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以箱包制造产业构建特色产业集群

——访容城县北河照村背包加工厂

近年来，容城县通过大力推进产业结构调整，产业转型升级步伐逐步加快，形成了以服装业为主，箱包、毛绒玩具产业等其他产业为辅的良好发展局面。据容城县人民政府门户网站2016年发布的数据显示，容城县全县加工户达到1170家，从业人员1万余人，箱包产品出口20多个国家和地区。

紧临北京周边最大的小商品集散地——白沟，对容城商贸物流和加工业具有很强的拉动作用。白沟的箱包业是河北省十大区域特色产业之一，是“全省箱包特色产业出口基地”。白沟箱包产业的繁荣发展有其他地方无法比拟的四大优势。一是交通优势明显。白沟新城地处京津冀交通网络，可以通过各种交通方式快速直达，进一步便利了资源的流动。二是产业基础雄厚，白沟箱包产业已形成了一个辐射周边10个县（市）、50多个乡镇、500多个自然村，从业人员达150万人的区域特色产业集群。拥有箱包企业近4000家，其中规模以上企业350多家，形成了从原辅材料生产到成品销售的庞大产业链和产业集群，尤其是在白沟周边半小时的车程内，与容城服装、雄县纸塑包装、安新制鞋等多种特色产业，形成了优势互补、相互带动的产业格局。三是物流体系发达。白沟依托3个物流园区，建成了完善的物流配套体系，拥有货运线路200多条，站点121家，覆盖全国所有县级以上城市，年吞吐量达1700多万吨。四是商业氛围浓厚。白沟市场是我国北方地区最大的专业化市场，已经形成了集箱包、服装、鞋帽、小商品等14个专业市场的大型综合商贸集群。

在这样的背景下，我们在北河照村村长带领下来到了村内箱包大户“伊涵布艺背包加工厂”。伊涵布艺背包加工厂虽然并不位于白沟镇，但其箱包厂规模较大，且极具代表性。从北照河村村委会步行到加工厂老板冯雪家不过5分钟的路程，在冯雪家中的后院，地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背包，还有一些原材料。冯雪夫妻俩与父母的亲戚相邻而住，共同经营家里的箱包工厂。他们经营的伊涵布艺背包加工厂已有十几个年头。容城文化资源调研小组的同学们分别采访了冯雪夫妻俩，了解了地方箱包大户面对雄安新区成立的兴奋与不安。

