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人尊敬他们的魔法师
在早期的观察者当中,法国耶稣会传教士约瑟夫·弗朗索瓦·拉斐托是开明派的代表。18世纪早期,他曾用5年的时间与蒙特利尔附近的易洛魁人和木伦人生活在一起。他对那些为了集体利益与神灵进行沟通的人和以害人为目的与神灵进行沟通的人进行了区分,认为魔鬼在前一种人的活动中并没有扮演任何角色。他用土著称谓来称呼这类人,但同时也称他们为“魔法师”,这个词与欧洲的“魔术师”一词是同义词。尽管如此,他认识到他们的活动是一种实践,而不是一种骗术。拉斐托是现代人类学的启蒙性先驱,他在那一时期是欧洲著名的教育家,就连那些对宗教不太感兴趣的人也把孩子送到他办的学校里去学习。
在多神信仰的各个时期里,先知被认为是拥有关于神灵和人类知识的人,他们知道植物、石头、金属的功能以及关于自然界的所有深刻本质和秘密。他们不仅能探测心灵的深度,还能预知未来。他们从星象和书籍中寻找对命运的阐释,与神灵保持着其他人不可企及的亲密关系。他们在生活方面表现出来的朴素和墨守成规,以及他们对批评和责难的置之度外,使他们赢得了被看作是圣人和神灵代言人的尊敬。
“Arendiouannens”和“Agotsinnachens”,是(易洛魁人和木伦人)先知的继承者,他们拥有的(先知)身份使人们愿意与其探讨真理来源问题,因此,他们也被称作非凡的人。他们不仅能对梦境做出解释,也能向人们解释灵魂的秘密需求,可以说,几乎没有什么能超出他们的知识范围。对未来的预测、战争的胜利或者旅行的成功、疾病的神秘原因、为渔猎带来好运、找回被偷的东西、发出诅咒或咒语——简而言之,任何与神圣有关的事情——都绝对在他们的管辖范围之内。人们必须把这些问题交付给他们,以让他们发现邪恶的根源所在,然后他们会使用咒语使事态发生转变,并进行恰当的修正。因此,他们在炫耀自己业绩的时候完全不会节制自己。
还有另一种特殊的人,土著人将其称为“agotkon”或精灵。他们是那种经常使用咒语的人,男女两性当中均有很多人担当这样的角色,但人们更怀疑经常使用这种小伎俩的多为女性。伤害别人是这种人的唯一目的,所以人们觉得他们很恐怖,而他们也被迫将邪恶的伎俩隐藏起来。土著人只好信任那些先知,先知的主要任务就是找出这些咒语和咒语发出者,并对这些咒语所造成的影响做一些补救。
新法兰西(北美的法兰西殖民地)的传教士们曾遭受过先知们带给他们的痛苦,因为正是这些先知使土著人仍然沉迷于古老的迷信当中,并在他们与土著人的交流中制造了很多障碍。起初,传教士们认真考察了魔鬼是否在他们的咒语以及其他迷信活动中占有一席之地,然而,他们煞费苦心却很难找到能让他们做出明确判断的事实基础。在这种不确定状态中,传教士们开始支持人们对具有明显邪恶性质的迷信行为进行谴责,并只给那些公开谴责和否定迷信活动的人进行洗礼。他们认为,人们谈论咒语和占卜等事情本身就应被看作是愚蠢的,他们同时也看到,在土著人的所谓先知当中,只有那些江湖骗子和穷困潦倒的医生才通常被称为魔法师,好像他们的技术只是骗局。
问题的答案并不掌握在我手中,我也非常愿意相信作为魔法师活动基础的魔法所拥有的仅仅是一种天赋,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因为他们的迷信行为通常令人怀疑且通常与事实相反,正如他们声称的那样(因为魔鬼通常是谎言之父,它们通过错误和模糊的神谕将人们引入歧途),事实上,几乎没有不能通过诡计和技巧模仿的幻觉与征兆,所以想要区分事实和骗局是很难的。
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些事情令我感到震惊,我认为有必要对此引起注意。
上述两种人所具有的超能力拥有同样的原理,即与神灵沟通。野蛮人对魔法师的崇敬以及对那些使用法术的人的憎恨,使我相信他们是通过以下方式来区别与神灵沟通的人的不同类型:他们认为,善灵就是先知能创造奇迹的原因,而恶灵就是那些为非作歹者发出咒语和使用诡计的原因。
魔法师拥有某些与先知相似的本质。人们能看见他们的入迷状态,这种状态使他所有的知觉受到阻碍并发生停滞。外界神灵以可见和可感知的方式附体于他,且一经附体就立即控制了他的器官,使他显现狂乱的入迷状态,并且开始像女巫一样痉挛。他开始用胸腔说话,让别人觉得他像是个会腹语术的人,他们因此被抬上了天,赢得了比他们真实地位更大的赞誉。
在入迷状态中,他们的灵魂好像被吸进了那些附体于其身的神灵当中。他们已经不是他们自己了,就像杨布里克说的那些先知一样,外界的神灵以这种方式进入他们体内的时候,他们不知道自己是谁,他们失去了知觉,没有痛感,你可以用火烤他、用火烫他、用斧子砍他的肩膀、用剃刀割他的胳膊,但所有这些却都不会伤害到他。在这种入迷状态中,人们能看到他们吞火,在燃烧的炭火上行走,但是却不会被烧伤。关于这种情景,曾在索拉科特山上受到阿波罗启发的维吉尔提及过,曾接受春天与树林女神精灵的预言的斯特拉博(古希腊地理学家——译者注)提及过,斯特拉博在对西西里岛卡斯塔巴拉部族的女人向狩猎女神戴安娜·珀希亚(Diana Perasia)供奉进行描述的时候也提及过。有时,处于入迷状态的人会将长长的木头吞进喉咙里,把活着的蛇放在胸膛上等,总之,他们能用上千种技术来显示他们的“不同寻常”。
就在他们创造奇迹的同时,他们也能洞察自己的内在以及来自外界的、指导着他们的那些无穷尽的方式,他们会火占卜、水占卜以及其他作者也提及过的魔法和占卜术。神灵也会通过一些古物传达某种信号,比如通过铜钹以及其他乐器发出的声音、某种饮料、魔杖、魔术粉、魔术运算等。
让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们所有的人对于超越自身的魔法能量、对咒语的功效以及魔法师能知晓和找出咒语发出者的能力等方面的内在信念。他们一开始就被这些信念所迷惑,那么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去揭露这种纯属自我吹嘘的骗局了呢?这些民族很小,诡计很容易被识破,而且这些民族中最重要的老人们都了解这些诡计,这就使得揭露骗局更加容易。然而,这些信念是如此普遍和根深蒂固,在美洲根本就找不到没有自己的魔法师和先知的民族,也找不到不怕咒语的民族,更没有一个民族拒绝依赖魔法或拒绝承受成为一个魔法师所必须忍受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