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告诉你(下篇):我爱和谐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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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壮的甲午海战

1894年,中、日两国经历了3次海战。6月的丰岛海上遭遇战,拉开了“甲午海战”的序幕;8月的黄海大海战,是中国陷于不利战局的转折点;1894年年末至1895年年初的威海之战,中国的北洋水师全部被歼。悲壮的甲午海战,是中国历史上又一块国耻碑,同“甲申”悲剧一起被称为“二甲国耻”。

丰岛遇袭 日本明治维新期间,天皇就下诏书,要“拓万里之波涛,布国威于四方”,将征服朝鲜和中国奉为国策,把海军建设置于“当今第一要务”。日本舰队虎视眈眈,寻机“消灭清国海军于黄海”,为入侵朝鲜、中国扫清道路,是日军的军事战略目标。

朝鲜当时为中国的附属国,日本人采用“先占朝鲜,再战中国”的策略,发动朝鲜政变,挟持国王,扶植傀儡,将朝鲜作为入侵中国的跳板。而中国当局完全低估了日本的战略意图和冒险发动战争的野心,一直把希望寄托在外国的调停上。李鸿章说:“日虽竭力预备战守,我不先与开战,彼谅不动手,此万国公例。”他命令中国的舰长“不得妄启衅端”,对即将打响的海上战争茫然无知,毫无迎战准备。

1894年7月25日,中国在朝鲜执行护航任务的巡洋舰“济远”号、“广乙”号,自朝鲜牙山口锚地驶返威海港,在丰岛以西海面突然遭遇日本“吉野”号、“秋津洲”号和“浪速”号巡洋舰的袭击。由于日本军舰占有优势,而且实施偷袭作战,中国军舰仓促应战,一开始便处于被动挨打的不利局面。

激战中,“济远”号瞄准日本旗舰“吉野”号,多发炮弹命中,一发炮弹贯穿“吉野”舰体,击中主机舱,可惜没有爆炸。“济远”号在敌舰围攻下,指挥台多次中弹,舰体遭受重创,13人牺牲,27人受伤,鲜血染红了甲板。

“广乙”号曾击中日舰“浪速”左舷,炸毁其后锚机和备用锚。但“广乙”号被击中驾驶台,牺牲30余人,实难坚持作战,在撤离战场途中触礁搁浅,舰长林国强下令纵火焚舰,率残部70多人登岸,后来辗转回国。

正当日舰追击合围“济远”号时,突然发现清军运输舰“操江”号和“高升”号驶经战场。日军兵分两路,“浪速”号、“秋津洲”号去拦击两艘运输舰,由“吉野”号追击“济远”号。

“吉野”凭着23节对“济远”15节的航速优势,追及近处,猛烈炮击“济远”号,“济远”号的形势十分危急。日舰命令“济远”号停航,并逐渐接近该舰。此时,炮手王国成和李仕茂见状义愤填膺,转动后主炮,瞄准“吉野”号连发四炮,击中“吉野”号桅楼、舰艏和舰体,使其舰艏即刻低俯。“吉野”号被“济远”号的英勇行为所慑服,不敢再战,只得掉头退离。“济远”号乘机西驶撤回威海港。

清军运输舰“操江”号从大沽口出发,装载着20万两饷银、20门大炮、3000支步枪和大量弹药,经威海港驶往朝鲜牙山途中,遇上清军租用的英国商船“高升”号,该船装载1100多名清军,也是从塘沽前往牙山。就在两艘军舰即将到达朝鲜,驶至丰岛外海时,偶然闯入了战场。

日舰“秋津洲”号很快追上了只有7节航速的“操江”号。在敌人炮火淫威下,“操江”号放弃了抵抗,在烧毁机要文件后,向日舰投降。“操江”号被押送至佐世保港,所装武器及20万两白银悉数落入日本人手中。被俘清军遭受游街凌辱,并被关入监狱,直至1895年7月遣返回国。

日舰击沉英国商船“高升”号

日舰“浪速”号在舰长东乡平八郎指挥下,追上挂着英国国旗的“高升”号,迫其抛锚接受“临检”,企图俘虏该船。船长高惠梯出示英国执照,提出抗议,要求依照国际法,驶回战争开始前的始发港——中国大沽口。日本人强行胁迫“高升”号起锚跟日舰走,高惠梯准备服从。但船上中国官兵表示:“宁愿死,决不服从日本人的命令。如不能退回大沽口,只有拼死一战,决不投降。”船长再次要求谈判,告诉日本人:“船上官兵坚持要求驶回始发港,这是符合国际法的公平合理要求,因为出发时还是和平时期。”

