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服装企业优化升级的经历与经验

——访保定津海服装股份有限公司

来之前对这个地方有无数的想象，来之后发现这其实就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县城。那些对雄安的纸面上的规划暂时还没有对这里形成太大的影响。第一天的行程主要是参观容城当地的服装工厂。首站是津海实业集团，它是当地土生土长的代表性服装加工企业。

保定津海服装股份有限公司隶属于津海实业集团，正式成立于1982年11月，发展壮大至今，已是一家集服装服饰研发、设计、制造、贸易于一体的综合性经济实体。公司占地面积30000平方米，建筑面积55000平方米，拥有国际顶级设计师1名，专业服装设计师20名，中高层管理人员、专业技术人员600多名。年生产服装近百万（套）件，产值近亿元，名列河北省服装行业龙头企业、中国服装百强企业。

津海始终保持着与世界先进水平同步的高远目光，数次引进国际先进技术和设备，采用世界先进的德国生产线、意大利制作工艺和日本熨烫设备精工制作。

该企业2008年被评为中国职业装十大领军企业，2012年中国服装行业100强企业第57名，2014年中国服装行业十大品牌。其中“泉镜花”西服是该公司自主品牌，2005年被评为河北省名牌产品。津海也在私人订制的路上有所探索，开创了订制品牌“澜豹”。

津海的主打产品是西装套装和制服工装。津海一方面站稳内销市场，成功中标河北省工商行政管理局制服及铁道部铁路制服的制作项目；另一方面继续拓展外贸市场，在与国内众多外贸企业合作的基础上实现自营出口，成为英国TESCO、法国沃尔玛的西服供应商。

津海实业的服装生产线呈现出高机械化、流水线生产等特点，一切井然有序。随行工作人员给我们介绍了一件衣服从打版到确认，再到裁剪，直至最后进入流水线工序的整套流程，总计300多道工序，由50多名工人完成。其中，剪裁部分有10多道工序，车间加工有200多道工序。包装环节有50多道工序。应该说从分工来看，是比较精细化和明确的。由于津海集团大多生产的都是西服，工序较为复杂，所以一条生产线上每个工人每天重复一个动作上千次，一天的产量是350件左右。工作人员强调，低于这个数字，可能就会出现亏损的情况。产量和生产效率是企业盈亏至关重要的一个因素。

在观看的过程中，了解到津海集团的服装生产有3种基本的主要模式，分别是自主设计生产、贴牌加工和合作加工。

（1）自主设计生产。津海公司有“泉镜花”这一主要针对大众市场的自主品牌和“澜豹”这一主要面向高端定制市场的自主品牌。据工作人员介绍，高端订制业务还在初期发展过程中。私人订制的周期大概在半个月左右，而且主要都是到店量体裁衣的形式，网络销售渠道还在开发阶段。

（2）贴牌加工。3种加工方式中占比最大的就是贴牌加工，这种方式的份额可以达到企业整体业务的60%。贴牌加工也是我们之前认知中“Made in China”最为常见的一种加工方式。

（3）合作加工。这种加工方式与贴牌加工相比，多了一些设计自主权、采购原料的自主权和销售自主权。

津海的内销产品主要是西装和制服工装。其中工装包括军服、铁路制服、工商制服和武警制服等。津海公司通过投标的形式成功中标国内各机关企业的生产订单。津海也有着不错的海外销路。工厂负责人介绍到，通过一些外贸公司，津海找到很多海外业务，制作了大量质量上乘的校服销往英国，也和英国的“金狐狸”等品牌合作加工，面料一部分由英方提供，一部分由津海采购；设计由英方提供，津海的设计师对设计进行定版和修改。

【采访地点】保定市容城县保定津海服装股份有限公司

【采访时间】2017年5月25日

【采访对象】牛彦军（保定津海服装股份有限公司后勤主任）、赵威（保定津海服装股份有限公司车间替补工人）

【采访人】王大为、张琪、杨芷青、高子健

【整理】王大为、张琪、杨芷青、高子健

一、保定津海服装股份有限公司样本间采访后勤主任牛彦军

答（介绍）：雄安新区成立，咱们这个地区也会有升级更新。英国金狐狸和雪中飞就是授权咱们生产的。像英国金狐狸授权给我们以后，会给我们一些自主销售权，大部分他们会收回，我们会给他发回去。

