许这个是恋人双方证明自己爱情的方式吧。
“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呢”
“一年，算什么。”
这场演唱会的名字叫做：明年你还爱我吗？
听似很简单的疑问句，实现起来，却被赤裸裸的现实击败。
你一定想不到，我就是那购买门票的千万人之一，而和我一起去的是我初二的同学，也是我喜欢了两年的男生，他叫穆奇。
我们像所有的情侣一样，手拉手的奔赴到买票处。
当售票的小姐姐把两张票交给我们的时候，放在手心上沉甸甸的，就像是小心翼翼的托起了一个誓言。
穆奇不同于别的男生，他很内向，对我很好。但是如果我生气的时候，他就会变着法子的逗我开心。
所以，我每次生气都超不过三分钟，就会被他各种花式笑话给逗得前翻后仰。
买票之后，是初二的寒假，我们所在的A市下了一场好大的雪。
有人说，瑞雪兆丰年；也有人说，雪花一跃离人别。
那时候，我尚且不懂分别的滋味是什么样子，只是每每看着电视剧里的画面留下眼泪，却始终不得体会到那种感觉。
我依靠在穆奇的肩头，哭的稀里哗啦的，指着电视剧中的男女主说：“阿奇，他们明明相爱，为什么最后没有在一起？”
穆奇敲着我的头，宠溺的说：“傻瓜，很多时候人生就是爱而不得，所以我们才要更加懂得珍惜……”
初二的寒假对于我来说，大概是十六年以来最快乐的时光。每天都会有穆奇陪伴身旁，我以为那就是我们以后得日子。
甘婷是我的闺蜜，却是穆奇同父异母的妹妹，我曾经好奇，为什么他们会不一样的姓。
直到甘婷知道，我与穆奇相恋的事，她拉着我去天台，不可置信的样子，就差没把天台的栏杆掀翻了。
甘婷说，“白鹿，你怎么会和我哥在一起？”
当时何止她惊讶，我瞪大的眼睛看着她，之后听她说起了他们家庭的事。
原来，穆奇并不是天生的内向，原来班级里流传着他们一起上课放学，是因为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甘婷告诉我，她的父亲也就是穆奇的父亲，在穆奇的妈妈去世之后，又娶了她的妈妈。
重组的家庭并没有电视剧里那么狗血，他们一家子很和睦，穆奇也拿甘婷当作亲妹妹一样疼爱。
所以，当甘婷知道我与穆奇在一起的时候，没有我想象中的欢呼雀跃，却叹息连连。
我拉着她追问原因，她只是看着我，露出很担忧的表情。
她问我，你喜欢我哥吗？
我很认真的点点头，我告诉她，明年的今天，我们会一起去看一场演唱会，那是我们一起用真爱换来的结果。
甘婷想说什么的时候，穆奇忽然出现了。
我第一次看见他那么严肃的样子，他狠狠的打断甘婷接下来的话。
“小婷，回去！”
只是四个字，甘婷就乖乖的从天台回到了教室里。
我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们，然后穆奇转过头来，眼神温柔了许多。
他过来轻轻的拉着我的手告诉我，明年的那个诺言，他一定会和我一起实现的。
初三的那年，穆奇开始频繁的评假，起初我是以为他家里有事，可是直到后来，甘婷也开始评假，我才察觉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简单。
我给穆奇打电话，穆奇的声音很低，很无力的样子，可是他依旧在尽力的逗我笑。
我很担忧，他却告诉我，他是在和爸爸一起出国，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给我带很多很多的明信片。
他的话，我从来都不去怀疑，我安安静静的每天上课下课吃饭，耐心的等着他回来找我。
直到有一天，甘婷哭着跑着来到学校里，看到我的时候，她的泪已经风干了。
她的样子我很慌，我拽着她，一遍一遍的问她怎么了？
她只是哭，很久之后她告诉我，哥哥没救了……
我想，那是我这辈子听到过的最痛彻心扉的五个字。
“什么叫没救了？婷婷你说明白！穆奇怎么了？”
我拼命的摇晃着她的肩膀，我声嘶力竭的吼着。
甘婷和我说，他的哥哥现在是癌症晚期，治疗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力。
“癌症……晚期……”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三月的地很凉，可是却不及我的心凉千分之一。
我记得那个少年和我说，一定要等他回来，他会一直陪着我，陪我去看最喜欢的明星的演唱会，陪我实现那一年的约定。
可是，穆奇失约了……