然而,东乡平八郎根本不予理睬,毫无人性地决定击沉该舰。日舰驶近距“高升”号150米处,6门右舷炮齐射,并发射一枚鱼雷,“高升”号锅炉舱被击中爆炸,舰体翻转,沉没水中。日军不顾国际法,野蛮地用快炮屠杀落水人员,历经一小时之久,鲜血染红海水,场面十分惨烈。结果,除被在战场附近观战的英国、法国、德国军舰救起245人外,其余871名中国官兵和56名中、英、菲籍船员沉海殉难。这是日本人在“甲午战争”中犯下的严重战争罪行之一。

丰岛海战,虽是一次小规模的遭遇战,但它是甲午战争的第一仗,牵涉国际政治多边角逐。这是日本“投石问路”的一招,试探中国的实力和决心,考验英国的对日态度。北洋水师的弱点,英国的纵容,大大助长了日本海军的嚣张气焰。

黄海血战 甲午海战之中,黄海海战是真正意义的海战,在世界海战史上被称为“经典海战”之一。在世界海战史的著作中,较多称其为鸭绿江海战、大东沟海战。其实,称“黄海海战”更为确切,因为战斗是在离鸭绿江口较远的海洋岛与大鹿岛之间的黄海海域上展开的。

丰岛海战后,1894年8月1日,中国和日本同时向对方正式宣战。光绪为首的主战派自诩海军强大,屡屡电谕李鸿章,要求主动出海寻找日舰决战。而李鸿章等水师头目,对丰岛战斗后的战争形势茫然莫辨,根本没有制定出对日作战方针,认为“海上交锋,恐非胜算”,从而采取“保船制敌”的消极防御方针。

1894年9月15日,丁汝昌率领北洋水师主力部队18艘舰艇从威海港驶抵大连湾,泊于台子山、和尚岛、大孤山和三山岛环抱的宽阔海域内,准备执行护航任务。这是中国海军最壮观的聚集,也是北洋水师的最后一次检阅。其中,铁甲舰“定远”号、“镇远”号,每舰吨位7335吨,航速14.5节,主炮口径305毫米,配有3个鱼雷发射管,是远东最大军舰,日本人“畏如虎豹”,视为主要打击目标。

1894年9月16日凌晨,从旅顺出发的“新裕”号等5艘运兵船,搭载陆军10个营4000名官兵,在丁汝昌率领的北洋舰队护送下,浩浩荡荡驶向目的地大东沟。17日早晨,护航任务顺利完成,运兵船先行返回大连。“定远”号等10艘主力军舰在大鹿岛东南方向抛锚,计划18日早晨返回大连。

日本海军为执行“歼灭清军舰队于黄海”的策略,集中主力舰队,张开大网在搜寻北洋水师。当得知清朝舰队将要从大东沟返回大连的情报,便把舰队隐蔽埋伏在海洋岛,准备偷袭北洋舰队。

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

17日10时,“定远”号的瞭望哨发现了从海洋岛方向前来袭击的日本舰队,日军旗舰“松岛”号等12艘战舰正以单纵队战斗队形迎面驶来。北洋水师编队立即起锚以横队向西南方向迎敌。12时35分,敌我编队相距5300米,“定远”号首先用305毫米巨炮对日舰发起攻击,其他各舰一起向日舰齐射,日舰同时向我编队密集开炮,世界上第一次近代铁甲舰队之间的大编队作战由此开始。

旗舰“定远”号

由于风向不利,炮火硝烟吹向我方,影响了目力瞄准,北洋舰队第一次齐射命中率较低,错失了利用“定远”号、“镇远”号巨炮先期重创敌舰、挫其锐气的良好机会。随着距离缩短,日舰迅速变换队形,利用速射炮等优势,4艘日舰集中攻击我编队右翼火力最薄弱的“扬威”号和“超勇”号。“扬威”号、“超勇”号官兵顽强抵抗,奋力杀敌,先后重创敌舰“吉野”号、“高千穗”号和“秋津洲”号,“浪速”号的艏水线部分被击穿。但“扬威”、“超勇”两舰也相继中弹,起火后沉没,两名舰长英勇殉难。

北洋水师集中攻击日联合舰队的指挥舰“松岛”号,击毁其320毫米主炮的旋回装置和后炮座,使其战斗力大减。其余日舰“严岛”号、“桥立”号中弹多发,受到重创;“比睿”号、“赤城”号被打得燃起熊熊大火,“舰上军官几乎非死即伤”。

