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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主任在办公室里转圈子,见篓子慌慌张张地跑来,问道:“篓子,啥慌的?狗撵似的。”
篓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芦花,芦花村的主任助理芦花,鬼差神使地跑来咱村讲编织技术。听众不少,老思富、贵爷都去了,思富还发表讲话。”
固主任脑门的汗一下就出来了,盯着篓子,急道:“你这家伙,她怎么来到村里讲的课?不是……田驹在不在?”
“来时还没看到,我已叫单二盯着。估计这事与田驹有关,不然,再借给芦花个胆她也不敢来讲课。”篓子说看着固主任的脸,“这火怎么灭?还有思富这老东西。”
“政府给他几个农保钱,他腰杆硬了,底气足了,油里盐里都有他。那芦花还让她讲什么?快叫上单二,再找几个妇女,你们一起把芦花轰走。”
“看样子不如上次好使,芦花讲编织技术,好像在场的都入了迷。”篓子为难地掰着手。
“总不能让芦花在这里想讲什么就讲什么!”
为了刺激一下固主任,篓子一语双关地说:“我担心她与田驹串通了,除了展示她的编织技术,再就是暗示她与田驹的暧昧关系。”
这话正击中固主任的要害,像被谁抽去重心支柱,突然瘫软下去。田驹、荷花、芦花、关爱爱,在他脑海里搅合在一起。
篓子心里有几分得意,抓耳挠腮,表明无计可施的样子。
固主任心里涌起一股怒火,思来想去终于找着了发火点:“篓子,我先来问你,你们是不是有心给我出难题,要我的难堪?跟你说了多长时间了,至今荷花与田驹这媒还在那儿悬着,看你这媒人当的。我固主任没白你呀!”
想不到固主任先在他篓子头上敲炸弹,一时手足无措:“田驹只顾忙,总说现在没时间考虑婚姻的事。谁知这小子有心事!”篓子拍着两手。
“你就不能多跑几趟,累断你的腿了是不!上他家找他爹娘,在孩子的婚姻大事上,能麻溜爹娘这一关,你比我更明白,我不信这事还能不成!”
篓子故作矜持地吸溜了几下嘴。
“老弟,不是我话语重了,是我心里急呀!这道理我就不多说啦,这不光是你我的脸面,是整个村人的脸面。不是吗?”固主任脸涨得通红,“当下要紧的是要把芦花快快撵走。”
“怎么撵?大家听得正在兴头,这不把听众都得罪了。”篓子搓着手,吸溜了几下嘴,小圆眼睛乱转,“芦花不仅有根还有梢。有人虽然不露面,可背后支持,还有巧燕、白莲左右护着,更气人的还有那个酒晕子张浪,跑前跑后。听说前些天田驹、张浪,还有大友去白莲家,白莲不顾廉耻说七星不要她了,非要嫁给大友不可,大友吓得屁滚尿流。这可得意了那个酒晕子张浪,他狗日的却厚着脸皮当面就赌咒骂誓要娶白莲,你看那德行,呸!”
“我说你个篓子呀,火烧眉毛你都说些啥?哪轻哪重、半斤八两,你分不清楚?”
“你看我这嘴!”篓子照自己腮上扇了一巴掌,“今天就要当着芦花、田驹的面说清楚。你田驹为什么亲着一个荷花?不不不!”篓子又照自己嘴上来了一巴掌,“你田驹和荷花的婚姻是父母之命明媒之言,你为什么还要抱着关爱爱,眼里还盯着一个芦花村的芦花?”
“这话是否太重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田驹虽受点委屈,可是芦花和关爱爱那边就会各奔东西。谁还稀罕一个脚踏两只船的臭男人?”
固主任正要说什么,篓子已走出村办公室,话从老远处传过来:“等着听好消息吧,固主任。”
篓子一路小跑,先找了固主任的老婆孙红妹,又找了几个身板硬朗的老年妇女。说:“历史上,大家都尝过两村打斗的苦头,特别是两村男女之间恋爱的悲剧,大家听说过,也品尝过。如果两村再发生男女之间的事,为此打闹起来就是拼得你死我活,这痛苦全村人都要牵连进去。”
几个老太婆一下没了主张:“幸振篓子,你这龟儿子,那还不快想办法,绝不能让芦花与田驹他俩成了两口子。”
篓子嘻嘿嘻嘿地笑了:“只要你们几个老白毛肯用力,他俩就成不了。你们抓紧把村里在家里的男男女女都邀到临时编织厂,越快越好,谢天谢地!”
