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英文指导①

“带冯先生去吧。”

“好的，老爷。”

冯跟在了管家的身后，一连转了几个拐角，才来到了这处小院。

“先生，暂时……您就住这小院。”

“谢……谢谢啦。”

冯可不敢去挑剔，再说这地方也不赖。小院中有几株绿意，中央那石桌还刻下了“楚汉争霸”字样的棋局，闲趣与养眼兼得，实在说不出什么不好来。

待管家走后，冯才耸了耸肩膀，一屁股就坐在了石凳上。如今这院子里只剩自己一个人了，他的那种所谓的“紧张”与“不安”，才悄悄地藏匿起来。

“自个住啊，真挺不错的。”

他被安排的住所不大，但是个独院，看上去别有几分精致之感。如此看来，顾家对于找来的先生也不曾有半分的怠慢，一点点敷衍的意思都没有表露出来。

这很难得，特别是在当时那个时刻。

这样想来，至少顾老爷子是个懂得尊重他人的人，不像某种土豪带着鄙视的势利眼，让遭苦的黎民纷纷变得敢怒不敢言。

明白了这些，也就明白了顾老爷子会如此地受人尊重，这番的“照顾”又何尝不也变得理所应当了。

夜来时快，去时亦匆匆。

透过窗，黎明的脚步变得匆匆起来。刚在地平线上露出个脑袋，就随着海浪滔滔而“狂妄”不已。该说那句“水涨船高”好呢，还是一句戏谑的“狗仗人势”，这些通通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因为，东方已变得一团明亮。

在不久的时刻，必将越发地耀眼、夺目。这不是单纯在希望如此，还是伟大的执着所带来的光明。

“这光……”

其实尚且还是蒙蒙亮的时刻，冯就已醒来。

他似乎显得没有多少的困意，在将头颅一连缓缓地抬起又放下了四五次后，就一跃而起，顺势便离开了这久违了的、温暖的被窝。

——尽管他已好久没有体会到这种光景了。

“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吧？”

自问，却没有自答。

年轻人竟也免不了去叹息起来，大抵“迷茫”的滋味，甚为难受吧。

已经说不清楚，这眼前的时间究竟是在怎样地消逝，单单只知道一点的是——再见了，黎明前的微微曙光。

饭后的冯又回到院中，迈过门槛，就走向西侧那仅有的空旷之处。那其实是一处小水池，不过现在却被沙土所覆盖住了一大半。

刚来，却是“无事可做”的境遇，因为好心的顾老爷子让他多适应个几天。

真是，无所事事啊！

对于周围，还是一片陌生的冯蹲在了这低矮的土堆旁，随意地被双手所聚合到了一起。一些不安分的沙粒，爱上了飘逸的风语。可惜的是，终究……没有成为孩童眼中，所喜爱的那么一座“建筑物”。

大概，各有选择是上天给予万物的那一小部分的自由吧？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

或许也算不得上一种爱，一种不易被觉察的爱。如同他那父亲对自己似的，藏着掖着，那份关心从来都不会去“明目张胆”。

接着，又化作了几声轻叹。

“啊，我这一声不吭……逃了出来，”

冯不由得将记忆拉回到了三年前，那个年方十六的少年模样。

因为父亲的关系，才有幸去远洋一番，被送进了一家并不出名的军事学堂。

如果准确地来说，甚至都算不上一处正规的教育机构：在那里所学到的东西，尽是五花八门的内容。

虽看似杂乱无章地，但也脱离不了这个世界的“轨迹”。

从十五岁过生日那一刻，冯接触到了手枪。

而踏进黎林帝国的那一刻，父亲金彰给他的手枪，便未曾离身。当时那父亲的话语，就宛然成了“圣旨”，而他也只有低头、听命与执行的“义务”。

这些一想起，冯不禁将双腿又蜷缩了起来。把头慢慢地低下，直至贴向那在冷寂夜色的陶醉下、而陷入沉默的袍子上。

沉默与发呆，竟会无聊到黄昏的降临？唉，这过隙无常的青春啊！

无言的石台上，唯一会冒出几分动静地、也只有那顶住巨大压力而钻出的草梗儿。若你用手，轻轻地去抚摸一下，其实不过就是柔软的草苗儿，但它们却为何能在这顽石的夹缝中“安然无恙”呢？

夜幕之中的冯已蹲下了身，就在某个抬头之际，隐约地见到了一道白衣薄影，却不禁地叹息了一声。

“谁？”

对方慢慢地走了过来，大概也有几分好奇吧。

冯也没有去遮遮掩掩，缓缓起身，走了出来。极力去保持那份即将失控的“平静”，嘴里却在一直小声地咕哝着。

“未曾想这外面的世界，会让自己如此潦倒？唉……可笑，我的执着……可如果跟着父亲，心中总归是不安啊！”

念叨这几声后，冯走去还触碰下这摇曳下的丝绳，仿佛可以让心儿也能宁静几分似的。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心理专家所提出的正确科学依据，无非自我暗示，以图个安慰罢了。

这时候，回应他的，却成了对方的轻叹。“唉”这声虽很轻，可静夜空灵之下，正确地落入了耳中。

“今天的你，怎么了？”

打破这昏夜沉寂的，是冯的声音。在游荡风声的配合下，这一问语似乎也飘送到了最大限度的远方。

“过来啊，我也看到你了。”，那柔和的声音轻轻地说道，“只是没想到……好吧，其实我在想象呢，弟弟会不会把你烦死……唉……”

“但是事实上呢，一定会出乎意料的……不是吗？”

“何必这么说呢，就不怕打击到……唉，冯先生……看来我这大小姐当的，还不如你个教书匠……哈哈……”

最后的两声轻笑听来，有几分的不服气，又有几分的自我嘲笑的感觉。

“就自己埋汰自己吧，反正问你……你也不会说的。”

“你……竟会这么不相信我！？那今天……我就满足下你，问吧。”

“难道……堂堂的顾家大小姐……会在意这些小事？有什么心事的话，又为何偏偏……偏偏让我觉得在赌气呢？”

“你……不要你管！”

刚准备起身的顾颜雪，却又不按常理去离开，竟又坐了下来。双脚微微向后蹬了几步，那秋千便又悠哉悠哉地晃动了起来。

而冯楞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在黑夜，又晃然化身成了一尊或许拥有威伦斯气息的雕像。

“你怎么不走呢？尼克斯就在我的身旁，小心一会……希普托斯，来报复你哟……”

这弱小之躯所能去释放的能量，对于他来说，恰恰成了一种鼓舞。

此行的“任务”终究还是来到了，不过是发生在这晚过后的那个上午。

英文，对于那个时候的国人来说，其实还处在比较陌生的局面。上下分层格外严重，又如何能让双方去得到那同样的机会去学习英文呢？故而，此物在无形之中又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

“先生，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可以吗？”

“冯韬，男……额，20岁。”，这个前来当先生的年轻人在面对自己学生的时候，却显得有些不自然来，不过也谈不上特别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