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学堂
景城一座幽深的庭园内，无颜君问跪在下面的人：“忘尘谷近来出谷采购队伍，出城跟进城时人数可有异样？”
跪在地上的人马上道：“回无颜君，属下的人一直在城门口盯着，忘尘谷进出城的人数并无不同，所携带之物进出城时也都经过严格查看过，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无颜君听完后冷冷一笑：“这丫头……倒是替自己找到一个好靠山，就让你逍遥自在一段时间吧。”
挥挥手示意那人退下后，无颜君轻轻哼唱起来一段旋律，正是云知那天在草庐所抚琴曲，只是从他口中哼唱出来，曲调格外地幽森恐怖，让人听着毛骨悚然。
而在他面前的书案上，摆着一张女子的画像。
画像并不吸引人，唯独女子右眼角下一颗血色泪痣，让整幅画像有了可观之处。
清晨。
梨花纷飞如雪。
云知站在弟子们听学的雅室前，看着走进雅室的人流，暗忖道：“果然，不论活在哪个时空，都逃不过背书考试的命运。”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一样都不曾少，在这里还多了一样神修。
神修不是前世玄幻小说的概念，而是修炼一个人的精神力。
除去三百岁的寿命，最让云知满意的就是辅以相应法门，可以不断提升的精神力。
精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不仅可以用以相互传递信息，还可以成为攻击性的武器，甚至是控制人的思想。
“在想什么呢？”
莫予昭突然出现在面前，打断她的思路。
云知摇摇走进雅室，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照旧是一身寻常月白衣裙，长发散落在身后如盛放中的黑莲，浑身上下不见半点奢华之物，却散发出让人只能仰视的高贵气质。
“云知，昨天先生交待练写的字，你有没有多写几张。”先生快来时上堂时，莫予昭终于说出目的，原他是来找云知江湖救急的。
“没有。”
云知简洁的回答，让莫予昭露出绝望的表情。
教他们书法的伍先生有个习惯，喜欢当众抽查点评学生的书法作业，谁没完成作业是会被罚的。
若是被发现有错字，除了被罚抄写作业十遍，还会把写错的原稿挂墙上，是一件极丢人的事情。
莫予昭正准备大地质哀嚎时，一卷写满字的宣纸出现在眼前。
抬头，一名女子笑意盈盈站在面前。
古泽大陆男尊女卑之说并不强烈，尤其是在妙氏当道的胤国，女子不仅可以上学还可入朝为官。
莫家的族学也不少年轻女子听课，除了不必每天晨练外，其余要求跟男弟子同等，若犯错也是要受同样的处罚。
这女子云知有些印象，是家主夫人沈氏母家的表妹，姓沈名乐，字锦悦，跟莫予晗、莫予昭兄弟俩的关系不错 。
沈乐甜甜地笑道：“二表哥，乐儿昨天练字至深夜，因此多写了好几份作业，这一份就给你交差吧。”
莫予昭接过纸卷打开一看，正是昨天先生布置的书法作业，满脸欢喜道：“乐儿，你真是我的救星。”
云知扫一眼上面的字道：“四个字，错了笔序……”
“你胡说，我怎会写错字的笔序。”不等云知说完，女子就大声叫喊。
“我从来不胡说。”云知一脸认真道，沈乐面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
莫予昭却顾不得那么多，提笔在每页宣纸下面写上自己的名字，一会儿好应付先生的检查。
莫予昭的举动让沈乐觉得面上倍有光，笑眯眯道：“二表哥，以后你的书法作业，就交给乐儿来负责吧。”
目光暗暗瞟一眼云知，却发现云知并没有在看他们，故意大声道：“表哥，你放心，伍先生从前还夸过乐儿的字工整，绝不会让表哥出丑。”
莫予昭说了一声谢谢。
沈乐一脸甘之如饴，趾高气扬地走回到自己的位置。
云知看着正前方，淡淡道：“我无意与任何人结交，你不必为我解围。”
莫予昭愣一下道：“大家同窗一场，没必要闹得那么僵，再说往后……”刚说到一半发现伍先生已经走到门口，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果然，伍先生一进来就开始抽查他们的作业，雅室内大部分弟子的心纷纷吊到喉咙上。
在场共有弟子三十一人，刚抽查三个人的作业，就有两人的作业被扔进垃圾篓，只有一人勉强算是合格。
被扔掉作业的两人瞬间像被霜打的茄子，蔫掉。
饶幸通过的人暗暗松口气，表面上却半点也不敢放松，正襟危坐一动不敢动。
陆陆续续又有几人被扔掉作业，没有被抽查的人都紧张得心脏要跳出胸口，暗暗祈祷不要抽中自己。
终于轮到莫予昭了。
沈乐看着莫予昭走向伍先生，面上不由地露出一抹得意又自豪的笑容。
伍先生满脸笑容接过来纸卷，打开一看笑容瞬间消失，黑着脸道：“你的作业字体奇差就算了，这个字应是先横后撇，上课时还反复强调过数遍，居然还会犯这样的错误，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底下，沈乐听到伍先生的评价，脸上羞红得快要滴血，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儿。
莫予昭唯恐伍先生说出更难听的话，连拱手认错：“是学生昨天贪玩没有及时写作业，早上才匆匆完成，学生甘愿接受任何惩罚。”
见他认错态度如此坚决，伍先生冷哼一声：“若是别人有错罚抄写作业十遍即可，偏偏你如此不争气。自今天起一个月内，你每天的书法作业你需抄写十遍，若再发现有错加一个月，直至完全无错为止。”
大家都没想到莫予昭也会被罚，课室内的气氛一度紧张得让人窒息。
沈乐更是坐立不安，若伍先生抽到自己书法作业，发现两人错得一模一样肯定会追问原因。
这一追问所有人都会知道，写字奇差的人其实是她而非莫予昭，到时大家一定会嘲笑她写字奇差，不堪入目。
正急不知怎么办时，忽然看到端坐如松的云知，心中生出一计，起身道：“伍先生，学生有一个不情之请，学生见云知的字写得颇佳，想请先生许云知为我等做一个示范。”
莫予晗和莫予昭一听，面色顿时沉下。
沈乐怕自己出丑，竟把祸水移到云知身上，不由为云知捏一把汗。
云知无奈起身道：“先生乃当世书法大家，云知岂敢在先生面前班门弄斧，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这番话让兄弟二人暗暗松一口气，还好云知聪慧没有上当。只是沈乐为人实在是可恶，往后需要提防着才行。
伍先生早就注意到云知的不同，只是碍于她旁听生的身份，指点太过巩族中的弟子们会有意见，才故意不抽查她的作业。
既有人提起，正好趁此机多了解一些，面无表情道：“你倒是个懂规矩会说话的，既有人说你字颇佳，不妨把你书法作业拿来我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