【采访地点】容城县北河照村伊涵布艺背包加工厂

【采访时间】2017年5月24日16:00—17:00

【采访对象】伊涵布艺背包加工厂老板冯雪

【采访者】张秀红、周慕超、徐春晓、徐婷婷

【整理】徐春晓、徐婷婷

问：是不是快把咱这村的箱包承包了？

答：没有，我们村附近基本我承包了。

问：是进口原料，再加工？

答：没有，原料是中国的，东西是出口的。

问：原料是从哪里进的？

答：白沟、义乌、广州，都有的。

问：广州也有进过来的？出口到哪儿呢？

答：很多国家，我没办法跟你说。

问：有在国内销售的吗？

答：我们全是做外贸的，最近这批货做巴西的比较多。

问：雄安新区成立以后，对村里面的日常生活有什么影响呢？

答：如果真拆迁的话，我这还怎么干呢？

问：是否对您这边会有一定的影响？

答：肯定的。

问：现在政府这边有没有跟你们谈？

答：暂时没有，我们这一期拆不到。

问：估计还要等几年以后，等到大王营镇那边建起来以后？

答：这得问领导啊，领导我这儿怎么安排啊？

答：有政策之后就知道了。

插话：厂房不能再动了，翻建什么的。

答：没有，我这厂里面工人也没在家里面，家里面只是负责发货、打包什么的，工人都没在家里面。

问：工人也是从外面招的吗？

答：我们在邯郸招的。

问：那边的成本比这边高吧？

答：那边比咱们这边工资便宜，咱们这边工资有点高。现在生意不好做，没有太大的利润，只能自己想自己的办法。

问：规模还是挺大的？

答：你没去我厂子里看，你去我厂子里看，你才知道我规模大。

问：我原来去雄县看他们自己在家里加工的羽绒服，我觉得规模已经很大了。

答：这个你看不到，这只是回来的一部分货。

问：您的工人有多少？

答：邯郸那边有400多人，总共500多人。

问：您只是加工阶段，没有自己的品牌吗？

答：有自己的品牌，但是人家老外过来，非要自己的牌子，我做的都是老外的牌子。

问：您是贴牌生产呗？

答：他自己的牌子，不叫贴牌生产，性质不一样，我只是给他代加工，他们都有自己的牌子。

每个客户的标不一样。

问：您有孩子了吗？

答：有两个孩子。

问：两个孩子都还在本地吗？

答：还上学呢，刚才跑的那个是我儿子。

问：以后想让他们出去上？还是在雄安？

答：到时候再说，我姑娘想出国，到时候再说。

问：那也挺好的。

问：现在大女儿多大了？

答： 14岁，初三了。

问：在哪儿上的？

答：我们这边县里面一个私立中学。

问：刚才听村长说有两所？

答：就两所。

问：一年学费有多少？

答：一年将近一万块钱，不算贵，总归一个人一年下来用不了两万块钱，加上吃、花用不上两万。

问：咱这村里面做箱包生意的，大概年收入能达到多少？按家庭来说。

答：这属于个人机密问题，能不透露吗？

问：可以，我们尊重个人。

答：年收入不方便透露，其他的都可以。

问：您企业的名字？

答：伊涵布艺背包。

问：我们觉得你这个点挺好的，刚才跟村长说了半天，他还不舍得拿出来，就带我们来您这看了看，说您这个确实是村里比较有代表性的一个。

答：还行吧，现在方圆几十公里之内，我这应该是比较稳定的。

问：规模也是比较大的，有四五百人。

答：因为工人都没在家里，感觉我这边没有太大的规模一样。

问：而且你的用工辐射到了邯郸，市场辐射到了海外。

答：对，我们做的都是海外货，国内基本没有。

问：产业链还是比较长的，原料还是从白沟进？

答：白沟比较多。

问：产业链的覆盖还是比较长的？

答：国内的量比较小，再有如果都能出口咱们有这个资源为什么不用呢？，你们来的不是时候，如果前天来，我们迪拜的客户在这里，如果他能来订货，对我这影响好一点。

问：您现在对于扩大厂房的规模，有需求吗？

答：当然。

问：有没有考虑向其他地区，比如向河北的其他地方转移？

答：如果能在我们这搞一块地皮肯定方便，因为像这些原料、箱包配件之类的东西，还有相关的产业都在我们这附近，我们跑到其他地方进货也不方便。

问：现在雄安新区一成立，估计都限制住了？

答：现在肯定限制住了，将来以后再说，咱们也无能为力。

问：您个人将来有没有规划？如果将来是偏向科技开发方面还是教育方面？

答：我现在跟曲阳那边的，一个朋友沟通，要托他们跟当地政府协商一下，想去那边搞一块地皮，在那边搞一个厂子。

问：曲阳的雕塑还是很有名的？

答：对，曲阳那边有一个朋友，现在正在给我协商，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效果。

问：您还够有远见的，把未来三到五年都已经规划好了，因为的确将来这个产业肯定要整体移出去的，您心里面有没有一些小想法？

答：比如哪方面？

问：企业转型呢？产品做自主研发？或是继续做代加工、创建自己的品牌？

答：有我们自己的品牌，但是我们牌子确实不够响，咱们中国的产品做到国外去，成本低，用他的牌子做出来，发到国外去，他自己卖，我自己的牌子卖不掉，没办法。我们有牌子，一直以来客户也不认，我们做现在客户的这些牌子，生意也挺好的，暂时没必要，只能是这样。

问：将来你得慢慢培养自己的品牌。

答：想过，但是实现不容易。

问：你跃过去就是海阔天空，真的不容易。

插话：泉州、莆田都是弄鞋子，莆田现在还停留在代工阶段，泉州因为自己创新，就有了很多自己的品牌，也推出了很多很好的牌子。

答：这方面应该上面给我们一些支持，我们应该还会更好一点。

问：对，是的。

插话：政府在这方面有没有什么资金支持？

答：咱们这个地方是雄安新区，这些箱包的市场在白沟，我们相关的产业现在跟雄安新区没什么关系，跟白沟政府有关系。

问：对您这边影响也还好，白沟那边有限制吗？

答：白沟肯定没关系，肯定会鼓励这个。跟这边的关系不大，人家白沟那边跟雄安新区基本暂时没什么关系，承接的话只能是自己想办法，自己找厂房之类的，租房子，现在房租就是可劲涨，一直翻。

