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各怀心思
一、
叶落知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形象,一言不发开着车送秋近回家。
从上车到系安全带,他的所有动作都十分规矩有礼,举止绅士得让秋近以为刚才啃得自己嘴唇破皮的色狼只是个幻觉。
气氛有些微妙,秋近摸着自己破皮的嘴唇,缩在远离叶落知的角落里嘟着嘴跟自个儿生着闷气。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假如他不把她的嘴唇咬破的话,也许,她甚至一点儿也不会生气。
谁叫她也喜欢他呢?
她甚至很高兴,毕竟人海茫茫,两个人刚好相遇还刚好两情相悦的概率多么难得呀!
她原本甚至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打算,当然她也明白到时候家里的母亲大人和父亲大人一定不会同意,更不可能放任她自流,所以,她自然也想过将来实在走投无路,大不了就去相亲好了。
可上天把他送到了她面前,虽然当时两人应该都没有预见故事还会有未来的走向。毕竟萍水相逢之后,大家各自天涯很正常。谁也没料到,毫无交集的两个人,会因为那次山村里的偶遇从此牵扯不清。
她其实很喜欢他的。假如有需要,她甚至愿意放下矜持,主动倒追表白!
还有什么,比你喜欢的那个人刚好也喜欢你,更幸运的呢?她,何其有幸!
可是天时、地利、人和,这三样里,他们相遇的时间不对呀!她就是想再等等,因为她眼下的境况实在是太糟糕了!
假如能等到她事业有成,等她能挺直腰板站在他的身边,那时候,她一定会紧紧握住他的手。
秋近当然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太贪心了,可是叶落知的条件比她好太多太多了,这差距让她想起不知某年某天听来的一个段子:
两个人坐在一起喝咖啡,其中一人看着另一个人,又看向窗外的远方,忽然说了一句:“我奋斗了十八年,才终于能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
或者再换个更耳熟能详的段子:有的人努力了一辈子也到不了罗马,而有的人一出生就是在罗马。
虽然秋近从来不怀疑自己将来一定会有所成就,可是,眼下的她和他之间,的确就是横跨了一个罗马的距离。
秋近是个很理性的人,她明白,假如连她都对自己不满意的话,她怎么好意思奢求别人对她满意?
也许两个人在一起,并不用太在意身份地位和金钱这些身外之物。
可是,她太了解自己了!在她好不容易才遇到的这段感情里,她要的,除了叶落知的那颗心,还有自己安心站在他身边的底气。
她一直都知道的,人一旦有了贪欲就会陷入麻烦,就需要更多的勇气去处理那些麻烦。可她一直都是个只会逃避的胆小鬼,最缺的就是处理麻烦的勇气,所以她努力把自己训练成不争不抢、淡泊名利的性子,时时安慰自己一切都是浮云,不必太过在意。
她知道一切的根源所在,儿时就如影随形的自卑恐怕是她一辈子都无法逾越的鸿沟,因为自卑,所以自暴自弃,她有时甚至不愿意拿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勇气去处理麻烦,逃避几乎融进了她的骨血,成了她的一部分。
如果问她什么时候能拿出勇气,那一定是在她下笔的故事里。
以她对自己的了解,假如她今天没有底气站在他的左右,那么一旦遇到麻烦,别的暂且不论,光是他这出色的外形和光鲜的职业,她就知道他的烂桃花一定不会少。那时候,她该如何面对?
她知道的,一旦心底的自卑被无限放大,为了保留最后那一点可怜自尊,她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逃离。
呵……人类多可笑啊!越是自卑,就越是放不下自己的自尊心。可那是她所剩的、仅有的、最后的念想了,否则,除了自卑,她将一无所有。
可这一次,她多希望自己可以不要逃!
二、
秋近沉浸在自己的顾影自怜中不可自拔,她淡泊名利已有多年,假如不是为了赚钱养家,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像现在这样去从事一份工作。
可叶落知的出现……她那颗势要将淡泊名利进行到底的心,动摇了,地动山摇。
假如秋近没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假如她能抽空多看叶落知一眼,就会发现他此时的耳根通红。
实际上,叶落知现在很害羞,他从不知道自己居然也会有如此害羞的一天。他偷偷看了她一眼,好在,秋近还在生气,根本无心注意到他的窘迫。他暗暗松了口气,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开车上面,默默忍受着脸颊和耳朵上的热度,其实他的心里更烫,不过他喜欢这种心里发烫的感觉。
直到她下了车,他脸上的热度才终于散尽。
她闷闷的,一声不吭下了车。他第一时间追了上去,艰难地开口解释:“秋……近,刚刚是我不好,可我发誓,绝对没有存心轻薄你的意思!”他其实多想亲昵地叫她秋儿,可惜时机不对只好做罢。
秋近低着头不说话,实际上,她知道自己也做了蠢事,还是让人误会的蠢事。
他不知她心中所想,更加急于求得原谅,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解释:“当时你的身体一直在贴近我,我以为……我……当时,我以为……你也是喜欢我的……所以,一时忘了你一紧张就会腿软……”该死,他似乎又开始脸红了!难道害羞这种情绪也是可以传染的吗?
“你不许再说了!”秋近炸了毛,恼羞成怒瞪着他,“哼!你才腿软!你全家都腿软!”一紧张就腿软……这么丢人的事他心里知道就算了,怎么可以直接说出来?
她无理取闹的样子让他失笑出声,又立刻收敛了笑容,小心翼翼地问她:“那你能原谅……”
秋近舍不得他那么低声下气的样子,即使是为她。记忆里的他是那么骄傲淡漠的性子,怎么可以随便折腰?所以,她心软了,摸着泛着疼的唇瓣,胡乱说了一句:“我就是生气……谁叫你把我嘴唇都咬破了!”这说的什么跟什么呀!
秋近自暴自弃,放弃了继续组织语言,匆匆扔下一句:“你回去早点休息,晚安!”然后,跑路了。
叶落知摸着自己的唇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她的味道。他试着回忆刚才接吻的情节,却发现除了自己“砰砰”的心跳,和她勾住自己脖颈的柔劝触觉,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把她咬破了吗?他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在心里告诉自己,第一次没经验没关系,反正你这么聪明,可以学。
她脑子一团浆糊,捂着发烫的脸颊一路小跑回去,留他一人站在车前,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