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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花打从第一次趟过界河相知田驹后的日子里,她对家乡芦花村的感情不禁扩大到了田家村,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在界河两岸不辞劳苦地奔走,哪一边都不能偏废。特别两村对外合同的签订,预示着共同发展的大势,白莲和巧燕回去后,对田家村的编织技术挂在心里,悬浮不下。还有田驹,几天不见到他的影子,怪想念的。田家村与芦花村在她的心目中不知不觉已经化成了等号。
女人不能趟过界河的训戒,在她看来已是一句过时的话。
田家村像一块磁石吸引着她。
芦花趟过界河,不声不响,没给田驹通电话,也没给白莲、巧燕通个信息,趟过界河,径直向田家村临时编织厂走去。在厂门口,她看到,有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围着编织样品,白莲和巧燕正指点着比葫芦画瓢。
巧燕眼快,第一眼就看到芦花走过来,惊喜地叫到:“芦花老师,是你吗!”她赶忙跑过去,亲切地抓住芦花的手,“芦花老师,想不到您真的能过来!”
这一叫,大家都放下手中的活,眼睛都集中到芦花身上:一个亭亭玉立的女青年,一头乌黑的短发,俊秀的脸蛋堆满微笑,一双极富深情的大眼睛表示着友爱。
白莲喊道:“芦花老师!”喊了一声,眼泪也流了出来。
有人重复着:“芦花老师!”
“芦花老师,这个名字太熟悉了!”不少人在猜测着,在哪里见过,不,是听过。是了,是白莲、巧燕讲编织课时,常常挂到嘴边的话:“是芦花老师这样讲的。”
“原来她就是芦花村的芦花!”
芦花清脆爽快的笑声撒满了田家村编织厂:“各位乡亲,我叫芦花,从芦花村来。我来,没有经过乡亲们的同意,对不起!在这里向大家问好!我来不说过去的事,只说眼前。大家都知道田家村、芦花村共同签订了两万件编织品出口合同,为了按期保证数量质量,就得靠大家相互学习,取长补短,共同来完成。我特意来看看大家的编织情况。”
这时80岁的田思富走到芦花跟前:“你就是芦花老师?”
芦花赶忙说:“不敢不敢!大爷,我叫芦花。”
田思富说:“你教孩子们编织新技术,谢谢你!我老了,也不懂。我知道,外国的钱也不是好赚的,没有过硬的本事不行,要拿出让他们心服口服的产品,让他们喜欢的产品,就靠你们这帮年轻人了。”
芦花激动地说:“大爷,您这番话我很受教育,我们会努力的,不辜负您的希望。”
田思富说:“我老了,也跑不动了,儿媳妇早想着能跟你学习,我是想让儿媳妇当你的学生。”
几个姑娘媳妇也围过来,亲切地喊“芦花老师!”
麻嫂一下抓住芦花的手:“芦花老师,俺叫麻嫂,笨手笨脚的,还请你多指教。”
听田驹说过思富老爷子与儿子和媳妇麻嫂几个硬币的故事,这才与他们联系到一起,顿觉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都是父老乡亲,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要大家掌握编织技术!”芦花含满泪水的眼睛看着饱经沧桑的思富大爷,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这时一个村民拿着他的编织品走到芦花跟前:“老师,这个苇蔑子在拐角时老是编不平,往上翘,该咋办?”
芦花接过编织品,看了一眼说:“这就是刀法的基本功。拐角时的刀功,用力的大小是不一样的。”说着,她走到教桌的黑板前,拿起粉笔说,“南方外贸公司这次给我们出口合同的十个样品。就这十个样品原料,芦苇、杞柳、蒲草,都是我们自家门前的资源,我愿一个个与大家共同磋商。”
篓子听说芦花在编织厂讲课,便小跑赶过来,在大家后边站了会,急忙转回身去,恰巧与急急走来的单二撞了个满怀。
单二甩着一只空袖管骂道:“篓子,投胎找不到门咋的?还一箭三雕,我看把你给雕进去了,人家都找到门上来了,说不定你个驴熊是内奸!”
篓子一把抓住单二前胸的对襟,瞪起小眼睛问:“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单二,交代你的事去办了吗?”
单二一脸的愁绪,一条空袖管无力地耷拉着。低声说:“还没来得及,她就过来了。”
篓子瞪着小眼睛骂道:“狗日的废物,废物!”
篓子走了两步又转回身,贴耳交代单二说:“你在这里盯好了,看田驹啥时过来。然后当众质问他俩,为什么两个冤家村签一个合同?然后再当着芦花的面质问田驹,为什么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亲着荷花抱着关爱爱,问他是什么用心?正好借机把他田驹弄臭,让大家的吐沫淹死他。”
单二甩甩空袖管,心想我正等着出这口憋气。不过,驴日的这招也太损了,嘴里却说:“篓子叔,你放心,这事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