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血令
天色灰蒙蒙的，七月的天气是如此的闷热，而天桥却一如既往的人潮汹涌。
苏名瑜盘腿坐在地上，眯着眼睛看司徒斐在表演飞腿。这黑瘦小子的功夫越来越扎实了，一个跳跃，他居然可以凌空踢出十一腿，而且一下是一下，让周围的观众看得清清楚楚，苏名瑜摇头道：“司徒继续卖艺实在浪费了。”
令狐乔道：“你和风离在这里难道不浪费？”
苏名瑜淡淡一笑，说到人才这天桥绝对是藏龙卧虎，民间的力量已被压抑了几届武科举。十余年的时间，想出头的人报国无门，那么长的时间，足已让一代人的雄心消耗殆尽。
令狐乔道：“听说这次武科举，BJ城民间的武举名额由两名扩大为十名。也不知最后有几个会真的落在我们平头百姓头上。”名额虽然扩大，但民间武举的名单却未经选拔就已定下，依然是那些门阀或者巨贾的子弟。
苏名瑜看了眼一旁抱刀而坐的风离，那家伙抬头望着天空悠然出神，不知在想着什么。昨夜他俩为了谁代表洛襄侯的门下去参加科举争论了很久，却依然没有结果。难道真的要他们自己打一场，谁输了谁才去么？
司徒斐招式一收，单腿稳稳立于场中，另一条腿贴着耳朵高高举起，傲然望向四方。“好！”人群中爆发出如雷的掌声。阿如笑嘻嘻地端着盘子，向观众们收钱，另有几个小娃儿给最前排有座位的看客递上茶水。口技场和把式场的场地合并之后，地方大了许多。而风离和苏名瑜正式加入年华楼之后，整个天桥都已默认般的并入了他们年华楼的势力范围。
忽然风离浓眉一扬望向场边。在场中的司徒斐亦紧盯着场边的一个锦衣女子，如此惊艳的一个女子。
方晴罗笑吟吟地站在那里，一身淡蓝色的武士服外裹白色的披风，风华绝代的风姿让场中众人齐为惊艳。她先前还在场外，只一瞬间就出现在人群的最前方，迈步向风离走去，有一种说不尽的灵动飘逸。
司徒斐想要阻拦，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却见场边白色的人影不知何时已有八人。他身形一晃拦住方晴罗的去路。方晴罗却同时向前飘开两尺，轻松避过司徒斐。司徒斐还要动手，就听耳边劲风响动，他双肩一耸昂扬而起，眼角余光见一左一右两个白条人影。司徒斐人在半空，双腿分别向左右踢去。“砰！”那两道人影一晃，而司徒斐顺势落在丈外。那两个白衣人也并不追击，一左一右的立于方晴罗身后。
方晴罗美目望着四周，柔声道：“风离，我原本以为你是独行侠，却不料也投入了李笑天门下。”
风离淡淡道：“你本就不了解我。”他看着方晴罗的面庞，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当日这女子被他砍中时凄美的神情。他笑了笑道：“伤都好了？”
方晴罗道：“好了很久了……”说话时她仿佛觉得伤口又痛了起来。
苏名瑜看着两人觉得有些好笑，高声道：“方小姐来此有何贵干？”
方晴罗微笑道：“奉总管慕云雷之命，带来了天下血大会邀请。”
天下血……苏名瑜与风离交换了一下眼色，苏名瑜眯着眼睛望着方晴罗道：“接令人是？”
方晴罗美眸朝二人瞧来，柔声道：“风离、苏名瑜。”她张开手掌，一片血红色的竹简平平的飞向风离。
风离接过竹简，就见赤色的竹简的正面上是“血令”二字，背面则刻着：八月初三，京郊青锋岭。了结杜裂天、丁广渊的恩怨。
方晴罗道，“我虽不明白慕总管为何将如此重要的血令，用在你二人身上。不过并不重要。二位是否决定赴会呢？”她瞟了眼一旁用怨恨的目光看着她的阿如，嫣然一笑。
风离缓缓道：“我们接受。”
苏名瑜笑道：“谁能够拒绝美人的约会？八月初八就是武科举。大事一件接着一件。”