篓子复又找到单二,然后说:“你让泥鳅快到小学校告诉田驹,就说要他立马到村临时编织厂,说芦花村的芦花等他有急事。快去。别忘了告诉他,干好了我请他去四湖大酒店。”
单二按篓子的安排对泥鳅如此这般交代一番。泥鳅闪身出了编织厂。
篓子、单二、泥鳅在编织厂内外频繁地走动,被妇女主任马群看在眼里。她唯恐他们给芦花出难题,暗中安排张浪瞄着单二、篓子的动向,安排季响、春旺维护听课秩序,内部安排白莲、巧燕保护好芦花的安全。
当她看到篓子与独臂单二、泥鳅分别耳语后泥鳅勿忙跑去的背影,就追了出去。半路上她喊住了泥鳅:“泥鳅兄弟,慌啥,看跑得你这个傻样子?”
泥鳅停住脚,就把篓子、单二让他叫田驹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问:“马群主任,有事吗?”
“没事,你去叫吧。”马群琢磨了一阵子,他们的意图便猜出个大概。等泥鳅跑回去后不大会,田驹才走出校门。
“田助理。”马群喊住了他。
“马群姐,你在这忙什么?听说芦花在编织厂讲课,你没去听?”
“去听了。”马群简要说了下经过。最后说,“在田家村,你不要急着和芦花见面,这样会伤害芦花的。懂我的意思吗?”
田驹沉思了一会:“我知道了,他们不仅当面要出难题阻止我们编织合同工作进行,还有更深的目的。谢谢你马群姐!”
“要照顾好你自己,我走了。”
“马群姐。”田驹喊住要走的马群,“这事不要告诉芦花,请你多关照她,还有编织厂那边的事。我回去上课了。”
村子里,负有使命感的几个老太婆吆三喊五地向临时编织厂快步走去。
看看天已大半上午,仍不见田驹的面。篓子、单二像热锅上的蚂蚁,不住地向泥鳅发问:“田驹怎么还不来?”
“话都传了,他说下课就来的。”泥鳅娘们着嗓子说。
临时编织厂里,大家正聚精会神地听芦花讲编织课。
突然,一群老太婆蜂拥而上,把巧燕、白莲推到一边,不容分说拉着芦花就走。
“怎么回事?”一群闺女媳妇拦住了去路。季响、春旺、张浪急忙拉开这几个老婆婆,想护住芦花。
孙红妹赶紧说:“你们都让开,是几个老婆婆家有自己编的家什,想让这个女教师给指点指点。”
大家看是固主任老婆出来说话,便不好再说什么,就让开了路。
几个老婆婆带着芦花转弯抹角走去,不一会到了界河边。孙红妹说:“我说你就叫芦花呀,别自作多情了,田家村的编织用不着你来指教。”“咱两村有古训,女人不能过界河。”“俺们几个老婆婆是送你过界河去的!”
芦花转过身来,笑着说:“想不到你们几个老大妈为我这么用心。你们想到没有,我们两村对外签订的两万份编织合同,到期不能兑现,大家可都损失大了。”
“我们管不来这么多了,这多年不编不织的不也照样过来了吗!芦花呀,你还是在芦花村安心干你的事吧。”
“大妈,我不会丢掉田家村的编织不管的,那将失去两村发展致富的大好时机,还有两村人要化解积怨。”
“芦花呀,实在难为你了,有这条界河隔着,祖辈老死不相往来,你回去吧,以后不想再见到你。”说着几个人蹲在河边,一起向芦花泼水。
芦花站在水里,心情沉重地说:“大妈大婶们,明天我会再来的!”
巧燕、白莲、季响、春旺、张浪发现事情不妙,赶紧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