问：这个设计是对方提供的，包括版样？

答：包括版样，包括面料要求，包括质量要求，会有技术专员过来进行现场指导和监督。

问：面料呢？

答：面料有一部分是对方提供，有一部分是自己采购的。

问：在国内采购吗？

问：这个面料国内的也有，国外的也有。

问：自己采购也是经过他们同意的？

答：对。必须得达到人家的要求。

问：所有的版形都是他们设计的？

答：有的也是我们的设计师提供的，我们是合作关系，不单纯是加工和被加工的关系。

问：你们也有自己的设计师，提供了版形，他们认可也是可以采用的？

答：对。

问：金狐狸用英文怎么说，有商标吗？

答：这个不是，现在摆的这个是我们自己的，不是金狐狸的。我们跟雪中飞、金狐狸都是合作关系，会根据他们的要求进行调整。雪中飞是咱们国内的品牌，咱们比较熟悉的是羽绒服，现在都是综合发展。

问：都有他们的标签标识？

答：商标、水洗都是他们提供的，包括质量、工期、检测，人家都是要进行跟踪的。不是说，这个衣服撂在这儿水洗，你做就行了，他不会那么放心，人家要全程跟踪。

问：最后也是验收合格了然后才……（被打断）？

答：对，必须有检验的过程。（接着介绍）这是贴牌加工，订单式的加工，这是另外一种加工方式，这种加工方式很简单，就是对方提供样版，提供布料，提供基础资料，咱们做好了再给他们发过去，就是纯代工。

问：纯代工不也要贴他的商标吗？

答：对，必须得贴人家的商标，因为咱们就是替人家生产。

问：像这种？

答：这是一种代工，但也是一种合作，我们跟红豆也有类似的合作，跟这个代工是两个概念。

问：区别在于合作关系有可能您也出一些设计？

答：对，一个是出设计，另外有一定的自主权。

问：自主权是设计方面还是什么？

答：设计、销售。

问：销售也有自主权？

答：对。这是双方的合作。

问：就不光是生产完了运给他？

答：合作关系是共同进步的方式，我们利用的是他们的品牌效益，他们是利用我们的生产技术实力，包括市场销售各个方面进一步合作。像代工这块是另外一个概念，就是他在我们这儿生产，生产完了以后，只要产品合格了，质量合格了，就走货了。他们卖得了、卖不了跟我们没关系。包括军服、铁路服、工商服，现在我们每年的生产量都很高，因为企业具备这个实力，做工装需要的机器设备、人员的实力、技术实力咱们都是具备的。像这样的布料都比较好，需要除静电，需要预缩，需要轧胶，一系列的机器设备需要的很多，因为咱们能制作西装，所以相关的要求能满足，相关的设备也都有，同时工人的技术，包括样版师的技术，对细节的要求，中间的控制，因为咱们已经有30年的历史了，所以有一套非常完善的体系。这个要求还高，军服也好、制服也好，穿上必须得合体。