问：那边的厂房是租的还是自有厂房？

答：租的人家的地，肯定邯郸那边的地也不卖给你，租完地自己盖厂房，因为不是自己的地，也不是盖得那么好。

问：租期应该比较长吧？

答：还可以。

问：多少年？

答：没有具体规定，因为土地都属于邯郸当地的农民，他有闲置的地方，我租下来每年都要给他钱，他肯定愿意长期租给我。这个应该对他们那边关系也大，雄安新区这边关系也不大，那边应该不是问题。

问：您这大老板把生意做好了。村里面其他村民在您这里工作的多吗？

答：今年没有了，今年也就十几个人，原来半个村子和附近的全在我们家干活，帮忙很多事情，也没办法说。毕竟咱们这边工资高，能往下边做的工作都在外面做了，咱们家里面就是留几个人打打包、发发货、做一些准备工作，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问：好的，看看小朋友们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插话：给您一份这个，这里面有一个告知书、有一个授权书，我们刚才采访您有拍照片，对您的照片可能会有一些使用。

问：您十年以后、二十年以后会是更大的老板，今天的采访资料和照片，将会特别有价值和意义，您看这不传媒大学的老师给我做的采访吗？

答：我叫冯雪。

插话：这份给您，留一个您的电话，后面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跟您沟通。

问：我们想对您做个深度访问，包括箱包及服装方面。

插话：您的图片如果收记在这个里面，我们会给您寄一份。这个需要您签一下，您留一个电话在下面。这个告知书您留着就行了，我们有一个口述历史博物馆，崔永元您知道吧？他做的口述历史博物馆，会收录一些。

答：你们等于把雄安新区的历史搞一下吧？

问：您想，十年二十年以后新区都建完了，里面一些现状性的东西都找不到了。

插话：我们也是为官方的规划工作提供一些参考资料。

答：这话我爱听。

问：再往高了说就是一些内参性的、决策性的，站在我们高校的角度提一些建议。

答：如果真的用的话，想着把我的名字给提一下，让他们给我批一块地。

问：批地不敢说，名字提一下可以，谢谢您。

调研思考

容城这个优势资源并不突出的华北县城，这里的诸多小镇能以服饰箱包产业闻名全国，可谓是容城人民灵活的商业思维的一个有力见证。从规模较大的服装企业到此类家族式作坊，服装加工业成为当地的实力产业，创造了大量就业岗位，养活了无数家庭。容城服装产业以贴牌加工为主要模式，借助劳动力优势，虽然每件利润极低，但以量取胜。这种传统的加工模式，也反映了我国服装加工业的基本现状。

这样的商业模式帮助他们在创业初期迅速站稳脚跟，也成为后来扩展和发展的重要优势。但是这种模式的弊端同样非常明显，即他们所需的人力成本与智力成本低，处在产业价值链的最低一环，贴牌加工的绝大部分利润都被产业链的前端层层占据。

我们此次采访的伊涵布艺背包加工厂属于自主设计、自主生产和自主销售的模式，产品远销南美，在当地箱包厂受不确定性因素的影响而减少国内订单的情况下，该加工厂的订单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这也跟他们的销售市场有关系。在与老板交谈中，可以感觉到他们对自家工厂规模和销量的自豪。主要在于雄安新区的建立对于工厂的影响并不明显，同时为了适应雄安新区的整体规划以及工厂自身发展所需的转型升级。

雄安新区的成立将会带来怎样的变化在很多方面还是未知，租金提高、用地受限都为工厂的进一步扩张增加了难度。同时，新区定位的高度，让工厂老板对自家较为低端的工厂产生了担忧，如果不主动进行改革，工厂能否继续发展下去？观察伊涵布艺背包加工厂的箱包产品，所有款式均为自主设计，但款式老旧、质量较差，无论雄安新区的规划是否会对工厂的发展造成影响，立足于自身的突破性改革不可避免。面对新区将会带来的丰厚的人才资源，工厂老板也意识到与高效和专业的设计人才合作将会是工厂的机会。能否抓住机会，从设计上进行突破，走出生产模式的舒适区，增加产品的附加值，需要工厂“甩开膀子”，大刀阔斧地推进产业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