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曾经
她直接来到办公桌前，将双手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迟到的事情确实是我的错，我保证下不为例，”他的神情很是不悦，却没能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再说我为什么会迟到你难道不知道吗？因为你害得我迟到了，所以我迟到你要付一半的责任。
当然我也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两个月，如果在这两个月的时间内，我没有任何的价值，到时候不用你赶我，我就会离开这里，但是你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赶我走，”她的语气哪里像是刚刚入职的员工应该说的话。
墨晨微微一笑，“你觉得我凭什么要答应你的这些事情，迟到是你的事情，我并没有义务要带你走，你这样说会不会太蛮不讲理了，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了，”很少有人能对他说出那么无理的话。
见他拿起电话，林夕上前一步就将他手里的电话夺了过来，“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呢？我不过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而已？”
“我说过了这里不是慈善机构，”他并没有理会她，又拨了座机，“你怎么能就这么自私地毁掉别人，你知道这份工作对我而言的意义有多么重要吗？要是没有这份工作，我的一生就毁了，而且我不是已经保证下不为例了吗？”林夕的语气越发的低沉，最后竟然啜泣起来。
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画面，尤其是她的那句话，你不能就这样毁了我的一生，让他想到了自己，“两个月，如果两个月之内，你犯了什么错误，就自动离开这里，”大约是着了魔吧！才会违反自己的原则。
林夕一听，兴奋地跳了起来，脸上根本就没有一滴泪痕，他才知道自己被骗了，只见她摇着手机，“墨总，你刚才说的话，我可是已经拿手机录下来了，你现在不能反悔了，你可是公司的董事长，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你？”
“你什么你，本来就是你的错，你早晨没有载我害我迟到，现在我又骗了你，我们之间算是扯平了，以后就让我们和平相处吧！”林夕激动地拉住了他的手。
那时的她也是被逼到无奈了，早就听说了他的铁面无情，才想出了这么厚脸皮的方式，更多的却是就算她真的做错了，还有父亲的守护，仅仅初见，她就声名大噪，而且是全公司皆知，回想起那段时光，大约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她的笑容，她的话音统统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新的一天来临，淡抹了心中的伤痛，却没能减轻墨晨繁忙的工作，好不容易从会议室出来已经临近中午，回想着下午的行程，终是无奈地回到了办公室，犹豫着拨通了电话，“吃饭了吗？”
林夕看了一眼还捧着饭碗的黎黎，“我已经吃完了，正在沙发上坐着呢？”
“刚吃饱饭不要窝在沙发上，对肠胃不好，”接过苏经理递过来的盒饭，下意识点点头，“对了，医院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你就不要管了，还有暂时先不要去上班了，休息一下，免得到时候还得分心照顾你，”最近这几天，公司的事情很多。
“我暂时不会去上班，”思索了许久，“那个，医院的事情谢谢你了。”
墨晨掰开了筷子，“我说过了，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
墨晨充满磁性的声音，让林夕有些失神，“墨总，记住我们家林夕最讨厌洗碗了，”黎黎不知什么时候凑到她旁边，耳边贴着手机。
墨晨皱眉拿远了手机，嘴角却有淡淡的微笑，“没关系，我喜欢洗碗，”还真是，“是我自讨没趣了，你们继续聊，我就不打扰了，”边说边远离了沙发。
“她开玩笑呢？你不要理她，”林夕对着电话解释，“你做饭，我洗碗，我们以前说好的，要是你不喜欢做饭也没有关系，反正我会就够了。”
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怎么现在说起这些话这么行云流水，林夕的眼底流露出情意，“你吃饭了吗？”
“刚刚结束会议，正打算吃，”墨晨拿着筷子，心不在焉地戳着眼前的米饭，“那你赶紧先吃饭吧！我先挂了。”
墨晨看了一眼已经挂断的电话，嘴角微微上扬，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不过能在疲惫的时候听到她的声音，真好！
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觉得今天的墨总好像哪里有什么不一样，困惑了良久，才恍然大悟，“是笑容，”他刚才对自己笑了，三年，他来到公司三年，这应该是他唯一一次见他笑得如此，如此发自内心。
“你在念叨什么呢？墨晨在里面吗？”秦子昂隔着老远就看到他纠结的神情，苏经理被吓了一跳，“墨总，墨总在里面。”
“你怎么了？大白天见鬼了，”见他神神秘秘，秦子昂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苏经理偷看了一眼办公室，慢慢凑了过去，故意压低了声音，“虽然没有见鬼，可是却比见鬼还要可怕，我刚才看到墨总笑了。”
“他笑了，他笑了有什么稀奇的？”秦子昂不解，“墨总笑了，但是跟以前的笑不一样，是发自内心的那种笑，”苏经理也不知应该如何解释，只好放弃了，“总之，就是不一样”。
“不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秦子昂带着疑惑推开了办公室紧闭的门，“没什么变化啊！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
“墨晨，你刚才做什么了？”此时的墨晨已经吃过饭，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下午要用的资料，被他的话问得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直觉告诉他，不要在墨晨认真工作的时候，聊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是有一人除外，“对了，你有联系林夕吗？她还好吗？”
他的目光果然从资料上转移，“我刚给她打过电话，听她的声音应该没有什么事情了，”原来如此，苏经理也是误打误撞，不难想象苏经理看到他含情脉脉的神情，心里该有多毛骨悚然。
“既然如此那就好，只是下午的项目要是谈成了，估计你又要离开A城一段时间，林夕那边你打算怎么安排？”