问：这都是企业自己联系的业务吗？

答：这个要投标，要凭技术实力和社会信誉。

问：每年都会招投标？

答：两年、三年就会投招标。

问：中标了就可以接这样的订单？

答：对。

问：这些军服、铁路服、工商服，都是通过招标来接的？

答：对。铁路服去年投标了十几万套，现在正在陆续生产。

问：这些校服是内销还是外销？

答：这些校服是出口英国的。我们每年要做五六十万套，基本上英国的学生服，一大部分都是我们生产的。

问：这个渠道是怎么找来的呢？

答：也是有中间商，有贸易公司牵线搭桥。

二、保定津海服装股份有限公司生产车间采访后勤主任牛彦军

问：现在客户可以在网上订衣服？

答：对。订了以后，磁卡往这儿一拍就能显示规格是多大。

问：可以进行个性化生产？

答：可以。将来能达到私人订制，这套设备就是根据这个来的。

问：如果我在网络上面下单订这个服装，到我拿到手里，周期需要多久？

答：半个月。

问：加运输的时间吗？

答：生产时间半个月，运输要两三天。

问：为什么要那么长时间？

答：我们有一个数字采集、排版，数据来了以后设计师先排版，排版以后客户再确认，不能说排完我就裁，确认完以后再到车间裁剪。

问：那你们核心的花费时间就是和客户确认的时间？

答：客户确认，另外还有一个裁剪的过程。裁剪以后进入前期制作。

问：裁剪以后得打版吗？

答：信息传过来以后设计师会打版，打版以后会做出一个模拟的样子让客户确认，确认以后下单裁剪。

问：模拟样子我们能看一下吗？

答：现在还看不了。我们对私人订制还是以到店量体这种传统方式为主。

问：量完，打版之后裁剪了？

答：裁剪以后进入这个流程。主要就是瘦款还是肥款这几个样子。

问：实际上女装更难是吧？个性化太多。

答：现在做女装还得需要进一步的调整，主要是针对男装。

问：男装就那几个关键部件儿，无非就是瘦点儿肥点儿。

这块比如说到下一个步骤了，这配完料了，磁卡也刷完了，它就会告诉你到哪一个工人那里了？

答：这个电脑会自动控制，到这儿了会把两个片儿压在一块儿，先固定一下，下一道工序再钩的时候不会走样儿。

问：这个机器就负责固定，另一个就负责钩，然后这个衣服就继续走。

答：对。现在没活儿它就停在这儿，继续往前走就到这儿，到这儿叫劈字口，就会把它劈开。劈开以后是钩，就把它翻过来了。别小看这个活儿，要做的话是很费劲的。对一些关键部位都靠这个衬。

问：每个人就干一样活儿？

答：也根据工序的难易程度，如果是复杂的工序就干这一道，如果是简单的工序会多干一点儿，这涉及计算工资。

问：这也是标准的计件吧？

答：对。

问：有这个机器，每个人干了多少活儿会计算得非常精确？

答：这个非常简单。我们是车间定岗，根据他们的生产能力，不能超过人的劳动能力范围外，我们规定一天生产300件，或者是270件……干完以后工人会自动下班，不会再让工人额外加班。

问：流水线上每个人都应该达到平均水平，要不然就会影响下一道工序？

答：对。做完就沿着边儿自动走了，再到下一道工序。

问：这道工序就完事儿了吗？

答：对。

问：总共多少道工序？

答：一套西装全部的工序是300多道，由50个工人来完成。复杂的工序一个人干一道，简单的工序一个人干两三道。为的是把这个工资平衡好了。

问：一共300多道工序？

答：是。这一个生产车间是50多个人，这50多个人共同完成一件衣服，一件衣服要过每个人的手。

问：这个车间有多少道工序？

答：车间里是200多道，裁剪有十几道。平整、包装有五六十道。因为这个分的很细，这件衣服想成型有挂牌儿，挂牌儿就好几道工序，做一件衣服是非常烦琐的。

问：这也有咱们自己的品牌吗？

答：对，咱们也有自己的品牌，设计里面包括量体、数据统计、设计、打版、裁剪……反馈都不算在工序里面。裁剪完了以后还要验片儿，验片看合不合格，验完片儿以后还要净片儿，有些片儿是毛片儿，过的时候得留点儿空间，还需要再净一遍。验片儿、净片儿，还要把它送到车间，在这其中还有一个确认，设计师对这个裁出来的样品进行确认，确认完以后进入车间。还要熨烫、上领子、开兜，这些都是前期的工序，一过去几十道工序就出来了。为什么说做衣服是针头线脑儿，确确实实是这样，就是一点儿一点儿做出来的，经过每个人的努力，每个工人的辛苦劳动，因为他在这儿一坐就要坐八九个小时，一个袖子要不停地做，不停地跟着走。我们现在一条生产线正常的产量是350件。

