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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要被老朱搞穷了

长春宫正殿东侧书房内,朱植与薛整、萧吾良两人隔案而坐,就霍庄的事讨论了一番。按萧吾良所言,霍庄与金忠就接触交谈了一次便被邀请走了,两人都没能劝住。

“这么说,主要不在于金忠拉拢,而是他自己也有意进燕王府谋职喽?然后你们还有再见面吗?,他本人有什么想法?”朱植觉得这个问题必须要弄清楚,不然以后会被反噬。

萧吾良苦笑道:“见了一次,当时学生和薛先生都在,薛先生便让他找个借口推辞,就算一定要去燕王府也应该先与殿下说明再去,但我看得出,他很矛盾,既不愿解释又不想回辽东。”

“这就不行了,他不会是被那个金忠抓住了什么把柄,被要挟了吧?”朱植大失所望,顿时感觉事态有点严重,又看向薛整问道:“那么薛先生应该还没交待什么事给他吧?此次去北平岂不是也暴露了?”

薛整皱了皱眉,眨巴着小眼睛微笑道:“那倒不至于,学生一向单独出行,还没到时候,有些事只能在学生脑子里。不过霍庄被拉拢进燕王府,学生其实是默认的。如果是金忠要挟,以霍庄的性子绝不会听从,不过学生也好奇,霍庄并没理由一定要去,但他仍是去了。”

“好啊!辅正先生!你竟然是在演戏!”萧吾良对薛整大为不满,却也疑惑道:“可这事学生也是想不明白,可能是他自己心中有什么隐秘的事却不愿与我们说,就造成了这个结果。”

“也罢!人各有志,但看以后吧!”朱植也不知道这事该如何定论,总之,霍庄进燕王府都不是大家的初衷,恐怕只有那个金忠才是主动,然后霍庄意动,薛整是明知而待机,他本来就是在落子,当然是无所谓的。

“他不肯说,神仙也难知道燕王府有什么吸引了他……”萧吾良很无奈,甚至有点自责,毕竟他与霍庄不仅是同乡,还是有交情的,现在人带出去却没带回来,而且大家也完全搞不懂他究意想干什么。

“由他吧!自有他的道理!”薛整倒并不在意,又笑道:“不过我们从北平回来的时候,御马监中使也到了北平,还有工部、户部的官员去接管满套儿金矿,事情是这样的……”

这次老朱的动作很快啊,朱植晒笑道:“这事孤知道,你只说朝庭旨意就行了!”

“咦?殿下已先得知,莫非是宁王那边的消息吧?”薛整的思维反应很快,便接着道:“朝庭旨意我花了两天才打听到,燕王连大宁都司的兵权也丢了,朝庭命燕王整饬北平、宣府边防,不得预大宁都司事,并责令宁王入秋进兵,向北元追捕索要叛将哈宽。”

朱植听完一呆,老朱这是在搞平衡,让宁王统兵出征恐怕要出大事,但老朱岂敢真放心如此,想着有点不对,又问道:“那朝庭有没有另行委派勋贵大将?”

“暂时还没有,但过段时间一定就会有消息,以学生看来,无外乎几个人选。按说首选当然是武定侯郭英、其次长兴候耿炳文,但另一人可能性最大,那就是宋晟。”薛整笑着推测道。

薛整说得这么笃定,朱植也就能猜到其中的玄机,这还是因为蓝玉案,宋晟曾是蓝玉的部将,但他又是很早就随父兄追随老朱打天下的,这几年一直在西北,现在蓝玉的案子了结,宋晟调过来能更好地接手大宁都司。

而郭英与耿炳文主要是威望高,用兵经验老到,但调用大宁都司的卫所兵可能反而没那趁手,北平诸卫就更不是他们可如臂使指地随意用的,就算能调能打,但军令传递肯定会打个折扣,徐达与燕王在北平的影响力太深远了,否则魏公徐辉祖各地备倭,就是不给他去北平。

而辽东这边更是如此,老朱宁可让朱植节制,开始调郭英、杨文一老一新共同扶一下,然后就不给了,哪怕朱植在辽东到处跑,以正事为由各种浪,老朱也默认,九边别的藩王平时都待在封地城内,没有大事绝不充许到处跑的。

老朱如此小心,当然是为了防军阀,防山头化,把大军区制度进行到底,这当然不算错了,滥杀可未必,只是狠了一点。

这时,乔玄俭在书房外通传道:“殿下!辽海水师的粮草转运公文到了,这还有兵部的调令,那边也来人了,您可得见一下!”

