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父与子（2）
“你向来不会让人失望。”
维克提姆蹙眉看着一身普通士兵服的美斯特瑞，很想问一句他是不是住在土地里面，随时都能钻出来出现在自己面前，后者却在翘着嘴角很是愉悦地开车。
“放心，你父亲会没事的。”
美斯特瑞从墨镜上方看了看他正常的脸色，宽慰道。
维克提姆心里骤然一紧：他明明深爱着父亲，唯独痛恨他六亲不认，难道自己现在也要变成最讨厌的那个样子了吗？
父亲倒下的那一刻，复杂的眼神犹如一把匕首，深深地刺进了他本就伤痕累累的心。
“我要回去。”
一个急刹车带飞一片尘土，美斯特瑞用胳膊支着方向盘，一手托腮，神色晦暗不明。“其实，我也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带你走。”
“你能带我去哪儿？”维克提姆毫不掩饰目光中的鄙夷，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他的低阶位军服。
美斯特瑞眯起蓝色的眼睛，语气轻浮地笑道：“现在的你这么值钱，就把你送到地下拍卖场吧？那里可是有很多像德斯超埃男爵一样变态的贵族人物。”
真难得这种时候他还能开玩笑！维克提姆面无表情地抬手开车门。
“我送你吧。”美斯特瑞咂咂嘴，颇有些可怜地说道，“我自从看到你变出九尾之后，就想跟你好好聊一聊，可惜你一直没空。”
维克提姆沉默以对，美斯特瑞自顾自继续说：“瑞博恩王子听说未诗出事的消息后，当众昏厥了。我第一次见他失态，不过见到你以后，我才发现他还算是轻微症状。他醒来以后就想着怎么惩治你，结果你逃走了，导致他近来暴瘦。我以前倒是没注意他是个这么有情有义的王子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维克提姆一阵气血翻涌，强忍着没伸出钛奥抽他。
“我想说的是你树敌太多，要成孤家寡人……”车忽然停下，维克提姆的身体猛地朝前倾斜，幸好他反应敏捷地用胳膊挡在头前，才没有直接撞上车玻璃。
维克提姆顺着美斯特瑞的视线诧异地看向正前方，在那里，蒂斯皮尔正举枪瞄准他，不，瞄准的是美斯特瑞！
美斯特瑞戴上面具般的笑容，优雅地像个不沾尘埃的绅士，一身普通衣服也遮不住他满身的高贵气质。
他缓缓走下车，沉着地笑问：“我们父子也终于要兵戎相见了吗？”
父子？！
维克提姆走下车的那只脚在半空中一顿，差点让自己摔出去。他忽然想起，美斯特瑞曾说过，他的母亲是感染者，被他的父亲带走了……原来，蒂斯皮尔总指挥就是他的父亲！
“我知道你怨恨我，但是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很听话，为什么现在开始叛逆？”蒂斯皮尔越来越看不懂自己这个儿子了，当初在他面前将妻子送去治疗就是所有问题的根源，但是他看着美斯特瑞好像并没有一直耿耿于怀，以为他早已想通了。
“叛逆一直都存在，只是您自欺欺人地忽视了。没有人能够原谅谋害母亲的凶手，更何况那个人还是父亲您本人。”美斯特瑞依旧面带微笑，好像这里面的心酸与折磨与他无关。
“我跟你解释过很多遍，T部队的家属不会被当成实验品，你母亲是在治疗的过程中去世的，她本身的癌细胞恶化导致，她只是感染，还没有变异，她是以正常人的身份走的。”
“您真是喜欢为自己编织美丽的谎言。”美斯特瑞冷笑，蓝色的眼睛仿佛瞬间墨染，深沉如夜，“您就永远活在谎言的世界里吧，等到您要离开的时候，我就会告诉你，我在那个被隔离的疗养院里看见了什么！”
蒂斯皮尔的手颤抖了一下，“你偷偷去过疗养院？”
“这很重要吗？”美斯特瑞目露鄙夷，“你身为帝国最有潜力的一支部队的最高指挥，却永远也无法为自己而战斗，永远无法保护家人，可怜我的母亲到死都在为你开脱，她临终的遗言竟然是让我理解你！让我理解你！”
美斯特瑞察觉自己有些失控，他深吸一口气，稍微留意了一下维克提姆的反应，而维克提姆正震惊于他们的对话，一直安静地听着。
“我能走到现在，没有一刻不是因为心里挂念着你和你的母亲，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你当初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一直瞒着我？我连她最后一面都……”蒂斯皮尔放下手中的枪，眼眶泛红，似乎无限懊悔。
闻言，美斯特瑞停住转身的动作，皱起眉头看着他，“父亲，如果我也成为了变异人，你会怎么对我？”
所有的悲伤情绪一下子撤离，蒂斯皮尔惊慌失措地抬起头，认真地打量美斯特瑞的眼神，使劲确认他是在开玩笑，只是做个假设，然而……
“你被感染了？”
美斯特瑞眼中的失望色彩一闪即过，他转头笑眯眯地对维克提姆说道：“我如果有幸成为你们其中一员的话，你愿不愿意接纳我？我现在可是跟你一样的处境了呢。”
维克提姆忽视他装可怜的样子，“我们不一样。”
“扎心了。”美斯特瑞捂着胸口，笑道，好像前一刻还在咄咄逼人的家伙不是他似的。
“你真的被感染了吗？”蒂斯皮尔握紧了枪，不死心地追问。
“那么，父亲，您要对我开枪吗？”美斯特瑞耸耸肩，一脸无所谓。
蒂斯皮尔果然重新举起枪，“你的母亲不会希望看到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您真是个矛盾的男人，让人可怜。”美斯特瑞有些无奈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等我先送他回去，我们再解决其他的事情吧。”
蒂斯皮尔拥有卓越的作战才华，可是在面对自己的家人时，那些谋略却毫无用武之地，这位年过半百的父亲投降似的垮下伟岸的肩膀，看上去苍老了许多。他疲惫地开口：“不能回去，迈得曼教授要将生化武器投入战场，你们没有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