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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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土木堡

丁广渊和丁喜死了。镇平将军公孙灿极为震怒,告至顺天府缉拿凶手。首要怀疑对象自然就是和丁喜有仇的苏名瑜和风离。但北门校尉廉嘉却称当夜一直在苏名瑜和风离的住所喝酒,直到第二天天明都不曾离开。而就连丁喜派出监视苏名瑜的家丁,亦信誓旦旦称他们监视了二人的屋子一夜,酒宴的确持续了整个晚上。

即便如此,顺天府依然坚持要将苏风二人带入大牢扣押。却不曾想尚未将二人带走,洛襄侯李笑天就派人前来干预此事,所以缉拿之事始终未能成行。丁广渊和丁喜死后的第三天,又爆出了丁广渊是天魔教安插在镇平将军府眼线的传闻。于是此件凶案被划入了江湖仇杀,甚至有人传言就因为这二人是魔教中人,才被镇平将军公孙灿秘密处死。不久之后,公孙灿和李笑天达成默契,此事不了了之。

以上是天涯会“事事关心斋”的卷宗里对“丁收皮之死”的记录。

席宇饶有兴趣地看完卷宗,望着身边的老者道:“这两个人很有趣。之前我们是否轻视了他们?”

老者笑了笑没有回答。

席宇又道:“帮我和天魔教的慕云雷约个时间。对这两个家伙保持关注,看看李笑天到底对他们有什么想法。”他伸了个懒腰,笑道,“明日,魁首就要回来了。”

不久后,廉嘉被调离北门校尉一职,前往西北军前听令。回到秦戈盟的“军情阁”,他将在帝都画的两张画像交给军情阁的掌案司马长生时,笑道:“这两个人很有意思,或许不出一年就会名满江湖。”

司马长生一面看图,一面笑道:“那个叫阿如的小姑娘,是否继承了他父亲口技宋的全部本领?”

廉嘉笑道:“真不愧是‘万里山河’司马长生,口技可以营造出一屋子人的声音,实在是一门神奇的技艺。”

“我在BJ城时亦曾看过老宋的表演,的确神乎其技。那时阿如还是个小丫头。”司马长生叹息道。

旁边另一老者司空九戈道:“我却对风离的刀更感兴趣。”

廉嘉苦笑道:“可惜,我也没有机会见到。”

司马长生哈哈笑道:“若所有事情你都能知道,那人生岂非无趣?”

廉嘉淡淡一笑,新一年的京城一定热闹,只可惜自己已不在那里了。

司空九戈合上画卷道:“天魔教决不会如此算了。慕云雷该已经在路上了。”

很快就到了王老汉的断七,风离和苏名瑜看着老头子的墓碑上“王辽水之墓”几个字,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风离道:“有人跟我说死亡并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

苏名瑜道:“若是如此,那人生就是无尽的旅途。”

风离道:“所以我们要把握现在。明天开始,我们就和司徒斐和令狐乔合并场子了。这是几年前老头子最喜欢看到的吧?”

苏名瑜笑了笑,李笑天又派人来招揽他们,这个案子上他们欠了“笑天君”的人情,总要有机会还上才行。贵为洛襄侯的“笑天君”,组建年华楼究竟是为了什么?

风离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缓缓道:“洛襄侯李笑天所在的李氏门阀,每代都有大人物在朝堂上,而传说他个人的武功亦稳居天下十大。大丈夫恩怨分明,年华楼容得下我们最好。若容不下,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安身?”

苏名瑜拍了拍风离的肩膀,深吸口气望向远方,低声道:“悠悠神州,生死相随。”

距离大明帝国的新一次武科举还有八个月,而对苏名瑜和风离而言,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

大明正统十四年八月,瓦剌进犯大明边境。在大太监王振的鼓动下,皇帝朱祁镇决定御驾亲征。王振不懂用兵,却专权于前,多次改动行军路线,导致三十万大军未战先乱。

北风带着凄厉吼声席卷军营,四方火光迅速连成一片,此起彼伏的喊杀声在大风中时断时续,但龙顶金帐内却是一片死寂。

帐内七八名武将跪在地上,皇帝站于高位,沉声道:“也先不是说好了议和吗?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被骗了……”王振低声道。

帐中的火把忽明忽暗,皇帝面色阴沉,沉默片刻,终于颓然道,“该怎么办?”他望向四周,大声道:“朕这些御营早已精疲力竭,该怎么办?”