估计到辽北立卫的兵员要调过来了,朱植便让人去将郭铭请来,再一起转到长春宫正殿前,远远望见廊檐上站着辽东都司指挥佥事赵景柱,朱植去年就认识了,但没什么特别印象。

长春宫是有两个的,后宫那个还没完工,此处则属于离宫别殿,规模比较小,正殿也就不大,但有正事就必须在正殿接见,若是大事还要去承运殿。这处正殿也是一个小朝堂一样,里侧龙纹壁下摆着朱红雕龙纹宽坐,坐前有着高高的大案。

“臣辽东都司佥事赵景柱拜见辽王殿下!因周总兵掌印坐镇辽阳;文同知往龙安卫练兵,并选址立卫营建事宜,故辽东海运目前由末将暂代主持,因入秋后大宁都司将用兵,这次调来的五万石粮草运抵辽阳后,接下来得转运大宁都司的,大概有七万石左右,将运到觉华岛,或广宁右屯卫城。”

朱植点点头道:“这五万石算是户部补给辽王府,代辽东都司去年借调偿还朝鲜的那批粮食吗?把公文呈上来吧!”

“大概是吧,公文上是签押的户部大印,这还有兵部的调令,后续可能还旨意下来。”赵景柱从搭在肩膀上的皮褡裢里取出一大叠本子递上朱植案头,退后几步又再坐下。

朱植见郭铭坐在一旁,便将一叠兵部调令递过去,专心看手里的粮草公文,这可不只是一张纸,而是折叠的小本,拉直了足有两米长。上面详细记载了粮食调出自哪些仓库经手用印、装船、沿途通关斟合等全盘手续,在最后才注明了,这是户部调给辽王府的。

“不是说在九月之前还完吗,这才七月初啊!”朱植有些奇怪,但户部肯还上就是好事,反正自己在朝鲜倒腾的粮食自己用作各种工程就行了,他转头一看,郭铭还在低头审视兵部公文,半天也没见用印,不由讶然问:“兵部调多少人口随军至龙安卫?”

郭铭一脸惊奇道:“原本不是说两卫三万人左右嘛,现在倒好,六卫!这怎么搞得起?”

“不是吧?拿过来我看看!”朱植大吃一惊,老朱的步子迈这么大就有点不好办了。他从郭铭手中接过来一一细看,事情变得有点复杂了。

老朱做事果然是动作迅猛力度大,大概是觉得女真人不可靠,将铁岭北面安乐州防御做了一些调整。辽海卫仍驻开原不变,三万卫以阿哈出为指挥使移置更北面的前元驿城归仁站,置归仁卫,目前阿哈出已率部族前去修复城池安置了。

又要在东辽河的源头与土河交汇口处再起一城,置辽源卫,这也已经在建了;然后就是往北推进置四平卫、长春左、右屯卫,龙安右屯卫。照这个搞法,大部队就推进到了松花江三叉口一带,离后世的哈尔滨已经很近了。

那儿现在是西阳哈的部族草场,如果能完成就真控制了西阳哈,不仅是西阳哈,连朵颜三卫、东海女真、野人女真、北山女真的活动范围都将被死死地限制,那整个东北在大局上就基本底定了。老朱的战略眼光不是盖的,但这有点操之过急,搞不好适得其反,这下朱植就很头疼了。

“这要是分两步走,今年依计划置两卫,明年置七卫都可以的,这都七月了一下要置六卫,钱粮是个大问题……不对!这五万石粮草是个幌子啊!”

朱植这下算是反应过来了,难怪提前两个月把粮食调完,感情是粮食给你,用在哪里你看着办了,等于朝庭还是赖帐了五万石粮食。

这也就算了,这次六卫,除归仁卫、辽源卫已经由辽东都司在主持迁置,另四卫朱植要负责,从八月算到明年四五月的粮食,要至少十万石,这还要倒贴五万石,但朱植还要去主持,两护卫要带吧,这又是额外倒贴。

“都签了吧!都用印!搞穷了大家都没得玩就好了!”朱植也是一肚子火气,可又毫无办法,老朱现在咬定他死占便宜,不照办的话,到时辽东都司不给玩了,备倭也没得搞,那哭都没地方哭去啊。

既然这都要成为事实了,那就不能拖,赵景柱的运粮船队正停泊在盖州卫,朱植当即批复,让他就地卸货,马上通知辽东都司转运去开原屯集。

朝鲜还有十二万石粮食没运完,靠朱植的小船太慢,让赵景柱卸完货帮运一趟,还是要转到盖州卫这边的驿道平坦宽阔好走一点,不然走凤凰城至沈阳也可以,但那路不好走。