北洋水师“定远”号和“镇远”号越战越勇,冒着弹雨冲锋陷阵,集中攻击日本海军军令部长桦山资纪中将的座舰“西京丸”号,击中其甲板和轮机舱,迫使其挂出“我舵故障”的信号。赶来参战的中国“福龙”号鱼雷艇在400米至40米的近距离内连续发射三发鱼雷,吓得桦山资纪闭上眼睛喊“完了,我事已毕!”可惜,很可能是鱼雷性能失效,三枚鱼雷竟无一爆炸,“西京丸”号侥幸免于葬身黄海,狼狈地退出了战场。

战斗开始时,北洋舰队指挥丁汝昌被巨炮气浪掀翻,身负重伤,他坚持坐在甲板上指挥战斗,鼓励官兵英勇杀敌。但信号装置被毁,舰队失去统一指挥,大大降低了协同作战的能力。更致命的是弹药储备不足,不少是无引信的练习弹和装药不足的炮弹,甚至还有内装沙子的炮弹。无疑,清廷的腐败和消极备战帮助了敌人。

由于通信工具原始,难以进行有序的编队作战,几十艘舰艇在不大的海区内穿插攻击,基本上处于混战状态,主要靠视距内的协同配合。刚投入战斗的“平远”号,攻势凌厉,气势凶猛,用260毫米主炮击中日本“松岛”号旗舰,洞穿多个舱室,击毁其主炮和鱼雷发射管,毙伤多人。

黄海大战开始时的队形

“致远”号舰长邓世昌始终挺立在指挥台上,英勇作战。当旗舰“定远”号桅杆折断、帅旗坠海时,他驾舰开足马力驶于“定远”号之前,吸引火力,掩护旗舰,驾舰却重陷敌阵,遭受日舰围攻。邓世昌在舰损弹尽的危难时刻,决心撞击敌舰,不幸舰体中弹炸裂沉没,邓世昌英勇殉国。

英雄舰“致远”号巡洋舰

“济远”号、“广甲”号受敌舰围攻,舰体受损,炮械损坏,伤亡惨重。“济远”号挂出“本舰已受重伤”旗语,撤离战场返回旅顺港;“广甲”号跟随其后驶返大连湾,搁浅在三山岛;“来远”号、“靖远”号分别中弹几百发,舱室进水,舱面大火,被迫退出战斗,驶往大鹿岛附近浅水区堵漏、灭火;“经远”号以一敌四,冒着弹雨奋勇炮击日舰,终于寡不敌众,在烈焰中炸裂沉没。

由于“致远”号舍身保帅,“定远”号得以扑灭大火,重新投入战斗。整个北洋水师只剩下“定远”号、“镇远”号两艘战列舰,凭借坚固的装甲和官兵的英勇抗击,虽屡屡中弹,多次起火,仍保持强大的战斗力。两舰密切配合,协同作战,开炮击中敌指挥舰“松岛”号,引发了弹药舱爆炸,黄海海面上响起了令人恐怖的巨大爆炸声。“松岛”号甲板上的火炮及设备全部被摧毁,死伤惨重,丧失了指挥和作战能力,被迫放弃指挥,挂起了“各舰自由行动”的信号旗。敌旗舰重伤,严重挫伤了日军的士气。

“定远”号、“镇远”号弹痕累累,中弹数百上千,人员伤亡很大,但官兵们搬开同伴的尸体,不断用巨炮轰击敌人。经过6小时的激战,两舰主炮弹药告罄,只靠练习用的实心弹来打击敌舰,失去了击沉和重创敌舰的机会。

战斗进行至17时40分,日舰惧怕“定远”号、“镇远”号的巨炮和鱼雷艇的攻击,先行南撤,驶往朝鲜大同江以南锚地。北洋水师“定远”、“镇远”、“平远”、“广丙”四舰一起追击逃遁的日舰,但由于各舰均是带伤航行,无力撵上日舰。约18时,北洋水师6艘舰艇汽笛长鸣,告别血与火的战场和为国捐躯的战友,转向西南方向,朝旅顺港返航。

黄海大海战示意图

本图参考:《世界海战简史》鸭绿江战役附图(德)

《近世帝国海军史要》大东沟海战图(日)

陆儒德 绘

战斗结果:北洋舰队“扬威”号、“超勇”号、“致远”号、“经远”号四舰沉毁,“广甲”号在撤离战场途中触礁报废,“定远”号、“镇远”号、“来远”号、“靖远”号等均有较大损伤,共牺牲水师官兵600多名,战斗力受到很大削弱。