方晴罗轻轻一笑，飘忽而去，风中传来她淡淡的话语：“若你有命回来。再考虑所谓的大事吧。”
苏名瑜在风离耳边道：“这样的美人你当日都能下得了手，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风离不屑道：“自己的命要紧还是美女要紧？”
一旁的阿如插话道：“自然是美女要紧。”
风离和苏名瑜不由相顾莞尔。
“三年一次的天下血大会就在眼前。BJ城还真是异乎寻常的热闹。”李笑天转动着酒杯，缓缓道，“我想他们已收了到了血令牌。”
“是的。”花飞洛笑道，“方才天魔教的血令送至了天桥，风离和苏名瑜已接下。我本以为慕云雷会把血令给近年来在沿海和他们争斗的离别社。原来他们一早就准备给风离血令牌，所以他在死了两大高手之后，并没继续派人来BJ城。”
李笑天沉吟道：“慕云雷是一个月前到的京城。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花飞洛扬眉道：“那我们换一种思路。天魔教在燕晴空闭关之后，越来越像天涯会的附属。我们先把血令给了天涯会，如今他们联手来对付我们，看上去也算合理。若楚潜渊承诺帮慕云雷对付离别社，我想天魔教或许会同意付出一定代价。”
“天魔教当是临时改变的计划，慕云雷最初决不是这个想法。”李笑天浅尝了一口水酒，眼中闪过思索的神采道：“只是……也许风苏二人就此一战成名也未可知。”
花飞洛笑道：“希望他们不辜负侯爷的期望。”
“这是三年一次的一次清算时间。”李笑天哈哈一笑，傲然道，“一个帮会只能有五个人参加天下血，只盼我们也能不辜负楚潜渊和慕云雷的看重吧。”他透过窗子，看着楼下苏名瑜青春飞扬的身影，喃喃自语道：“只是楚潜渊和慕云雷为何突然要对付我？他们的目标本该是秦戈盟才对。抑或他们另有所图？”他沉默片刻，忽然对花飞洛道：“打听一下宫里的动向。”
“皇上要在天下血大会期间去青锋岭。你专职负责保护皇上外出，不知有何计策。”御书房外，战鸿鹄低声对宇文幻海道。
宇文幻海道：“换作平时，每次外出都有十八个大内高手在暗处保护，足以抵挡天下任何人物。但仅仅这样的班底去天下血附近，还是叫人觉得有些冒险。”
战鸿鹄苦笑道：“万岁执意要去，无人拦得住他。”
“皇上究竟为何要去青锋岭？”宇文幻海不解道。
战鸿鹄“你可知道血卜者。”
“血卜者……”宇文幻海道，“就是那个每每出现在天下大凶之地。号称能借天下杀机，卜过去未来事的慕容破？”
“不错，那慕容破行踪无定，但每届天下血大会都会出现他的身影。换作往日，京城距离天下血大会路途遥远，皇上即便有心，亦无法任意而为。如今天下血大会近在咫尺，谁都无法阻止皇上前往寻访慕容破。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这几天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战鸿鹄道，“我们无法劝说皇上不去青锋岭，所能做的就只有加紧防范。到那日，我和你一起去青锋岭。”
宇文幻海注视着战鸿鹄，战大人一定听到了什么风声。只是青锋岭绝对是多事之地，到时候万一有状况发生，有谁能够把握得了？
此时御书房中传来朱祁镇爽朗的笑声，宇文幻海目光悄悄的投入房内，太子见深和四皇子见浚都在其中，他微微摇了摇头，太子颇为文弱，而四皇子才十七岁身躯就已如此雄壮。皇上时而雄心万丈，时而又把未来寄托于无可确定的卜者，这老大的大明又该何去何从。皇权是天下的基石，太子是天下的希望，皇上真得明白该把心放在哪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