问：一条生产线指的是什么？

答：50多人是一条生产线，正常西装就是350件一天。一个动作要重复上千次。

问：等于还是一种目标管理，一个工人干的就是这个。

答：对，咱们不会去耗时间。

问：工人累了可以休息一会儿，那个活儿就攒在他机位前面。

答：对。咱不能太机械化，毕竟是和人打交道，就得人性化。

问：您刚才说一天要生产350件，那出厂价大概是多少？

答：这个就不一定了，一个是面料，一个是服装的难易程度，还有工艺要求，还要看品牌，西服的价格都不一样。专门上袖的机器有一个弧度，电脑上会输入相关信息，有相关的要求，摆度、尺寸都有要求。

问：这个对准了放在这儿就行吗？

答：对。

问：那里面是一个椭圆形？

答：这个本身就是椭圆形。

问：能通过这个电脑指导自己轧的线路吗？

答：现在需要做的是对齐就行了，别的不用考虑。电脑上是数据，需要多少针，有多宽，需要的幅度有多大。

问：工人不需要看这个？

答：工人不需要看这个，都是设计好的。他的任务就是不停地对齐这个。

问：这个是技术含量最高的吗？

答：对。

问：您原来是学裁缝的吗？

工人：后来练的。

问：原来没学过裁缝？

工人：学过一点儿。

问：您就是容城县人？

工人：对。

答：将来以后这就是拆二代。

问：拆二代是什么意思？

答：雄安新区第一批要拆的就是他们。

问：能采访一下他吗？

答：他这个任务完成了才能停，如果他感觉累了，或者渴了，可以休息一会儿。

他这儿有点儿忙，咱们到楼上还有一个大车间。

有员工号码、衣架处，现在押着几件活儿，如果需要更多的信息，这儿都能显示出来。

三、保定津海服装股份有限公司生产车间2层采访后勤主任牛彦军

（介绍）现在我们来到了津海集团的A车间进行考察，在我面前是一个设计部的研发室，样板看起来都是一片一片的纸片。

问：你们有自己的设计室？

答：对，这是我们企业的大脑，西服的样式出来以后，人们喜不喜欢就靠它。

（介绍）现在我们到了生产车间的二楼，据说这里面的生产方式相对于刚才的车间是更加传统的。

问：这个衣服比较简单，所以工序也少是吗？

答：工序都是一样的，只是这个衣服它集中，因为没有设备的限制。

问：但是这一趟下来才多少人啊？那边50多人。

答：这也是50多人。这两趟是一件衣服。这边是画片，要在这里画出来，比如兜具体在什么位置，上面都有固定的样本，通过画样本，我们做这一套衣服，做的不全是一个号的，有45、48、50的，或者是不同型号的，画的时候也有要求。

这件衣服，它会有相关的兜位、兜口、肩口，都非常非常明确。这个就是针对44码的，这是36的，它根据衣服不同的型号，做出来的样本也不一样，会进行定位，用水印笔芯做记号，这个笔芯到时候一遇热以后就没了，所以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每一道序都很讲究。

这是一个电脑，控制针距、速度，是电脑机器，这个机器不用人，根据衣服不同的要求，调好以后就是固定的。

问：这个就是你说的德国工艺是吗？

答：德国那套设备是最早引进的德国设备，那套设备跟现在的来比已经相对滞后了，现在已经更新了好几代设备。

问：还是德国的吗？

答：有德国的、有日本的，也有国内的，国内的比较少。

这个是裁袋机，是一种专业设备，原先袋带要求的角度、尺寸、定位都很费劲、很复杂，但是用这个设备以后，这有一个红外线定位，有一个灯，裁兜的时候抓，不会出现歪线、断线的问题。