日本联合舰队的旗舰“松岛”号、军令部长桦山资纪的座舰“西京丸”号和“吉野”号、“比睿”号、“赤城”号五舰受到重创,其余日舰均中弹受伤。

由于清政府的腐败,北洋舰队领导不力,海上指挥混乱,作战弹药不足,导致舰队遭受重创。但在整个战役中,舰队完成了护送陆军登陆的任务,重创了敌旗舰“松岛”号和军令部长的座舰“西京丸”号,在激战中保住了“定远”、“镇远”两艘主力舰,粉碎了日军“聚歼清军于黄海”的企图。而且,是日舰被迫先行退离战场,在我军追击中结束战斗。所以,不能说是“北洋水师惨败”,客观地说,双方难分胜败。英国人勃兰德在《李鸿章传》中写道:“如果这些大炮有适量的弹药及时供应,鸭绿江之役很有可能中国方面获胜,因为丁汝昌提督是有斗志的人,而他的水手们也都极有骨气。”

威海海葬 黄海海战后,日本决定发动辽东半岛战役,攻占旅顺、大连,再进行直隶决战,迫使清廷就范。1894年11月7日,就在紫禁城内慈禧太后60寿辰庆典的歌舞声中,日军兵不血刃轻取大连湾。当晚丁汝昌率北洋舰队匆匆撤离旅顺口,驶回威海港。11月22日,日军从陆上攻占旅顺,进行了灭绝人性的大屠杀,杀死无辜中国百姓2万余人。北洋水师苦心创建的远东第一海军基地和远东第一大船坞全都落入日本人手中。

陆军出身的丁汝昌,不懂发挥舰队机动性的优势。自黄海海战后,北洋水师死抱清朝“避战保船”的消极防御策略,加上“镇远”号触礁受损,修复后只能以7节航速“行船放炮”,更不敢轻易出海打击敌人。

当时退守威海的北洋水师,尚有“定远”、“来远”、“靖远”、“济远”、“平远”、“广丙”等6艘战舰和13艘鱼雷艇,“镇远”号也可利用其巨炮进行近岸支援作战。如能同陆上炮台和港口水雷部队协同配合,伺机出海攻击,可以掌握一定的战场主动权。但丁汝昌顽固地采取了株守港口、坐待援兵的下策。

1895年1月25日,日军开始进攻威海卫,由于陆上守军不战而逃,港口四周陆地完全被日军占领,北洋舰队腹背受敌。尽管水师官兵英勇奋战,击伤“筑紫”号、“葛城”号等多艘敌舰,但形势仍然十分危急。

2月7日,日本联合舰队向刘公岛发起总攻,用8艘军舰堵住北口,派15艘军舰围攻南口。由于北洋舰队受敌陆、海夹击,舰艇损失惨重,士气开始崩溃。尽管丁汝昌挺身于战火中指挥作战,决心与舰共存亡,但随着“定远”号、“靖远”号受伤搁浅,已无力回天。

丁汝昌忍痛几次下令炸沉“镇远”号,不致被日军俘获蒙羞,竟无人执行这道最后的命令。面对日军的诱降,丁汝昌断然拒绝,高呼:“决不弃报国大义,今唯一死以尽臣职。”他托人完成最后的交代:“毁其提督印章,把北洋水师档案护送烟台。”威海卫上演了令中国人汗颜的悲壮一幕:

北洋海军提督丁汝昌吞饮烟膏殉国;

代理提督刘步蟾悲愤服药自尽;

刘公岛护军统领张文宣自杀身亡;

“镇远”号代舰长杨用霖衔枪自尽。

2月16日,中、日军方代表在日舰“松岛”号签订了《威海降约》,日本人宣布“镇远”号等10艘清舰被俘获。

1895年2月17日,黑云低垂,海面昏沉,被卸去舰炮的军舰“康济”号,载着丁汝昌、刘步蟾、林泰曾、杨用霖等的灵柩及威海卫的守军1000多人,异常凄凉地驶离已经挂着日本旗的威海港,静静地驶回烟台港。驾驶“康济”号的萨镇冰,亲自操纵舵轮,望着水师将领及学友的灵柩,他眼中无泪,心在燃烧。威海海战,标志清政府苦心经营15年、曾称雄东亚的中国铁甲舰队——北洋水师,全军覆没。不久,李鸿章同伊藤博文签订了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

甲午遗址“海军公所”

女作家冰心的遗言

1896年,签订《马关条约》一周年祭,革命家谭嗣同写下诗词《有感》:“世间无物抵春愁,合向苍昊一哭休。四万万人齐下泪,天涯何处是神州!”现代女作家冰心,为甲午失败万分悲切,她发誓要写的最后一部著作为《甲午海战》,可是每当提笔便泪流满颊,写不下去,最后仅仅写了一个开头,但留下了她的肺腑之言:“不要忘了甲午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