下跪众人中,一青袍武将抬头道:“臣风随行愿领三百甲士死守,请陛下率众突围。”他说话的时候目光炯炯,两道浓眉如漆黑的墨刀。

皇帝双眉紧锁,望向王振道:“可行否?若突围依然难逃败亡,朕宁愿决战到底。”

王振道:“大营西南地形复杂,我军从那突围固然不利,但敌人的防守亦难以展开,臣以为可以搏一搏。”

风随行毫不动容地望向皇帝,沉声道:“臣愿为陛下尽忠。”

朱祁镇望着风随行的眼睛,缓缓道:“朕不会忘记你。”

风随行跪伏于地,大声道:“谢主隆恩。”

皇帝拍了拍王振的肩膀,低声道:“突围的事情,都交给先生了。”

突然,无数箭矢从金帐外飞入……

朱祁镇大叫一声,从龙床上坐起,冷汗顺着额头淌下。屋外若有若无的琴声,让绷紧的情绪逐渐缓和,他望向摇弋的烛火摇了摇头,二十年了,这个纠结了二十年的噩梦,究竟何时能醒?他拍了拍枕头,苦笑了下,谁会相信作皇帝会是这么苦的差事。

土木堡之役,大明主力落入敌人陷阱。中军大营被敌人包围击破,三十万大军顷刻土崩瓦解,一同出征的数十名大臣一战尽没,连皇帝也被瓦剌俘虏。

朱祁镇缓缓步出屋门,门外月色下一素衣丽人正轻抚一张赤色的古琴,那若有若无的琴声正是出自她手。

“依然睡不踏实么?”丽人轻声道,清丽脱俗的脸上写满了关切。

“每个月朕只有在你这里才能睡得两个时辰。”朱祁镇缓缓道,“时间虽短却已很满足。”

丽人淡淡一笑,低声道:“外头已备好车驾。”

朱祁镇点了点头,走出院外。

明太祖规定,每日要进行朝会三次,分别为早朝、午朝、晚朝,即皇帝一日要三次面对文武大臣,处理国内一切事物。从瓦剌回到大明的朱祁镇被软禁与南宫六年,后来通过夺门之变复位。历经岁月蹉跎的他,已无法坚持每日的朝会,一个月也就上个三四次朝。

御辇前,大内禁军副统领宇文幻海躬身道:“陛下是去奉天殿,还是回书房。”

朱祁镇低声道:“今日大臣们会报上今年武科举的准备情况,去朝会吧。”

宇文幻海施了一礼,转身吩咐了下去。片刻之后,车驾缓缓开动。

“幻海,武科举四年一次,已经连续两届没出什么人材了,你觉得是什么原因?”朱祁镇靠在椅背上道。

宇文幻海迟疑了一下,缓缓道:“臣不敢说。”

朱祁镇笑了笑道:“恕你无罪。”

宇文幻海道:“武科举选拔的虽是全天下的武者,但其实最终入围的多是官宦子弟。而在十多年前的大战后,门阀子弟不以军功为荣,豪门中的习武之风已然没落。”

朱祁镇道:“照你这么说,民间尚武之风尚存?朕又当如何把他们挖掘出来?”

宇文幻海眼中闪过异色,皇帝久不关心武者的选拔,今日却如此有兴致?他犹豫片刻,低声道:“往年每个城市规定武举的数量,故名额多由贵族子弟花钱买去。至于如何才能选出民间的人才,臣下一介武夫,亦说不好。”

朱祁镇看了看车驾外,逐渐苏醒的BJ城大街,微微一笑道:“扩大规模的确不是简单的事情。但朕的身边需要人才。”他不由又想起来了风随行,风随行是当年武举的第八名。他低声道:“宇文幻海,朕要扩大武举选拔规模,但扩大的名额不能让那些酒囊饭袋占了。你要替朕留心一下。”

“臣领旨。”宇文幻海恭敬领命,他忽然想到几日前大内禁军统领战鸿鹄说的消息,几个月后北方将派使者前来,那使者是大漠新崛起的第一剑客,若应接不当,或许又会有战事展开了。战鸿鹄的意思自是借此机会一挫北面那些家伙的锐气,而陛下又作何打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