问：请问开袋是什么意思？

答：你看见这个了没？因为这个衣服做上以后，这要有牙子，这也要有牙子，这两道牙子就需要专业设备来做，因为这两道牙子用机器做出来以后，不管是宽度、水平度还是角度，都是一致的。如果拿普通机器来做，做不到这个效果，而且很复杂，你看这里面有多少东西？里子、面料、兜口，所以用这一个裁袋机，能解决好几道工序。它把这个绞开，这个位置现在看是4针，得把这绞开，窝进去，再把它熨平了，然后才能下一道工序，这一个就有6、7道工序要完成。工序都是一样的，包括他们做的内容，都大同小异，因为毕竟都是西服。

这个基础要求是一样的，就是不同的款式有不同的要求而已。每条生产线的基础实力都是相差无几的。

问：这个厂房有多少人？

答：这个厂房有500多人，比刚才那个厂房人多。

问：我真想在这住一段时间好好看一看。听说现在中国的劳动力上涨，很多品牌都选择劳动力更加便宜的亚洲国家作为生产地点，比如说巴基斯坦、越南。这对你们有什么影响吗？

答：未来产业肯定面临工资的压力，因为公司现在普遍都在提升，工资也要提高，成本肯定提高，所以我们要转型。现在为什么推自有品牌，就是要提升核心竞争力。

问：现在自己贴牌，养不起这些人，和他合作，借助它慢慢做你自己的品牌。

答：必须得跟档次比较高的去学习，你不学习光靠闭门造车也没戏。

问：将来设计师就是一个服务行业，专门进行设计。

答：现在是有专门的设计公司，现在就有。

这里是专门生产裤子的，刚刚看的是西装，裤子工序会少一点，但有时裤子生产起来也比较烦琐，尤其是裤兜这块，还有两个兜，制作起来都是比较烦琐的。

问：也是一道一道工序来的，但是没有机器传送过来？

答：对，我们是按刀说，这一刀20多件，他做完这20多件，把这20多件再转给下一个工位。

问：一刀就是20件？

答： 20～30件，根据布料不同。

问：做完了就抱给下一个人？

答：对，这个好处就是可以走量。所以，情况不一样。

问：这些东西也是按计件给的？

答：对，全部是计件工资。我们都安排好了，先期工作都做到位了，这个人不用管他，因为你干这300件活，最起码得把这些活干完才行，要不然衣服没有办法继续做。

四、保定津海服装股份有限公司生产车间2层采访替补工人赵威

问：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答：赵威。

问：籍贯？

答：保定。

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答：替补，就是所有的活都干。

问：所有的活你都会干，所有人都一样吗？我听说你们都是干一个工序？你的技术是挺全面的，所以才能做这块？

答：每个车间都有替补。

问：这个里面分男人、女人干的活儿吗？

答：（指着熨衣服的男工）当然分了，比较沉的都是男人干的，技工一般是女的。

问：有熨斗的一般是男的？

答：是的。

问：是因为这个比较重？

答：不是，一般的女的掌握不好熨烫方面的技巧。

问：哦，还有这方面的原因。你在这工作有多久了？

答：11年。

问：一直做这个工种吗？肯定有不同的变化吧？

答：一开始不是，干替补3年了。

问：之前做什么呢？

答：之前也是盯一道工序。

问：这个工作也需要培训吗？

答：对。

问：刚开始有员工培训吗？安全知识呢？

答：都有。

问：培训多长时间才能上岗？

答：1～3个月。

问：可以问一下你的工资吗？

答：可以。

问：每个月按计件？

答：嗯，计件。3000左右吧。

问：你要干多少活儿呢？计件大概有多少呢？

答：有好干的活儿，可能高点，也有可能低点。要看成衣的难度。

问：能给我们一个大概的概念吗？比如难一点的多少钱？简单一点的多少钱？

答：这个我不知道。

问：你只知道计完了以后工资的总数，并不知道怎么计出来的？

答：一件多少钱不知道。

问：3000多块钱在容城这个地方还是能生活得不错的，你是当地人吗？

答：嗯。

问：你这十多年来工资涨得情况是怎么样的？从你刚开始进车间的每一道工序价钱是怎样的，在变成替补后价钱会升高？

