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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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目送载着那三个臭男人的四个圆环四个轱辘的小车,开走了之后,怏怏地,小桠回到宾馆自己的房间,独自一人去那里寡欢。

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可是,又能怎样?

脑子一空,琢磨起“女人是水做的”那句话来。

《红楼梦》当中,这句出自贾宝玉,这会儿,小桠并没想着去推敲,是否够得上经典,对后人影响有多大,会不会助长男人的一些什么出来。而是觉得,让那位自称“本小姐”的女人一发挥,不但显其“酒酿的”魅力所在,还联想到她,作为一个女人,勾搭男人的那类撒娇本事,自己怎么就没有学会一点。不然,杜子华也不会总不想用正眼,好好看她一回。难道,她没长了一副诱人的身材,没翘着能够养人眼球的那个?最叫人生气的,不识货的他说他宁可让自己最终落得像那个现代革命样板京剧《沙家浜》里面对阿庆嫂说了有眼不识金镶玉的刁小三。狗屁,他连刁小三还不如;自己这样的女人,要被刁小三见到了,人家还不得先开心了再说!都说,人是最经不起诱惑的动物。杜子华这是怎么啦?是ED,还是性取向问题?纵然她不是“万人迷”,难道,就那么讨人厌?

常言道,贤者自贤,愚者自愚,就似那薰莸般各别难同处,怎比你有眼却无珠。人家说的这话,还真没错!

一时,闷气。此刻,她已经完全不信,这会儿,他能学了圣人,在那种场合,做到那个狗屁的“非礼勿啥”。

天色已晚,她却没一点睡意。

拿过“笔记本”,小桠靠去床上。

并非上网聊天,这会儿她正烦;习惯了,不管有东西没东西可写,每天,总要去键盘那里敲打一会儿。一直,小桠想当作家来着,不能空担了一个虚名。即便钢琴家,一天不弹,也手生。一直,小桠将自己的电脑操作比作钢琴演奏。十个手指,时时刻刻,她都想着让它们奏出世上最美的乐章!然而,常常不尽如人意。不跟“文字”较劲,键盘上它们一个个,老是在自己的情绪、力度、变数上面做文章。只要一遇到点事儿,不是颠三倒四,胡按乱敲一通,就是横下心来,穷追猛打一阵,再不然,作天作地,喜怒无常一会儿。偏偏事儿,隔三岔五不断。就这样,实际上她将人家当作了出气筒;人家呢,也就乖乖地,将自己变成了她的晴雨表。中国人,从来讲究的什么含蓄、韬光养晦,那是人家头头,或者小人的本事。她,除了找蘑菇的能耐,其他,学不着。当今,不是一个浮躁的时代吗?无须遮遮掩掩,也别扭扭捏捏,小桠姑娘只要得闲,新世纪、新思维,顺应时代潮流,不断地将自己浮躁的水平,提到一个新的高度。

可是,这会儿打开电脑,一时小桠不知从哪里下手。

干脆,关了。

闷气归闷气,小桠的心思,最后还是纠结到杜子华身上;越来越觉得,这个男人既然自己喜欢,那就该主动点,赶紧让自己先跟他发生点啥再说。

那么,发生点啥好呢?

男人与女人,能发生点啥,还不就那回事嘛。尽管没谈过恋爱,不影响从树林子里出来的小桠,不时会想着去偷尝一下“禁果”。二十郎当岁,青春期,满脸青春痘痘,颗颗闪亮,哪儿哪儿都饱满,更何况自己是个用上海话说的“模子”;此时此刻,人家杜子华,在“男人去的地方”,不知会搞些什么名堂,此情此景,靠着床背,小桠开始感到“饥渴难耐”。

发生点啥,没想具体之前,不妨,虚构杜撰,给自己与他暂时先编一个。自己,不“作家”吗?现编,一时看来没灵感,要不,男欢女爱?权且从别人作品里找一个,临时,解解馋?一个,要不行,抑或解不了馋,还可以再多找几个。对,找去。时下,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中国外国满世界的,不要太多了唷,咱先找中国的。

王实甫《西厢记》中的崔莺莺,主动上门,让张生“我将你纽扣儿松,我将你罗带儿解……”。这,不行。倘若这样,送货上门,还赤裸裸的,自己不是太不要脸了吗?再说,还得想一位红娘出来牵线。

传说《凤求凰》中的卓文君,听了司马相如,在自家客厅弹唱:“凤兮凤兮归故乡,游遨四海求其凰,有一艳女在此堂,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由交接为鸳鸯。”怦然心动,并且,在与他会面之后,一见倾心,双双约定私奔。当夜……这,也不行。不光人家寡妇,自己处女;不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样去做,终究称之为“淫奔”。

吴承恩《西游记》中的蝎子精,一手搭在唐僧的肩上,一手拿着酒杯,做出各种妩媚的姿态,逼唐僧成亲……这,更不行。洞房不成不说,最后让那只猢狲打得现了蝎子原形不算完还得被人家请来帮忙的昴日星官这只大公鸡啄死在山坡上。

曹禺《雷雨》中的繁漪,我把我的爱,我的肉,我的灵魂,我的整个儿都给了你!那,也不行。拿人家的话,掐头去尾这样想,没用。都晓得,那刻,不等她对大少爷周萍的这番话说完,人家就撒手走了!不仅如此,繁漪之所以有如此表白,也得周萍勾搭她在先。

台湾作家三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匆匆赶到朋友家,朋友神秘地让她把眼睛闭上,三毛,只觉得一双温柔的手臂,把她整个儿抱了起来,张开眼睛一看,哎呀!不得了,竟是那位身材高大的、长满胡须的、她当年的小朋友荷西。两人热烈……那,还是不行。是悲剧。意外事件,潜水员荷西,过早地离她而去,痛不欲生的三毛,几次试图自杀,要不是亲情难舍——再说,人家婚后生活清苦,她可不愿再去想早年大森林里那种苦哈哈的日子。

……

这不行,那不行,稍稍有一点点能够解决一下自己的问题,抑或有参照价值的,中国怎么就一个找不着?没关系,满满当当自己一只绣花“作家”枕头,反正,一肚子草,中国的不行了,那就外国的。

夏洛蒂笔下的简·爱……她这样的角色,自己也做不成。先不说,那时罗切斯特也已爱上简·爱,就她后来向人家“罗先生”讲:“如果上帝赋予我财富和美貌,我会让你难于离开我,就像我现在难于离开你一样。可上帝没有这样安排。但我们的精神是平等的。就如你我走过坟墓,平等地站在上帝面前。”这话,夏洛蒂可以这么写,可要让自己对着有才之人杜子华去讲,不但不能打动他,没等把话说完,早把人家吓跑了。现如今,处于像她与他的这种状况,自己还能够去讲什么平等呀。再说,小说《简·爱》后来让“罗先生”瞎掉一只眼,这,她无论如何也是舍不得。

小桠在宾馆客房床上,乌七八糟地顾自将自己作践了一番,而后,绵绵脉脉、恬恬静静地进入虚无缥缈的梦乡。

那边,在“演歌台”的包间,杜子华倒好,扶住了秀郎架眼镜,踏踏实实、端端正正地坐在婷婷身旁,学了元代的那个贾仲名写的《金安寿》:“两下春心应自懂,怜香惜玉,颠鸾倒凤,人在锦胡同。

“锦胡同”了好一会儿,他才将“颠倒鸾凤”换成一味地“我见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