原来，他所谓的评假，不过是在美国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化疗。
他给我讲的那些笑话，是他忍着治疗的疼痛，病痛的折磨才讲出来的。
我恍然明白，为何他总是拒绝我的视频要求……
那天，得知他在美国的一所医院里，我疯了一样的奔向机场，与甘婷订了最后一班机飞过去。
我到哪里的时候，已经是很晚很晚了，我看到他一个人在病房里躺着。
甘婷自作主张的告诉我他的情况，被他要狠狠教训的时候，我哭了……
我看到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我恨自己为何知道的如此迟，以至于他剩下的时间都不够我们许诺一生。
医生告诉我，穆奇的时间只剩下最后一个月，而那时距离一年之期的演唱会不过只剩下三个月。
可是最后，他还是没等到……
我挂着泪痕进去的时候，他从一个盒子里将另一张演唱会门票递给我。
他说：鹿鹿，我可能，不能陪你一起去了……
他说：对不起，许诺你的一生，我却只能陪你走了一程。
如果爱而不得是一种离别，那么生离死别又当如何评论？
我从来不知道，在我即将17岁的时候，会目送我最爱的那个人离开这个世界，从此黑白相间，世间万物又与我何干？
穆奇拉着我的手，附在他的唇边轻轻一吻，像是离别前的仪式，不舍却无奈。
他把门票放在我手上，我哭着喊着说，“我不要，你说好的会一直陪着我的！”
他摸着我的头，细腻又温柔的告诉我，没关系，会有另外一个人代替我，陪着你走下去的。他会陪着你把剩下的演唱会都看完……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一个月之后，穆奇从每天睡两到三个小时，逐渐开始变成六七个小时，有时候我就那样守着他一天一夜，等着他醒啦。
直到离演唱会还有不足两个月的时候，那天他再也没醒来……
我记得前一天的时候，他醒来之后目光里的那种不舍，他说，鹿鹿你过来，让我再抱抱你吧……
然后，他抱着我，他和我说了很多很多。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照顾自己……最后他说，鹿鹿，你一定要找一个爱你的能陪你一起走下去的人，到时候我会在另一个地方永远祝福你们。
他抱着我，昏睡前的最后一句话只说了三个字，“忘了我……”
我抱着他，哭着摇着让他别睡觉，别睡觉……可是，他再也没有醒来，他的床头还有那张我们约定好的演唱会门票。
有时候离别来的太快，措手不及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相处的时间。
就这样，一个多月之后，我一个人踏上了去看演唱会的那辆车。
我看到沿路的风景很美，花开的很茂盛，对面三三两两的情侣正在小打小闹。
我闭上眼，回想着曾经与穆奇的一切。
我得手上，有他的那张票，他说此生最遗憾的就是不能陪我一起去。而我，愿意带着他的那一份喜爱，把这一程走完……
设置情侣席位的明星叫陈熙，我在等待检票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他，很惆怅的样子。
最初，检票的小姐姐并不同意我进去，后来我把故事说给他们听的时候，我看到她眼眶红了。
她说，你进去吧……为了他！
果然，演唱会的座位空了好多位子。
陈熙面对着那一个个空板凳，脸上带着怪异的歉意，一年前，他们都是信誓旦旦的说要一起看演唱会的人，一年后的今天，他们已经奔赴两地。
我的旁边，是一个空空的位置，哪里本应该坐着的，是穆奇。
陈熙唱了最后一首歌：把悲伤留给自己。
他哭了，我们也哭了……
最后粉丝活动的环节，我被幸运的抽到，当主持人问我为何只有自己却能够进来？
我把穆奇的故事告诉给他听，我说，我得那个他，一直都在。
陈熙红的眼眶用力的抱着我，他和我说，对不起……承诺给你们的事情，我……办不到了。
我看向台下，那一根根挥舞的荧光棒，那一排排座位之后，我似乎看到了穆奇在向我招手。
他和我说，鹿鹿你的一生我只能陪你走过一程。今后，你要幸福～
我伸出手想抓住，却见他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
穆奇，你的一生我的一程，余下的光年，我用回忆祭奠。
你说的忘记，对不起～我可能永远不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