答：对，会升高。

问：最初11年前刚来的时候赚多少钱？

答：那会儿一年就是一万多。

问：一个月差不多1000多块钱。还是涨了，3倍的涨幅。家就是当地的？

答：容城当地的。

问：自己已经结婚有小孩了？

答：嗯。

问：这些工资还是够供孩子所有的费用？

答：够。

问：对工厂还挺满意的？

答：满意。

问：像这次雄安国家有这样的政策，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吗？

答：这得看国家的安排，走一步看一步。

问：也没有过多的担忧？

答：对。

问：你爱人也在这个公司？

答：嗯。

问：两个人都做同样的工作，平时谁来照顾孩子啊？

答：我爸我妈。

问：孩子有多大了？

答：大的10岁，小的6岁。

问：你们两个工作时间一天要多少个小时？

答：现在10个小时，加班两个小时，加班有加班费。

问：多长时间可以休息？

答：中午12点到下午1点半。

问：放假吗？

答：节假日正常放假，周末也正常休。

问：中午是在这里吃饭还是回家？

答：我回家，比较近。

问：每天中午还能回家休息一下。工厂除了这种工作，还会组织什么业余的活动吗？

答：有一个火灾演习、逃生演习，还有对职工的表彰大会。主要是安全问题，安全第一。

问：在这里做替补工人等于是一个比其他人技术都高一些的是不是？

答：对。

插话：因为他得什么都能做才能做替补。

问：您怎么学到这个技术的呢？最初是怎么踏入这个行业的呢？

答：也是感觉好奇，然后培训之后进来的。

问：刚来的时候多大？

答：17周岁。

问：初中毕业之后，经过培训就开始工作了，培训3个月？

答：对。

问：父母也是从事相关的工作吗？爸爸妈妈也做这个行业的？

答：没有。

问：就是因为家附近有工厂就过来了？

答：主要是因为这附近工厂太多，服装厂太多了。

问：是不是大多数人都是住在这里，有工厂就到这里培训、上班了？

答：对。外地的也有，但是少，差不多都是当地人。

问：等于说你们这些人在一起工作有可能又是邻居，大家都认识，是不是这样的？关系是不是应该很融洽？

答：很融洽，毕竟一起待了这么长时间，而且都是当地人。

问：而且很稳定，一工作都十多年来，其他人也是这样稳定吗？

答：最少的也是3～5年，因为工厂待遇挺高的。

问：效益还是不错的？

答：不错。

问：会不会有奖金，比如说干得好的有业绩奖金？

答：有，还有年终奖。

问：每年都有吗？

答：每年都有。

问：怎么判断呢？

答：看你出活率高低。

问：出活率怎么计算呢？

答：出成品来计算。

问：就是看您出成品的数量，怎么看质量呢？

答：质量有检验。

问：数量和质量都要看？

答：每道工序都有检验。

问：但是我看你们都是流水线的，之后成衣都是那一件，可能经过了很多人的手，怎么计算呢？工作量都是一样的，这一个产品上有你的劳动也有我的劳动。

答：你干哪道工序，哪道工序就是你的。

问：有可能有的人干两个工序，是吧？

答：对。

问：您对这的工作还满意吗？

答：满意。

问：您希望您的孩子以后是？

答：尽量上学吧，因为这个行业也不是太好，孩子毕竟还小，有文化比没文化强。

问：您觉得这个行业哪里不好呢？有没有压力？

答：没有压力，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问：你们这边还是希望孩子以后不做这个？

答：现在都是有文化什么都可以做，我们是没文化的人，只能干这个。

问：这个布料的剪裁、灰尘啊，对身体有没有伤害？

答：没有。

问：你们一直都这样，不用戴口罩？

答：我们这些都是毛料，没有什么污染。

问：这些原料是自己生产还是从外面买进来的？

答：不知道，那是老板的事。

问：你们有没有那种一天完不成工作量的事，自己加班加点来完成？

答：也有，但是少。衣服都能完成。

问：最初你们接受了培训来这工作的，在工作期间还会再培训吗？

答：会定期培训。