在这段特殊的时期里，他要是就这么离开了，难免会生什么变故，“我觉得这样反而更好，”他们都需要时间去想通一些事情。
“更好，墨晨你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你还真是不了解女人，女人往往在脆弱的时候，最想要依赖别人，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万一这段时间有什么人乘虚而入，到时候你可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明明近在眼前，他怎么就止步了呢？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墨晨起身整理文件，径自忽略了他刚才的用心良苦。
“没关系，我喜欢洗碗，”黎黎学着墨晨的声音，“天啊！我怎么感觉自己认识了一个假的墨晨，你赶紧掐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林夕看着她浮夸的演技，将抱枕丢了过去，“好了，不要闹了，赶紧收拾吧！”从昨晚就不停地打趣她。
见她要起身，黎黎赶忙拦住她，将她重新按回沙发上，“你是病号，还是赶紧待着吧！再说，要是被墨晨知道，我还能不能活了。”
他对她越体贴，她的心里却越纠结，不知道应该如何？不过她倒是想到了别的问题，虽然医院的事情墨晨已经帮他们安排了，但是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医院的饭菜又清淡得很，“黎黎，我想熬点汤送到医院去，她还欠我一个解释。”
“走吧！”见林夕疑惑，“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换衣服去买食材，事先说好，我陪你一起去医院，”她可不放心林夕一个人去见那对吸血鬼母子。
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充盈在鼻尖，林夕犹豫了许久，才拎着保温盒走上楼，透过病房的窗子能看见辛玉忙碌的背影，能听清她的声音，“儿子，你现在感觉舒服点了吗？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吃东西，我先喂你喝点水，你要是感觉不舒服，妈妈马上就去找医生过来，”
就听到她儿子的声音，“妈，你不用忙了，赶紧坐下来休息一会吧！”妈妈，这本是她特有的权力，可是现在她却已经成为别人的妈妈，这样的心理落差，若不是亲身经历，怕是难以想象，自然也就没有勇气进去了。
她昨天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都不敌此刻一声“妈妈”更让她心痛，其实她也不过是渴望得到母爱的小女孩罢了，“黎黎，我们走吧！”如今的她又能算得上什么？就连质问的勇气也丢失了。
她的背影那样无助，黎黎却不知应该如何帮助她，只是跟着她离开，一步，两步，每一步就走得那么艰难，最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拦住了路过的护士，“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个送到xx病房里，她要是问起来，你就只需回答你也不知道。”
“既然来送东西，为什么又不告诉人家呢？每天真是什么奇怪的人都有，”护士着实有些困惑，却还是按照她所说的，将保温盒送到了病房里。
“是姐姐吗？”正值变声期的男孩，嗓音有些沙哑，因为病痛的原因，整个人清瘦得很，只是那嘴角淡淡的浅笑，会让人不自觉想起林夕，
辛玉回过神来，将保温盒放在桌子上，“应该是吧！”这些年为了给他治病，到处借钱，那些人那个见到她不是避而不见，生怕跟他们有任何交集。
许亦的心中萌生一个可怕的念头，挣扎着坐起来，“妈，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她说恰巧在医院碰见姐姐，在得知了他的情况之后，主动提出来帮助他，她当时躲闪的神情，他竟然没有发现异常。
“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乱动，”辛玉连忙制止他，眼角含着泪水，“妈妈什么都没有了，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够站起来，你就安心养伤，剩下的事情不要管了好不好。”
许亦跌回原处，握紧了她的手，“妈，我们不治了好吗？我们放弃行吗？”这三年来为了给自己治病，她费尽了心力去筹钱，他的声音微弱极了，“我不要我们这样没有骨气地活着，我宁愿坐在轮椅上一辈子。”
辛玉的神色突然有了变化，“骨气，骨气能让你站起来吗？能让你像从前那般走动吗？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我们怎么会这么狼狈，我早晚会夺回属于你的一切，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站起来，必须站起来，对，我们必须站起来，”越说越激动，手指在空中比画着，眼神变得嗜血一般可怕。
三年前发生的一系列变故，早已让她变得精神不正常，支撑她清醒的怕是只是他的这双腿了，“妈，我错了，我会听你的话，我会安心养伤，”他就只能顺着她的心意，才能让她平复心情。
辛玉突然笑了，慌张地握紧他的手，“这样才对，这样才是我的好儿子，乖，妈妈永远都会在你身边，”轻轻地拍着被子，像是哄哭泣的婴儿一般，“乖，乖，睡着就不怕了。”
纵然她做错了那些事情，只是她却从来没有对不起自己，这三年她那样骄傲的女人，为了她给医生下跪，赖着向别人借钱，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你在做什么？”他的声音总是这般动听，林夕手指轻触着刚刚换下来的床单，“好久没回家了，正在打扫卫生，你呢？”寻了个舒适的姿势坐在床边，贪婪地聆听他的声音，墨晨略微停顿了几秒，才缓缓地开口，“我在你家楼下。”
“在我家楼下，”林夕疑惑着起身打开了窗子，附身探望就看到他靠在车边，此时正微笑着望着她，林夕的神色中流露出柔情，那是她自己都没有在意的柔情，“你，你不是要去D城吗？”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又抬起头，“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小时三十分十五秒，去掉在路上要用的三十分钟，我还能在这里待一个小时十五秒，我买了小龙虾，赶紧下来吧！”就在她犹豫的时候，他的声音又缓缓传过来，“时间可是不多了。”
几乎是他音落的那瞬间，林夕就离开了窗边，随意地拿起钥匙就出去了，完全忘记了此时的着装，还有已经有些凌乱的头发。
她比预想中来的要快，有些轻微的喘息，在打开单元门的瞬间，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有些唐突地站在哪里，尴尬地笑笑，“今天天气还不错，正好出来散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