问：是由工厂组织的吗？

答：工厂组织。

问：怎么个形式呢？是要给大家展示技术的过程，还是有人教？

答：有人教，有专业的样板师傅教。

问：刚才我们看的那个设计室的那几个人过来培训你们？

答：对。

问：所有人都要去学是吗？

答：是的。

问：那些样板师傅是外聘过来的还是本地人？

答：外聘过来的。

问：你们年假也是放7天？

答：年假不是，年假一般时间比较长，十几天吧。

问：你们年前会比较忙吗？

答：年前会比较忙。

问：这一年什么时候是淡季？什么时候比较忙呢？有什么规律吗？

答：也没什么不忙的时候，差不多一年都是这样的。

问：一直都在做西服？

答：是的，没有季节变化，一直都在做西服。

问：你在做的过程中会知道这是国外的一些品牌来加工的还是国内的吗？从制作的工艺上能感觉变化吗？

答：都差不多，感觉不出来。

问：我看到你们那个厂房机械化程度更高一些，这边就没有那么多机器。

答：关键就是传送带、零部件儿和这不一样。

问：但是做衣服的工艺都是一样的？

答：一样的。

问：不会说这边对你们技术要求更高一些？

答：没什么，一样的。

问：那分配工人的时候也都是一样的吗？

答：一样的。

问：你有时候也会到那边的机房吗？

答：我只能负责这一个车间，要去那边还要经过培训。

问：不同的车间，不同的培训方法？

答：是的。因为他们的工艺跟我们的工艺都不一样。（指生产线机械化程度不同）

问：而且我看这边除了西服以外还有长裤？

答：这边有单件、有套装。

问：这个西服我看没有配裤子？

答：都是单件。

问：但是有的时候会有一套的？

答：对。

问：新老员工会有一个衔接吗？新来的员工，老员工会带他们吗？

答：会，这是必须的。

问：大家都是很无私地去教，不会担心把你教会了我没有饭碗了？

答：不会的，保证把这西服的质量做好了就行，不能说我把手艺传给你了，我干不了了，不可能的，我教会了他，他能把质量把关好了。

问：你也带过徒弟了吧？

答：有。

问：哪个是你的徒弟？

答：现在都不在这了，换职业了。

问：觉得有更好的地方发展了？

答：有更好的地方发展了。

问：比如说呢？你以前的徒弟去哪里了？

答：当个老板。

问：哦，自己做生意了，没有一个留在这儿的啊？

答：嗯。

问：当老板也是做相关的行业吗？

答：他们做毛绒玩具，也是在容城。

调研思考

深入访谈之后，我们对容城的服装产业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同时也发现在各大服装厂表面繁荣的背后有许多固有问题。例如劳动力问题。服装生产重复性动作的枯燥、高密集程度的工作，使得服装厂对年轻劳动力的吸引力大不如前，这导致了服装厂缺乏新鲜血液，甚至面临劳动力短缺的问题；另外，厂内现有年轻工人的生产积极性不高，在参观途中也可以看到工人偷懒发呆的现象。

其次是历史悠久的各大服装厂对于“互联网+”技术的运用问题。尽管负责人多次提到了“私人定制”的企业特色，但也仅仅是停留在对尺寸不同的客户在现有款式上的加工生产，并没有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私人定制”。对于如何深入挖掘“私人订制”以及如何与“互联网+”技术的进行融合，容城的服装产业显然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最后是品牌附加值低的问题。各大服装厂贴牌加工份额达到企业整体业务的60%，原创设计能力不足，品牌附加值低。主要依靠赚取加工费来维持一家企业的发展是远远不够的。这种方式不仅适应不了今天雄安新区对服装产业的要求，也适应不了正在整体转型的中国服装产业的要求。然而，大型企业对既定模式的依赖性比较强，转型升级难度大，企业发展任重道远。

面对以上种种问题，我们不禁想问：“Made In China”路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